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翼司馬羽進了林子,躲在一顆大樹後,睜大眼睛順着說說話的方向看去,原來這段河水上面架有一座簡易的木橋,木橋由木板搭成,下面是幾根粗厚的鐵鏈,木橋的對面纔是玉溪村的中心位置,據他們的住地還有一段路程。
橋上過來六七個人,爲首的就是村長蔡老爺,穿着臃腫的長袍,戴着頂帽子,身後跟着三位女子,一位杏黃衫裙頭戴步搖窈窕可人的小姐,兩位梳着丫鬟髻,身穿淺色比甲,紫色衣裙的小丫鬟,最後是一位推着獨輪車的壯漢,兩位短衣跟班。
過了橋,走過河牀,來到了山腳下的小路,黃衣少女緊走幾步跟上蔡老爺,小聲道:“爹,女兒還是不想跟你去。”
蔡老爺圓圓的綠豆一樣的眼睛在女兒臉上轉了幾圈,壓低聲音說:“玉梨啊,你爹我沒有兒子,就你們兩個女兒,你是嫡出又是長女,以後爹的家業還要靠你來撐着,你不跟爹來誰跟爹來,爹可不是那種目光短淺之人,不能將辛辛苦苦掙來的家業給了別人,爹帶你出來是見見世面,練練膽子。”
少女低下了頭,弱弱的回了句:“那就依着爹了。”
蔡老爺見女兒不再堅持,昂首闊步向前走去,他這輩子在這玉溪村也算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可惜膝下無子,他有一妻三妾。,也只有夫人和小妾爲他生下兩個女兒,長女就是玉梨,次女還小,不過他並不覺得面上無光,有兩個女兒足以,以後招個女婿生個孫子跟了他姓也一樣,他可不願意聽別人的將侄子們過繼一個頂門立戶。還是自己的女兒親。
不過他這位女兒實在是脾氣溫和性情懦弱,得帶她出去好好見見世面。
玉梨見爹不肯答應,慢下腳步,想等身後的丫鬟一起,忽然看見路邊林子裡一棵桃樹有了深紅的花蕾,提起裙襬輕盈的走了過去。
走到樹前面,輕輕踮起腳尖傾斜身子,伸手去摘那根結滿花蕾的樹枝,卻發現樹枝後面一張俊朗的臉,目光如炬。眉如漆刷,鼻子挺拔下巴堅毅。
她嚇了一跳,拆點趴在了樹幹上。張大嘴巴卻沒喊出聲,因爲司馬翼對她做了“噓”。
玉梨捂住嘴巴,身子往後靠了靠站直,定定的看着樹後邊的司馬翼不知所措。
司馬翼也看着玉梨,這個女子眉毛細長。眼睛明媚,鼻子嬌俏,嘴巴小巧,皮膚細膩,個子不高,一雙眼睛似受驚的小鹿般驚慌失措。小嘴微微張開,可以看見鮮嫩的舌尖。
他不由得有點想笑,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弟弟。他也正審視着玉梨,兩人相視一笑,司馬翼見後面的兩個小丫鬟跟了上來,對着玉梨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
玉梨愣了愣。白皙的臉瞬間染上紅暈,清醒過來的她慌忙往後退。卻差點一個屁股蹲跌進樹溝裡。
“小姐,小心點。”跟上來的一個小丫鬟忙上前扶住她,“小姐是想要那枝桃花吧,奴婢給你折。”
“算了算了,還是讓它好好的長着吧,不要砸塌了。”玉梨慌忙伸手拉住小丫鬟,拉着她一起踏上小路:“我爹都走遠了,我們跟上吧。”
一行人走遠,司馬翼司馬羽樹後面閃了出來。
司馬羽眯起眼睛看着他們的背影:“大哥,你說他們是不是去我們那兒?”
司馬翼點了點頭:‘那還用問,那邊除了我們沒別人。“
“我們爲什麼要藏起來,又沒跟別人來往。”司馬羽看着哥哥,不解的問。
司馬翼抖了抖手裡的兔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律例規定一年之內我們的活動範圍不能超過前面那條河後面那座山,我們已經超界了。”
司馬羽吐了吐舌頭:“那麼哥,我們快點走,趕在他們之前到,看看有什麼事。”
兄弟兩人從林子裡快速走回,到了住處才從林子裡走了出來,走過屋子後面那片空地轉過側牆,看見蓋星雨蓋星雲兄弟兩提着幾條魚兒 走了回來,四人遠遠地相視一眼,走到中間院子大門口站住。
司馬翼敲了敲門,鮑天麟走了出來,司馬翼將手裡的三隻兔子給他看了看,又指着司馬羽手裡的鳥給他看了看,鮑天麟笑着點了點頭。
司馬翼司馬羽回到家裡,司馬小嬋端過兩盆水,不大工夫,三隻剝皮破腹的兔子肥鳥就被帶到了若離面前。
若離將兔子肥鳥放在廚房裡,就聽見外面有人喊:“田角。出來取種子了。”
田角是鮑天角流放冊子上的名字,鮑天麟就是田麟,若離聽出是村長蔡老爺的聲音,出了廚房去門口看。
“姑姑,你進去我去看。”甄一脈從屋子裡衝了出來,一把拉住她小聲說:“咱家寫的是我的名字,女子家的少拋頭露面,外面是男子。”
若離愣了愣,停住了腳步,這纔想起這是古代要避免和陌生男子見面。
看着甄一脈走出院子,忽然感覺他好像長高了。
不出去就不出去好了,若離站在廚房門口看外面,司馬翼司馬羽蓋星雨蓋星雲鮑天麟都走了出去,甄一脈也在其中。
蔡老爺在鮑天麟院門口停了下來,後面推獨輪車的將車子停下來,就站在一邊兒。
蔡老爺看着眼前高大帥氣器宇軒昂的鮑天麟,眼睛頓了頓,他也沒認下鮑天角和鮑天麟,以爲是鮑天角開口道:“田角, 按照規定,播種時間本村長得爲你們提供玉米高粱豆子胡麻種子,這已經到了播種時節。種子給你們送來了,你們是每家四口人,每人一畝二分地,所以每家給四樣種子剛剛好,就按照每畝最多六斤種子來算,每家二十四斤,種子不是白給的,要掏銀子的,我給你們帶來的種子,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個個顆粒飽滿,絕對秋天有個好收成,我也不多要你們的,不管什麼種子就五個銅板一斤吧,每家正好一兩二錢銀子。”
“村長大人,不是要搶人吧。” 鮑天麟還沒張口若離一下子竄了出來,一個銅板五斤土豆白菜的,常婆婆都認爲自己佔了便宜,又送給她一些別的作爲補償,糧食就算比蔬菜貴一點也貴不到這麼離譜吧,在她生活的年代蔬菜可是比糧食貴的:“一斤五個銅板,村長大人你也敢開口。”
蔡老爺吃了一驚,看着忽然出現來面前的若離,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女孩子家家的,這些事是你管的嗎,進屋呆着去。”
“蔡老爺,不是我要出來打擾你,這不是你說的價格太離譜了嗎,都是村前村後的,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得差不多就行了。”若離臉上帶着諂媚的笑,語氣卻是不卑不亢。
蔡老爺的臉色沉了沉下來:“瞧你這位姑娘說的,我是按照規矩辦事,不是來賣種子的,老爺我那裡欠你們這點銀子。”
若離沒理會他的黑臉,扳着手指頭算着: “老爺你是不欠我們這點銀子,。可是我們還要靠這點銀子度過這青黃不接的日子,我們又沒種麥子,每人就發了這麼三兩銀子,你說一斤糧食五個銅板,我們每人最少一個月得五十斤糧食吧,那就是二兩五銀子,剩下的幾個月難道我們喝西北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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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老爺徹底的生了氣,黑着臉:“你們喝不喝西北風,關我什麼事?本老爺只負責給你們送種子。”
若離陪着笑臉對蔡老說:“蔡老爺你別生氣,我說的是實話,你看看我們一個個年輕力壯的,總得吃飯吧。”
蔡老爺看着若離淳樸精緻的臉龐:“你們吃不吃飯,不歸我管,你們是犯了大漢朝的律法,被朝廷流放的,我只管給你們種子,你們給我種子錢。”
“話雖沒錯,可是法律不外乎人情不是嗎?蔡老爺你看看我們,跟你女兒也差不多年紀,這不攤上事兒了嗎?有句話叫做誰的孩子都是孩子,你就做做好事,算我們便宜一點了,等我們明年翻過身,一定報答蔡老爺恩情。”若離見蔡老爺有點急了,話柔和了點。
蔡老爺臉色緩和了一點:“你這姑娘,伶牙俐齒的 ,不是我貪財,我的種子確實好。”
蔡老爺一邊說着一邊指揮手下襬開一張小方桌,她的女兒玉梨小姐就坐在桌子旁邊,桌上放一把算盤,兩個丫鬟站在兩邊研、
若離偷眼去看鮑天麟,司馬翼司馬羽蓋星雨蓋星雲,五個人具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麼意思,。甄一脈閃着一雙大眼睛站在身後。
估計這些官二代們沒做過這些事,砍價的事就不勞他們了。
若離見蔡老爺不再和自己說話,而是去指揮手下將獨輪車上的種子提了下來,拿出秤砣秤桿,還有一隻鬥一隻升。
一切就緒,蔡老爺轉身對鮑天麟說:“田角,開始分吧。”
鮑天麟微微一笑:“蔡老爺,我們還沒談好價錢呢,這個不急。”
“天角,你不急老爺我着急 ,老爺我一天忙的腳不沾地,哪裡有時間在這裡耗。”蔡老爺見鮑天麟也開始談價錢,有點着急,種子是必須的給的錢也不能少,他的家業可是一點一點的積攢下來的,積攢的方法就是少借多收,而且他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進錢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