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菱兒瞬間冷靜了下來。
對,她現在是在重開盜夢之眼,根本不是真正的現實。
深吸了一口氣,許菱兒終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想要真正走出這個地方,那就要承受常人不能承受之痛。
好在,因爲血契的原因,蘇沐月倒是能夠處處提醒她,可是她不能總是靠着別人的提醒來走完這裡,她應該靠着自己的意志力,真正地完成自己的命運。
想到這裡,許菱兒的眼神愈發堅定,而她能夠看到的景象也愈發的清晰起來。
蘇沐月,你是盜夢祖師,自然是能發現這裡的不同,可是我不能讓自己成爲你的附屬,所以我要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出這裡。
“既然你這麼想,那我便不再強求。”蘇沐月聽到許菱兒的心聲,不禁微微揚起脣角,她果然是沒有看錯人,當下在心中淡淡地說道:“接下來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你相信她能走出來嗎?”茗荷先生看着山谷,好似有些詫異地說道:“你爲什麼這麼相信那個少女,她之前可是連夢境都是進不來的人。”
“這是你的想法。”蘇沐月回過神,看着茗荷先生說道:“恩師,這些年,你躲在她的夢境裡,對外界一無所知,這樣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我只是在等陳溘然甦醒。”茗荷先生淡淡的說道:“先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不認可陳溘然的,現在才發現其實陳溘然所說的世界是存在的,而且如果我幫陳溘然創立了那個世界,到時候我不就有了能夠掌控別人的能力了嗎?”
“你們想要創造新的世界,就是爲了成爲那個世界的神?”蘇沐月有些不解地說道:“身爲盜夢師,你們已經凌駕於很多人之上了,爲什麼一定要毀掉現在這個世界?你們怎麼就能確定你們創立的那個世界就是絕對公平的?”
“沒有絕對公平的世界存在。”茗荷先生看着蘇沐月,不禁有些好笑地說道:“沐月啊,爲什麼你直到今日還這麼天真?”
“天真?”蘇沐月突然覺得也許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
她希冀着用自己的方式來告訴茗荷先生,他們所想的是錯的。
可是很顯然,他們不認爲自己錯了,反而認定了蘇沐月天真,特別是茗荷先生,躲在別人的夢境裡這麼久,竟然徹底忘了最初他的希望,徹底的認可了陳溘然當初的說辭。
就在蘇沐月想要在說些什麼的時候,山谷裡突然一陣地動山搖,二人擡起頭,這才發現許菱兒一步一步的從山谷中走出,看到蘇沐月的時候朝着她咧嘴一笑,比了個勝利的手勢,隨後笑着說道:“成了。”
……
司空焱並不擔心蘇沐月的安危,所以他索性直接走了出來,站在院子裡看着外面連成線的雨水,不禁感慨道:“真是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還有雨水。”
“你就是司空焱?”清朗的聲音傳來,帶着一種冰寒的氣息。
司空焱轉過頭,發現一個白衣少年坐在輪椅上,身後跟着一個黑衣侍從。
在看到少年的面容時,司空焱着實有些驚訝,隨後問道:“你是……”
“看的出來,你對我的身份已經有所懷疑了。”少年微微揚起脣角,淡淡地說道:“想來,我與姐姐還是有幾分相像的。”
“小月兒一直以來都是孤單一人,何時多出來一個弟弟?”司空焱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腿上,微微揚眉說道:“你的腿又是怎麼回事?”
“當年母親懷的是雙胎。”少年自己挪動了兩下輪椅,淡淡的說道:“只是石嬤嬤當初避開了所有人,將我送到了許家,許家的人也並不知道我是盜夢師的身份,關鍵是,我的確沒有盜夢之技。”
“你沒有盜夢之技,何談盜夢師的身份?”司空焱有些不解地看着少年,隨後若有所思地問道:“我倒是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
“蘇俊生。”少年微微一笑,對着司空焱說道:“若是按照我們的關係來看,我倒是應該叫你一聲姐夫。”
“這個稱呼,我倒是很喜歡。”許是因爲蘇俊生與蘇沐月那有着幾分相似的面容,司空焱對待蘇俊生的態度明顯的比常人要好的多。
“我也喜歡姐夫這麼跟我說話,至少沒有自稱本王。”蘇俊生笑着仰起頭,看着司空焱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姐夫你遲早有一日會找到這裡,那個時候自然你也會見到我。”
“方纔你爲什麼不見你姐姐?”明明他們先前在門口站了許久,若是蘇俊生早些出來,也許那許菱兒也不會帶着蘇沐月往後走了。
“因爲姐姐還是要幫許家的。”蘇俊生笑着說道:“就算是替我報答許家這些年的養育之恩吧?”
“你雖然這麼說,但是突然冒出來個弟弟,想來誰都是接受不了的。”司空焱微微揚眉,對待蘇俊生的態度還是持有懷疑的態度,打量了他一番說道:“別說是我,就算你姐姐,她也不會輕易相信的。”
“我自然有辦法讓姐姐相信我的。”蘇俊生微微一笑,並不在意司空焱的質疑,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張信箋說道:“先前未曾相見,只是因爲姐姐還未到消夢境界,如今時機剛剛好。”
司空焱打開信箋,仔仔細細地看過之後,才略有遲疑地問道:“這是……”
“石嬤嬤當初留下的信箋。”蘇俊生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五歲以後才發現腿部先天有疾,石嬤嬤當初很顯然也已經預料到了此事,只告訴我此事唯有姐姐能解決,但是要等到姐姐到消夢境界之後才能相認,雖然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但是很顯然冥冥中自有註定。”
“我還是那句話,小月兒素來謹慎,不會輕易相信自己有個弟弟的。”司空焱覺得這件事真的很難解釋,一個曾經以爲自己是孤家寡人的人,突然出現了個血脈至親的弟弟,這本身也很難讓人相信不是嗎?
……
“茗荷先生?”重開盜夢之眼的許菱兒很顯然要比剛纔通透的多,一眼便認出了站在蘇沐月對面的茗荷先生,隨後走到蘇沐月身邊,漠然地問道:“茗荷先生在我夢境中多年,處處阻攔我入夢,到底是何居心?”
“盜夢之眼重開,你們遲早會後悔的。”茗荷先生看了一眼許菱兒,隨後說道:“難道你看不出夢境之門在蘇沐月身上嗎?”
“蘇沐月身上沒有夢境之門。”許菱兒轉頭看了蘇沐月一眼,隨後又回頭說道:“茗荷先生,你是不是記錯了?”
“這不可能!”茗荷先生聽到許菱兒這麼說,頓時驚詫地看向蘇沐月說道:“當初那夢境之門乃是你母親和石嬤嬤親手所封,怎麼可能不在你的身上?”
“你連盜夢之眼看到的都不相信,我說的話你更不相信。”蘇沐月淡淡地說道:“依着我說,恩師這麼多年一直困就於此,早就已經不再屬於這個世界了。”
“你們想做什麼?”茗荷先生現在是命魂,依着他現在的本事,根本不是蘇沐月的對手,更不要提還有一個盜夢之眼的掌門許菱兒。
“我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蘇沐月轉頭跟許菱兒使了個眼色,隨後手一揮,一個水晶棺便倏然出現,直接將茗荷先生冰凍在了其中,只留下他驚訝而又慌亂的神色。
“你確定要看?”許菱兒伸出手,剛要放到水晶棺上的時候回頭問道:“若是你看到的情景與你記憶有所偏差,你會相信哪一個?”
“容我看過再說。”蘇沐月舒了口氣,幽幽地說道:“不管如何,總比一無所知要好得多。”
許菱兒見蘇沐月如此堅持,當下也不再多言,直接將手放在了水晶棺上。
蘇沐月就這樣看着許菱兒的手穿過水晶棺,直接放在了茗荷先生的頭上,聽到她說道:“前塵之禍,開!”
盜夢之眼真正厲害的地方,是可以將命魂的記憶徹底展現出來,這也是盜夢師害怕盜夢之眼的原因。
蘇沐月就這樣看着茗荷先生的記憶在水晶棺上開始慢慢顯現。
原來,茗荷先生和母親,就好像現在的封凉和自己。
一個是盜夢一脈的掌門人,一個是盜夢一脈的祖師。
只是母親爲了保護自己和……那個嬰兒是誰?
蘇沐月這才發現,原來母親當初懷的是雙胎!
“你還有個弟弟?”許菱兒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忍不住驚訝萬分,在看到那個嬰兒的時候,不禁愣了愣,隨後詫異地開口道:“蘇俊生?”
“你認識?”蘇沐月現在還不知道蘇俊生已經見到了司空焱,沒等她多問,就發現母親當初爲了保護自己和弟弟,根本不是在跟夢靨爭鬥,反而是和……朱雀?
“朱雀曾經提前甦醒過?”許菱兒因爲和蘇沐月立下了血契,所以對於這些人都有所瞭解,當下驚詫地問道:“青龍不是說她沒有見過朱雀嗎?這個時候的朱雀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