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淙淙,流宿峰上又響起重複的琴聲。季天寶練了一會兒劍,有些忍不住了,手中的劍一收,朝季小春走去。她的琴聲不是不好聽,只是彈了兩年了,彈來彈去都是一樣的調子,誰都會忍不下去的。
“小春,我們今天不是要去極寒之地嗎,先走吧。”季天寶把臉伸到小春面前說。
“別急,午時纔出發呢。”季小春說,她的琴音帶着靈力的波動,在周圍的空氣中泛起透明的波瀾,季天寶嘆了口氣,皺着眉朝山後去了。
聽她說要去極寒之地,師尊便讓小春帶着季天寶一起去,讓他好好歷練一番。小春靜心凝神彈琴,不覺時辰轉眼就到了。她把琴收起來,把旁邊睡覺的蓋天叫起:“蓋天,我們該走了。小翼去哪兒了?”蓋天在地上趴成一個彎,打了個哈欠,用爪子蹭了蹭自己的狗鼻子,說:“好睏啊……在昆虛秘境裡我就累得不行了……季小春我不去好不好。”
“累什麼,你在昆虛仙境可是什麼都沒幹過。”小春抓住它的後頸把它提起來,“來不及等它了,我們先去後山找小寶,該出發了。”
“誰說我什麼都沒幹,我不是曬了一包魚乾嗎。”蓋天說。
小春沒理它,到後山去找季天寶。後山裡季天寶在喂一羣野猴子,猴子用尾巴吊在樹上,季天寶手心的果子伸過來,猴子們就伸手抓起果子放進自己的嘴巴里,嚼也不嚼碎就往下嚥,還很嫌棄地把果皮吐出來。看到季小春來了,猴子們嘰嘰咕咕鬧起來,季小春也餵過它們。
“該走啦。”小春一把拉過季天寶,他個頭都這麼大了,蹲在那裡顯得很憂傷啊。
“哦。”季天寶乖乖應道。“但是我還沒跟師尊道別……”
“不用了,他今天一早去滁澗峰找季淳師伯了,說是師伯邀他有個茶會。”小春拉起季天寶,趕往極寒之地外,流宿峰離極寒之地進,不多一會兒便飛到了。
極寒之地那銀裝素裹的世界外,早有修士靜坐等候,人數四五十個,他們也不算是遲到,又過了一會兒。纔來了一個築基修士。那築基修士一落下來,便朝季小春與季天寶的方向而來。“三哥,這次去極寒之地是你帶隊啊。”季天寶跳起來。湊到季驚然旁邊。
“本來是歐陽師兄帶你們去的,但是執事堂臨時找他有事,就安排我帶你們去。”季驚然說。他又朝小春看去,笑着跟她打了個招呼。
過了一會兒,修士陸續來齊了。這次季晨山和孔靈馨倒是沒有來,他們此行的煉氣修士加上季天寶總共七十五人。等人來齊後,季驚然站起來說:“我們去極寒之地時間不會太長,只在一兩日左右,極寒之地雖然兇險,但是也比不過昆虛秘境。大家不用太過擔心。我會帶領大家去種植五百年份雪蓮的地方,諸位可不要走到別的地方去了。”
“是,弟子知道。”煉氣修士應了一聲。
季驚然召出自己的飛行法寶。他的法寶不似金丹修士的飛行法寶可以承載多人,只有季天寶看着法寶拉風,鬧着和季驚然一起坐法寶了。剩下的修士各自運起御風術跟在季驚然身後,飛進了極寒之地中。
一進入極寒之地,原本陽光絢爛的天氣立刻陰霾。雪飄千里。大雪如鵝毛般紛揚而下,極寒之地裡颳着冷風。在空曠的地方發出打轉的聲音。許多修士都被冷得一顫,各自用了自己的手段保暖,也有修士只是一咬牙,硬生生忍着這股蝕骨的寒冷。
這也不是季小春第一次來極寒之地了,渾身一冷,隨即也漸漸習慣。
這次他們走的路徑與以前季小春去採集寒冰的路徑不同,一路看過去都是綿延的雪山,或者是空曠的雪原,景物也只有幾棵孤獨的光禿禿的樹。
季驚然飛行的速度慢了一些,降到季小春旁邊,告訴季小春:“當初祖師將素寒珠取回時,放置在昆虛之境中。冰封瞬間就開始蔓延,奔流的瀑布瞬間凍結,草木冰封,百里之內立刻飄起大雪,你現在若是去掘冰,肯定能挖到一些完好的妖獸屍體。”
“那素寒珠寒力如此強烈?”季小春問道。
“自然,祖師在極北之地挖掘了萬丈深才找到一隻形期一階的寒冰獸,好不容易將它殺死,取出它的內丹,便是一顆素寒珠。”季驚然說。
居然是形期一階的妖獸內丹,小春想到,那可是相當於元嬰期的修爲啊。
突然,周圍的風勢一變,寒氣加劇。季驚然面色一肅,說:“各位做好防護,我們恐怕遇到了雪爆。”
雪爆?季小春皺眉,師尊給的玉簡裡並沒有提到過這個。季驚然指揮衆修士降落下來,小春將水靈玉符的防護罩打開,纔看到原本陰沉的天變成了更爲深的鉛灰色,原本柔和的雪突然凝在半空,周圍伸出無數倒刺,透明鋒利,隨即朝他們疾飛而來,鋪天蓋地。
“啪啪啪。”雪刀打在護罩上發出細密聲音,爾後突然爆開,無數的碎冰銳不可當射向四周,不遠處的枯樹被碎冰射得千倉百孔。一些修士的護罩不夠堅固,被碎冰刺穿,冰冷碎片刺進皮膚,瞬間滲出了鮮血。
極寒之地雖然是行仙門的地盤,但是其中未知的東西極多,修士們不敢託大,又再加上幾層護罩,才頂住了雪爆攻擊。等再過一會兒,雪刀速度逐漸變慢,慢慢平息,又成了柔和的雪花,季驚然纔看了一眼天,說:“可以出發了,接下來的路我們只能走,不可飛行。”
受傷了修士自己簡單整理了一下,隊伍這才重新出發。
路上又遇到一次颶風,季驚然讓修士們聚在一起,放出一個巨大護罩護住他們。護罩在雪天中發出淡淡光芒,季驚然站在護罩外,颶風吹得他的衣袍飛舞,他卻紋絲未動。
季天寶悄悄告訴小春說:“小春我告訴你。三哥是在極寒之地築基的,他比我們更瞭解這裡。不過他也真是的……進來一起躲着不好嗎。一不小心就會被颶風吹得滿天亂飛啊。”
季驚然竟然在極寒之地築基,小春暗想歐陽川說築基需得尋找僻靜之處,無人打擾,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他卻在極寒之地築基,若不是對自己有十分的信心,斷然是不敢的。
颶風過後,也雪過天晴,極寒之地的陽光並不溫暖,但是日光強烈耀眼。在雪地折射出透明光亮。整個雪世界猶如冰雕鑄成,極爲美麗。蓋天跳出護罩,歡快地在雪地裡跑來跑去。留下一串串梅花爪印,它又用鼻子拱了拱雪,舔了舔。
眼見着小春他們走得有點遠了,它才蹦蹦跳跳跟上來,反正季小春他們走得也不快。它走到季小春旁邊,立刻把雪水浸溼的毛蹭在季小春的裙子上,等蹭得差不多了,它又繼續向前跑去。
季驚然看着蓋天,才又說:“你那靈獸這樣亂跑,把它叫回來吧。”
“不怕。”小春笑眯眯答道。“它比我們貪生怕死多了,要是有危險,肯定會立刻躲到我身後去。”她挑靈獸的眼光真差勁。蓋天簡直集齊了所有靈獸的壞毛病,小春想着當時她怎麼就腦子一熱簽了平等契約,她應該籤主僕契約,蓋天要是敢不聽她的話,非得要它欲死欲活不可。當時主要是蓮大人說主僕契約對靈獸非常不好。會很大程度限制靈獸的修爲進益。
就算不限制,它進益的速度也慢得令人髮指。靈獸丹沒少吃,吃了卻一點用都沒有。
“這樣的靈獸,難得你養着它。”季驚然笑着說,“落我手裡,早給燉來吃了。”
季小春說:“不知道,養着玩兒唄,等哪天實在忍受不了就扔了它。”
似乎聽到了季小春說話,蓋天瘦弱的身體一抖,回頭瞪了季小春一眼,她肯定在說它壞話!季天寶聽他們說了一會兒,說道:“其實蓋天獸還是很不錯的,當初還是它撓傷了趙默成。”
“行了,不說了。”季驚然看着前方的荒原,笑道,“我們到了。”
“這麼快,”季天寶撇撇嘴,“你不是說要幾天嗎,這才走了三個時辰呢。”
季驚然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頭,說:“我那是預料到我們能遇到的最壞的情況,現在只遇到雪爆和颶風,算我們運氣好,時間短你還抱怨,我記得你最不喜歡極寒之地了。”
這片荒原上什麼也沒有,雪蓮能種在哪兒,小春看了一眼四周,問季驚然:“我怎麼沒見着雪洞,這荒原上可是什麼都沒有啊。”
“五百年雪蓮,自然要種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季驚然說,他突然停下來,飛至半空,手指快速掐動法決,無數白色靈光從他指尖飛出,化成千萬道奔向冰原大地,接觸到地面的時候,地上亮起一個巨大的法陣,靈光衝入陣中,亮光逐漸耀眼。
衆修士相熟的三兩交談幾聲,這手破陣的手法也只有築基修士能有,與他們果然不同,對築基的嚮往也更加深了幾分。最後一道法決打入陣中,大地瞬間變得透明,宛若冰層下面活水流動。修士們連忙避開透明之處。
啪啪兩聲,透明之處碎裂,原地騰起一陣冷霧,霧氣散盡之後,許多修士抽了口氣,原地出現了一座冰雕的地下宮殿,窮極精巧,蔓延數百丈,瓊樓玉宇,甚至還有鐘樓古寺,都在陽光之下折射着光芒,其美無比。
是誰如此有閒心,在這麼寒冷的地方雕鑿瞭如此龐大的建築羣,而且全部雕鑿在地下,現在一眼看去,樓宇間隙之中,深有十數丈,騰起淡淡霧氣,仿若墓葬陵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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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