一大早烏鴉就呱呱亂叫,喜鵲也跟這在頭頂飛來飛去,輕輕的羽毛紛紛落下。若離帶着甄一脈打回了水,一攤鳥糞落在頭上。
她氣呼呼地撿起一根樹枝扔向漆黑的烏鴉亮麗的喜鵲,呸了幾聲罵道:“該死的黑烏鴉,曬不死的花喜鵲,都滾開。”。就匆匆忙忙的進了廚房準備燒水洗頭洗澡。
剛剛蹲在竈間打着火鐮,鮑天麟的聲音就在頭頂響起: “金若離,一大早的罵罵咧咧的誰惹着你了?”
“這人要是倒黴,喝涼水都滲牙。”若離沒擡頭也感覺鮑天麟高大的身子堵在了矮小的廚房門口,小聲嘟囔着:“一大早的,烏鴉呱呱叫,喜鵲喳喳叫,叫就叫唄,還拉屎撒尿的。”
鮑天麟笑出了聲:“金若離,你真是大氣,和天上飛的較起了勁兒。”
生着了火,若離一邊往鍋裡舔着水,一邊說:“都說烏鴉叫禍事到,鳥糞落臊事到。今天要倒黴,趕緊的洗洗,將黴運洗掉。”
“真是講究,那鳥在天上飛,它又不是人。”鮑天麟看若離噘着嘴巴,氣呼呼的像是在慪氣,嬌態可掬,對她說:“你快點洗,洗完了我們想個辦法去玉瓜村買些西瓜來,眼看秋天到了,立了秋西瓜就不好吃了。”
“想什麼辦法啊?我都給常婆婆說了,請她幫咱們買一些。”若離聽鮑天麟說要去玉瓜村,頓了頓:“難道我們要自己去?不是熟人太多不能露面嗎?”
“所以說我們得想個辦法。”鮑天麟對上若離的眼睛:“快一年時間纔有機會看大戲, 不去多可惜啊。”
“想什麼沒辦法?就算我們沒見過什麼人,人家可都認識我們。”燒熱了水,若離指了指隔壁:“你先去幫我將浴桶提出來。”
鮑天麟愣了愣,提浴缸這種事情一般男子可不能隨便幹,那是下人的事兒。沒有下人也該是夫君的事兒。
“怎麼了?不幫忙啊,不幫了我自己來。”若離見鮑天麟有點猶豫,以爲他不願意幫忙,臉色一沉:“真是的虧我幫了你那麼多,就一隻浴桶都不願幫忙。”
鮑天麟張了張嘴,見若離很不高興,裂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行了行了,金若離,我幫你提吧,我不是不想幫忙。是怕……。”
若離帶着勝利的微笑看着鮑天麟去了隔壁堆積雜物的耳放,將她和甄珠兒甄貝兒甚至甄一脈公用的粗苯浴桶提了出來。
呆在屋子裡的甄珠兒甄貝兒一直注意的聽着鮑天麟和若離的談話,尤其是甄貝兒聽到鮑天麟決定幫忙。來不及穿好鞋子就走了出來。
果然見鮑天麟打開廚房隔壁的雜物間,從裡面提着半人多高的粗笨的大浴桶放在廚房門口。若離舀了一瓢熱水到了進去,拿起一把玉米杆綁成的老刷子,讓鮑天麟幫忙將木桶側身放倒,然後用手扶着不讓水倒出來。
她用老刷子慢慢的仔細的清洗着浴桶。
“好了。鮑天麟謝了啊,先幫我拿進屋子裡吧。”i若離只顧埋頭清洗浴桶,沒注意鮑天麟臉上尷尬的神色,屋檐下甄貝兒嫉恨憤恨的神色。
鮑天麟眼角瞄見甄貝兒看着他,心裡有點發慌,便裝作沒看見她。低着頭將浴慢慢轉動了一百八十度,聽若離說好了,提起浴桶將裡面的水潑在了院門外。
“貝兒妹妹。起來了?”潑完了水,鮑天麟這才迎上甄貝兒的目光,擠出一張明媚的笑臉:“天氣不錯,要不要出去走走。”
“天麟哥哥這麼大聲的,我敢不起來?”甄貝兒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的閃了閃美麗的眼睛:“還有那些該死的鳥兒。這麼聒噪吵死人了。”
鮑天麟將浴桶放在廚房門口,見若離將水舀進盆子裡說:“金若離。你就將熱水直接舀進桶裡,然後提進屋子裡不就行了。”
“你幫我提的話就行。”若離停下手裡的活:“一脈還在睡吧,我去叫醒他。”
鮑天麟站在廚房門外看着若離進了屋子,想了想對甄貝兒露出白白的牙齒笑了笑,轉身進了在窄小的廚房,用水瓢將鍋裡的熱水一瓢一瓢的舀進浴桶。甄貝兒睜大眼睛看着,連剛剛梳妝完畢走了出來的甄珠兒也微微半張着嘴巴。
一會兒甄一脈走了出來,剛纔打完水他就進了屋子,若離以爲他又睡了回籠覺。見鮑天麟往浴桶裡舀水,他愣了愣,這種活兒平時可都是他幫忙做。他沒說話默默地走出院子。
“鮑天麟,謝了啊。”看着鮑天麟將熱水舀進浴桶,若離拿出一包曬乾的花瓣撒了進去,熱氣騰騰的水裡頓時散發出一股濃郁的花香,浴桶裡奼紫嫣紅起來。
“鮑天麟你先幫我把這些提進去,我在端幾盆涼水摻進去。”浴桶很能裝水,一鍋快要開的纔是小半桶,若離滿臉帶笑對鮑天麟說。
鮑天麟不理會甄珠兒甄貝兒異樣的目光,自顧自的對若離說:“金若離,你還是在這裡直接摻上涼水試好水溫,一次就提進去了,免得跑來跑去的。”
“可是會很沉的。”平時都是她和甄一脈先將熱水放進去,擡回屋子裡,然後再端涼水的。
“有多沉?”鮑天麟斜了斜眉毛,很有紳士風度的說:“再沉也是一桶水,我幫你提進去就是了。”
“鮑天麟,真不愧出身高貴,就是有紳士風度。”若離一邊往桶裡舀涼水,一邊恭維:“男人嘛,就是該幫女人。”
“金若離,這種話你也敢說。”鮑天麟還沒說話,甄貝兒忍不住趕了過來氣憤之極的對若離喊道:“這些女人的活兒你讓一脈幫着做,都很過分,竟然還敢讓天麟哥哥做。”
“怎麼了?能爲女人效勞是男人的榮幸,這麼重一桶水我提不動啊。”若離見甄貝兒表情誇張,神情激動,不解的看着她:“明明是體力活兒,怎麼就是女人的活兒了?”
“你。你。真不知道你爹孃是怎麼教你的?”甄貝兒聽若離說的很輕鬆自然,似乎鮑天麟幫她做這些是應該的,甚至還應該感到自豪。不由得聯想起那位鐵塔一樣的毀了她的男子,他也是來找她的:“難道所有的男子都該幫你?”
“甄貝兒,不就是幫我提桶水嗎?你要是不願意,那鮑天麟你不用幫了。”若離以爲甄貝兒這麼大反應是吃醋,是甄貝兒現在才發現還是鮑天麟好,陪着一絲笑臉:“我喊一脈。”
鮑天麟直起腰看着甄貝兒冷若冰霜的絕美臉上憤恨的表情,心裡竟然很平靜,一點沒有波瀾。他心平氣和的說:“喊什麼一脈,貝兒妹妹,只是幫金若離提一桶水。你不用管了。”
“天麟哥哥,爲什麼你們都向着她幫着她,不要說我們這樣的人家,就是一般百姓家的男子都不會做這些活吧?除非是幫自己的娘子。”鮑天麟的話讓甄貝兒更加到氣憤,她轉臉對鮑天麟說:“平時她指使一脈做這做那。我和姐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一脈到底還是個孩子,天麟哥哥你不一樣啊,你怎麼能幫她做這些活兒。”
鮑天麟的臉色微微有點變化,甄貝兒說的也有點道理,男主外女主內。就是平常百姓家男子基本上是不進廚房不做這些事的,洗澡水跟洗腳水性質是一樣的。可是他自己想幫若離做這些重一點的活兒。
便微微笑着對甄貝兒說:“貝兒妹妹,只是幫着提一桶水。不用說的這麼嚴重,金若離也不是常做外面的事兒嗎?”
“她做外面的事兒也是本分。”甄貝兒不依不饒的看着鮑天麟:“可是天麟哥哥,你不能做這些。”
“我不做,那你幫她做,你幫她將這通水擡進去。”鮑天麟的臉沉了下來。
“我幫她做?”甄貝兒吃驚的看着從小就什麼事兒都順着她圍着她轉的鮑天麟:“天麟哥哥。你讓我幫她?”
“是啊,這麼重一桶水。她一個人怎麼提的進去。”鮑天麟負手看着甄貝兒:“既然你覺得我不應該幫忙,那你來。”
甄貝兒不相信的看着鮑天麟,天熱,她和甄珠兒天天洗,都是先將木桶提進去,然後兩人端着盆子一趟一趟的跑,洗完之後也是用洗腳盆一趟一趟的運出去。這麼重的一桶水,比打水桶還重還高。
“算了算了,既然她不願意,鮑天麟你就不用幫了,我喊蓋姐姐,小嬋來幫忙。”若離見兩人有紅臉的可能,忙打圓場。甄貝兒能吃醋就證明對鮑天麟有意思了,這可是鮑天麟夢寐以求的事兒,可不能因爲這一桶水給毀了。
“不行,言出必果。”鮑天麟深邃的看了甄貝兒一眼,提起浴桶進了若離的屋子,若離無奈的看了甄貝兒甄珠兒一眼,縱了縱肩,跟了上去。
“你等一等。”若離只是習慣性的動做,甄貝兒甄珠兒卻以爲是她的炫耀,兩人一起堵在若離面前,甄貝兒緊咬銀牙:“傷風敗俗的淫婦,真不知道爺爺怎麼會將一脈交給你,好好的孩子都被你帶壞了。”
“你說什麼?”若離擰起眉頭,這麼大的女孩說話怎這麼惡毒:“傷風敗俗?淫婦?說誰呢?”
“說你呢,不要臉的賤貨。”甄貝兒狠狠地說,眼裡幾乎冒出了火,看着眼前的若離,她就想起了鐵塔般的男子,和殷紅的血,如果不是若離,他怎麼會看到她?
若離眼裡聚起一股寒意,剛纔她只是以爲她在吃醋,還想着成全她和鮑天麟,現在聽她這麼一說,挺身迎了上去。
“貝兒。”甄珠兒見若離迎了上去,一眼瞄見鮑天角的身影,忙呵斥了一聲:“你瞎說什麼呢,回屋去。”
說完使勁將甄貝兒搡了一把,她不明白甄貝兒今天怎麼這麼衝動,竟然沒輪上她說一句話。可是她知道再這樣下去,鮑天角會生氣的,雖然甄貝兒針對的是若離,牽扯的卻是鮑天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