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烏雲蓋頂,若離忙喊甄一脈去擡水。她怕一會下起雨來道路泥濘,說起來今年天氣乾旱,該下的時候都沒下,所以西瓜收成很好,又甜又沙。常婆婆說春夏雨少,秋季估計會發水災。
來到泉邊,常婆婆已經等在了河對岸,看到若離她早早的站了起來。、
若離將水桶扁擔放在泉邊帶着甄一脈走過河中間的橫木,早早的向常婆婆打招呼:“婆婆,天氣這麼陰你還出來。”
常婆婆看着若離到了跟前,拉着她的手又坐了下來來:“若離姑娘,上次你沒說要不要西瓜,老身去玉瓜村看戲了,順便換了西瓜。今年收成不好,只換了十隻,人多,偷着給你留了一隻,我怕被那幾個小饞貓看見。”
若離低頭一看,常婆婆腳下果然有一隻花皮西瓜被放在爛籮筐裡,心裡一熱。
不能對常婆婆說她不但去過玉瓜村,還買回來了上貢的玉瓜,只好對她一遍一遍的說着感謝的話。
害怕下雨,拿着西瓜就往回頭。
常婆婆在身後喊住了她:“若離姑娘,熱生風,冷生雨,老身覺得冷冷的,估計要下大雨,沒事最好不要來河邊,小心發大水。”
若離答應着往回走,想起上次下大雨很長時間都不能出門,對甄一脈說:“一脈,我們多擡幾次水吧,萬一下大雨連上,就出不了門了。”
甄一脈懂事的答應着,回到院子裡,若離就對着隔壁左右喊道:“要下雨了,趕緊的去打水。”
烏雲越來越低,空氣中瀰漫着雨的腥味,看起來不是上面還是下面已經在下了。
各個院子都行動起來,春枝春雅。司馬翼司馬羽,蓋星雨蓋星雲,果然若離擡回第三次,雨滴滴答答的下了起來。
將水桶放在廚房外,若離就拿起一隻簸箕出了門,回頭吩咐甄一脈: “一脈,你將水倒進缸裡,剩下的放在桶裡,我去外面摘些菜回來,一會地裡全是泥濘進不去。”
雨漸漸的大了。若離剛擡腳想進地裡,耳邊就想起了鮑天麟的聲音:“金若離,下着雨你跑地裡做什麼。一踩一腳泥。”
“這不,要下雨了,萬一下個不停,地裡就進不去了,先弄點菜。”若離一邊說一邊將腳伸進已經溼了的地裡。鮑天麟一把將她拉至一邊:“只是下一點雨還未雨綢繆了,你那麼笨,進了地裡還不被爛泥粘住了,說說摘什麼? ”
豆大的雨點倒也似的落下,看着屋檐下滴水穿石的水窩,若離心裡煩了起來。已經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沒完沒了的。而且越來越大,傾盆般的倒下。簡陋的屋頂已經你能聽見雨水穿透的聲音,橫樑已經溼了。
甄一脈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已經大半天,若離頂着木板跑去廚房,廚房頂子已經漏雨,竈間的柴禾溼透了。火很難生,若離只好將壓在最底下的抽了出來。隨便做了點吃的:“一脈,先吃飯吧。”
甄一脈出了裡屋,端着飯碗站在屋門口,忽然指着對面說:“姑姑,對面山頂有人。”
若離擡頭看去,果然那片坡型梯田般種過麥子的 山頂上,沒有幾個看起來像是帳篷,裡面進進出出的跑着人影。
這些人怎麼搬山頂去了呢?難道家被吹衝了?
甄一脈忽然又指着斜對面那座若離曾進去看慶收節請龍神的山:“姑姑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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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離定眼看去只見那座山坡像是轟到的房屋般的往下塌,一波接一波,驚叫一聲:“山體滑坡了。”
山的那側腳下還住着人家,這座山滑坡,。那常婆婆背後的那座山也有可能滑坡,怪不得人要往山頂跑去。
那麼後山也有可能滑坡倒塌,這才下了一天,如果晚上不晴的話?
若離不敢往後想,雖然他們住的這排院落離後山還隔着一片樹林,但是萬一山塌下來,後果還是很嚴重,還有前面是條河,如果山洪暴發,有可能衝到這裡。
她顧不上多想,趁着天還沒黑,跑過去找鮑天角鮑天麟。
大門虛掩着,她伸手推開門抱着頭跑了進去,直接衝進了鮑天角鮑天麟同住的套間。
鮑天角正坐在炕沿看着書對站在對面的鮑天麟講着什麼,若離衝進去直接將鮑天麟推了個後仰翻,一時站不穩,趴在他身上。
鮑天麟後仰翻就倒在了炕上,若離整個身子全趴在他身上,臉抵在了他的腹部。
鮑天麟不曾提防,嚇了一跳,等看清楚是若離,見她一時半會爬不起來,伸手託了託。
好不容易將溼漉漉的若離託的站了起來,鮑天麟略顯尷尬的站起來,見鮑天角莫名其妙的看着兩人,臉一紅:“哎,我說金若離,你這是幹嘛?餓狼撲食呢?”
若離顧不上觀察他的臉色,見鮑天角也在,抓鮑天角的胳膊焦急的說:“鮑天角,雨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不知道要下到什麼什麼時候,我看對面山上有人,人家都在山上防雨,我們是不是也去山上。”
“什麼?去山上,有這麼嚴重嗎?”鮑天角見若離說的焦急,吃了一驚,放下手裡的書:“不就是下雨嗎?還要躲到山上?”
若離急切的說:“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我們實在山谷中吧,雨不停的話,山就會滑坡,山上的雨水流下來,就會發洪水,常言道水花無情,常婆婆早上就曾囑咐過過我,只是我沒想到這麼嚴重,剛纔我看到對面的山坡泥土滑下來了,還有一股水,都流進河裡了。”
鮑天角凝了凝神,對鮑天麟:“天麟,我們先去外面看一看,如果真的很嚴重,就通知大家上山。
鮑天麟頭上頂個油布,飛快的跑到大門樓下,站在門檻上向遠處望去。天地間已經連成一片黑乎乎的雨幕,朦朦朧朧間看到對面的山頂有幾個大大的帳篷,山上一股股的洪水流下,河水似乎翻滾而下,漫出了河牀。
他轉而看向後山,第一時間就聽到一聲山崩地裂般的轟倒聲,半截山好似倒了下來。
山塌了!他嚇了一跳,慌忙往回跑,剛纔若離驚慌失措的話他覺的恨危言聳聽,所以出來查看是帶着一點點的懈怠。現在看到了山倒塌水氾濫。他第一反應是不能讓大哥出事!
從來沒有過的慌張之態顧不得劈天蓋地的暴雨打在臉上身上,衝進進屋子對着鮑天角就喊: “大哥,真的很危險。不但山體滑坡,還洪水氾濫,我們快點走吧。”
說完不等鮑天角發話,火速進了裡間將象徵身份的玉佩帶好。
出來拉起鮑天角:“大哥,我們走。金若離你去通知大家。快點走。”
鮑天麟說完不顧若離的反應,拉着鮑天角,邊走邊從腰間拿出一塊油布遞給鮑天角:“大哥,沒有雨傘,將這個撐着頭頂。”
鮑天角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跟着鮑天麟只管往外走。院子裡的水已經漫過鞋子。
若離愣愣的看着鮑天麟第一次很決斷的只帶着鮑天角離開,好半天才出了屋子,先到了春枝門前喊了聲:“春枝。發大水了,山滑坡了,鮑天麟要我們快點離開。”
冒着傾盆大雨通知完大家,天地間一片漆黑,只能聽到猛烈的雨聲。
若離匆匆的提了幾件衣服。拿起一塊油布,又拿出冬天甄一脈穿過的靴子。給他換上。
一羣人呼來換取的摸黑聚在了大門外,司馬羽點起了火把,司馬翼用一塊布遮着。
甄珠兒甄貝兒捲縮着身體擠在一張油布底下,除了司馬羽手裡的火把,什麼也看不見,只聽見雨水聲和咆哮着的河水。
司馬羽看了一會,慢慢走到若離面前小聲問:“若離姑娘,天角天麟已經離開了嗎,有沒有說往那邊走了?”
“沒有。”若離茫然的搖了搖頭,心裡很不舒服,鮑天麟怎麼會這樣,大難臨頭只顧着自己和大哥,卻沒說出來,只是說:“ 鮑天麟拉着鮑天角先走了。”
“那就好。”司馬羽釋然的鬆了口氣:“那麼若離姑娘,依你看我們去哪裡安全一些呢?”
“我覺得我們去後面那座山安全一些。”若離指着下游處那座盤旋而上的山脈:“那座山下面大上面小,盤旋而上,不易滑坡,路也不陡峭。”
司馬羽點了點頭,招呼大家:“我們就上那座山,到了山頂就安全了。”
司馬羽說完從司馬小嬋手裡接過安靜的司馬小娟,司馬翼便將手裡的油布擡高一點,。司馬小嬋接過火把。
一行人冒着大雨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暴雨中,耳邊不時傳來山體塌下來的聲音。
甄一脈跟着若離走了一會兒,轉身去看甄珠兒甄貝兒,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司馬小嬋蓋傾眉還不時地喊一聲若離,一直不太露面的春枝春雅也不是的照應一下,而甄珠兒甄貝兒並沒人理會,只是默默的跟在後面。
甄一脈等甄珠兒甄貝兒走過,纔跟在了後面,見甄珠兒差點滑倒,輕輕的扶了她一把。。
“一脈,不要掉隊。”若離的眼睛始終盯着甄一脈,見他溜在後面也跟着,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姐姐,等着他,一邊將油布蓋在他頭上:“我們走在後面吧,小心,太滑了。”
若離只顧着甄一脈,腳下一滑,便向後溜了下來去。
“姑姑。”甄一脈一聲驚叫,伸出一隻腳踩住了裙角,接着彎腰伸手將若離拉了起來。隨即心虛的向前看去,確認並沒有人注意她的驚叫聲,這纔出了口氣,腳下用力,一隻手緊緊拉着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