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不願意,筱雨一家到底還是在第二日一早趕回了秦家村。
今日天氣微陰,涼風習習的。筱雨想着趁着這種天氣回村裡也不錯,就當是給自己放放假,讓自己散散心了。秦金的婚事她左右是沒有話語權的,回來最多也就是免費看一場好戲罷了。
說起來秦金倒還真是個攪事的,就是不喜歡平平靜靜過日子。這才消停多久,又鬧出事兒來了。
他們先回了趟家,如今這家中只秦招壽一家住着,絲毫不見冷清。許是秦招壽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請秦招祿回來主持大局,連屋子都給他們收拾好了。
筱雨抱着小泥巴,羅氏便牽着長虹,宋氏因爲身子弱,也沒人讓她照顧孩子或提溜東西,反倒是潔霜還在一邊攙着她。
女人和小孩就都留在了屋裡歇着,秦招祿和秦招壽兩兄弟擡腳就往老屋那邊趕。
宋氏有些不放心,可也沒合適的人跟着秦招祿一起去,一時之間宋氏便有些爲難。
“二嫂不用擔心,要是二哥的話也沒人聽,那這事兒還真沒法子解決了。就等爹孃拿主意了。”羅氏安慰她道。
宋氏皺了皺眉,輕聲說:“你說金子是怎麼想的?就不說女方的各項條件了,就看金子他爹孃都不在家中這一點,他提出要成親就十分不合適。哪有父母高堂健在,不經過父母之命就自行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的?”
羅氏附和道:“說的是啊……二哥今兒不也是想說一說這事兒嗎?只是……”羅氏輕嘆一聲:“熊家那女子可是懷着身孕的,等月份大了,誰還能不知道?到時候可真是讓人看笑話了。”
筱雨坐在一邊逗着小泥巴說話,伸出十根手指和她的小手攪在一起,單就是這樣的遊戲也能讓小泥巴玩得不亦樂乎。
宋氏和羅氏的話筱雨自然也是聽了個仔細,但她對此不便發表任何觀點。
然而,雖然她不說話,心裡卻仍舊是腹誹不斷的。
秦金才十五六歲啊……古人可真是早熟。
然後一個疑問就浮現在筱雨的腦海裡秦金既然斬釘截鐵地說要娶那寡婦,也知道那寡婦懷了身孕,想必兩個人是已經苟合了的。那麼,秦金就那麼肯定那寡婦肚子裡的種是他的?
他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歲數也大得太多了。”那邊羅氏仍舊在與宋氏閒話:“近八歲的差距,村裡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女比男大那麼多歲數的夫妻。”
筱雨偏頭道:“比秦金大八歲?她有二十三四了?”
“可不是嗎……”羅氏吐了口氣:“比你四嬸還要大,真要是跟金子成親,這多讓人尷尬?侄媳婦要比嬸子歲數還大,傳出去這話也不好聽……”
秦金比秦招貴矮一個輩分,但好歹也比秦招貴要小。真要找個比自己嬸子的歲數還要大的媳婦,雖然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沒有,但就這樁婚事來說,的確有些讓人覺得好笑。
秦金又不是找不着年歲跟他合適的媳婦,娶個大八歲的寡婦,還是婚前就珠胎暗結的,整個秦家淪爲村裡笑柄的日子指日可待。
羅氏和宋氏聊着,秦招壽兄弟很快就回來了。
秦招祿冷着一張臉,秦招壽也是面色沉沉,一看便知道是沒討着好。不過這也並不令人意外,誰讓這事兒的確難辦呢?
羅氏起身迎了上去,忙問道:“怎麼樣?談得如何了?”
秦招壽爲難地看了秦招祿一眼,搖了搖頭,語氣裡帶了絲不滿:“二哥還沒說上兩句話,金子就開始破口大罵了,大概是料定我們是去勸他歇了這個心思的。”
羅氏斷斷續續地說:“那……二哥你別在意,金子……本就是這樣的脾氣。”
秦招祿嘴角微微扯了下,長舒一口氣道:“算了,他也是無緣無故的就患了病,我這做叔叔的,也不能跟他一個晚輩計較這些……”
筱雨一聽這話,臉色便古怪了起來。秦招壽和羅氏下意識地朝她望了過去,夫妻倆倒是沒有接秦招祿的話茬。
秦招祿思索片刻,自言自語地嘀咕:“他之前患了病後在家中休養了好長一段時間,是不是就是從那場病之後,他頭腦就有些不清楚了?”
秦招祿越想越是覺得有這個可能,忙問向秦招壽跟他確定。秦招壽尷尬地道:“二哥,這……這我怎麼知道?”
“他若不是頭腦不清楚了,怎麼能做出這樣的混賬事情來?”
秦金能惹出這樣的事,難怪秦招祿覺得他是“腦子不清楚”了。
一屋的人沉默了下來,良久卻是筱雨先開口問道:“爹,他現在不領情,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
秦招祿坐了下來,深深嘆了口氣,道:“我還能有什麼打算?還是隻能拿他爹孃不在,親事沒辦法定下來搪塞。”頓了頓,秦招祿道:“今日倒是見識了熊家人和鄭家人的嘴臉,鬧來鬧去左不過就是‘銀錢’二字……鄭家倒不說了,要真讓秦金跟那熊家女子成了親,攤上熊家這樣的親家,以後怕是沒有寧日了……”
秦金自找的唄,左右也只是秦招福他們家的親家,總不能找上秦招祿家來吧?筱雨無聊地想着。
“那今天見着那個秦金說要娶的熊家女人了嗎?”筱雨捏了捏小泥巴的鼻子,順口問道。
“沒見着,這個時候她自然不會出來露臉。”秦招祿答道。
宋氏皺了皺眉,插話道:“也不知道這女子的品行怎麼樣……”
“能怎麼樣?肯定不是什麼善茬。”筱雨閒閒地說道:“守寡的時候跟了個比自己小那麼多歲的男人,還懷了身孕,不用多想也知道她品行如何了。”
宋氏也知道筱雨的話沒錯,這事能發生自然便是這樣的道理。想要從熊家女子身上找方法看來是行不通了。
“……那現在怎麼辦?”秦招壽也沒主意,望望秦招祿又望望筱雨,希望他們父女倆能給出個具體的辦法來。“這事情一天不解決,熊家和鄭家的人就一天不會善罷甘休。鬧到我們這邊來可就真的……真的招架不住了。”
因爲有了被熊家和鄭家騷擾的經歷,秦招壽對此十分牴觸。他積極地想將此事解決也就是想要得個清閒的日子過。熊家和鄭家日日上門來,他已經疲於應付了。
秦招壽習慣性地看向筱雨。
在秦招壽的認知裡,筱雨的點子多,而且總能奏效。不管是好點子還是歪點子,筱雨總能想出一二方法來。現在他們毫無辦法,也只能依靠筱雨了。
“筱雨啊,你幫三叔想想轍……三叔真的是沒辦法了。”秦招壽低嘆道:“他們鬧也就罷了,我現在也沒那心思和功夫去管。可是熊家和鄭家的人竟然還找到我們家這邊來,我不得不在意這事兒……”
宋氏輕聲道:“筱雨,你要是有法子,就說出來聽聽。現在這樣的局面,你三叔三嬸就怕那兩家人上門來找茬,能讓他們躲開那兩家人,讓那兩家人再不來找麻煩也好啊。”
“這個容易啊,三叔三嬸表個態度,就說你們是不反對秦金娶熊家女的,只是你們現在分家了,那是你大哥家的家事兒,你不好過問。讓熊家和鄭家自去找老屋那邊兒去。”
秦招壽無奈地看着筱雨:“筱雨啊,你又埋汰三叔不是……我都跟他們說了好幾遍了,我管不着這事兒,可他們壓根就不聽啊……”
筱雨眼珠子一轉:“那這樣看來,他們的目的不是讓秦金娶那熊家的女人,而是想要靠着這件事訛錢了。”
筱雨話音一落,秦招壽頓時吃驚地望了過來:“這話怎麼說的?”
“鄭家人找秦家沒理由吧?一個巴掌拍不響,熊家女和男人苟合懷有身孕,那應該算是有失婦德,鄭家要找說法,就找熊家就行了,犯不上找我們。至於說是秦金非禮了他們家寡媳,這也挨不上邊,他們自己沒照顧好自己家寡媳,怪秦金這明顯是倒打一耙。還有那熊家,他們家女兒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問秦家要個說法是合情合理的,可爹剛纔說,他們繞來繞去就爲了銀錢,而不是要爲自己女兒討要什麼,他們的目的這還看不出來嗎?”
羅氏若有所思:“說起來,熊家和鄭家的風評的確是不大好……”
“怪就怪秦金沒腦子,偏要往這上面撞,口口聲聲說那女人懷的是他的孩子。那倆老也不省心,事情發生的時候就該佔主動權的,這種事情總歸是女人吃虧,他們倒好,任由着事情發展成這樣。”
一屋子人都是腦子不好的。筱雨腹誹道。
秦招祿和秦招壽都不吱聲,宋氏淡淡地看了筱雨一眼,道:“你繼續說。”
“那現在要解決熊家、鄭家,還要讓秦金和倆老滿意,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筱雨攤攤手:“熊家女是不是懷有身孕了,即使是懷有身孕,那腹中孩子是不是真是秦金的還待兩說呢。要真是打定主意要訛人,秦金又保持這樣的態度,沒得說,只能是被別人牽着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