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焱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少女那雙泉水般純淨的眼睛裡，含着柔和的光亮，帶着小心翼翼的期冀，又好似帶着飛逝的光陰，將他與她之間拉開了漫長而又遙遠的距離。
那一刻，司空焱突然有些心慌，下意識的環抱住她的腰，讓蘇沐月貼近自己，微涼的脣帶着他獨有的竹香落在了蘇沐月的脣上。
兩個人好似都聽到了對方的心跳聲，好似他們本就應該如此親密一般。
淺嘗輒止，只是那味道美好的讓人流連。
司空焱眸光深邃了幾分，看到蘇沐月兩個耳朵再度紅了起來，不禁輕笑道：“我的小月兒，感覺如何？”
“焱哥哥，你親過很多女子嗎？”蘇沐月擡起頭，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司空焱，語氣中帶了些許質問的感覺。
這世間，女子的想法大抵不能用正常的方式去理解。
司空焱將她抱起來，放到小橋的欄杆上，微微低下身子與蘇沐月平視，認真地問道：“爲何這麼問？”
不爲什麼。
蘇沐月的目光落在司空焱好看的脣上，只要想到有其他的女子也曾被他如此溫柔的親吻，她就鬱卒的想要殺人。
“丫頭，不要胡思亂想。”看到蘇沐月那滴溜溜轉個不停的眼睛，司空焱便有些好笑地湊上去，吻了吻她的額頭，溫和地說道：“我只親過一個女子，就是你。”
除了你，不會再有其他人。
蘇沐月的臉上瞬間漾出甜甜的笑意，伸出手攬住司空焱的脖子，開心地說道：“焱哥哥，我很喜歡你。”
“嗯，那就好。”司空焱的心因爲蘇沐月這句話慢慢的融化開來，好似漫山遍野都開滿了花兒，連帶着眼角都瀰漫着一種叫做幸福的笑意。
“可是，焱哥哥，你爲什麼會對我這麼好？”蘇沐月跳下欄杆，一邊走一邊問道：“是因爲義父嗎？”
“我……”就在司空焱想要說出自己的想法時，擎蒼倏然出現在他身邊，沉聲道：“殿下，牢裡傳來消息，徐鶴死了。”
“死了？”蘇沐月一愣，有些詫異地看向司空焱問道：“爲什麼死的不是蘇慕斌，反而是徐鶴？”
“我回宮一趟，你就住在這裡便可。”實在不放心她留在蘇府，所以他才趁機想到這麼一個折中的辦法，“等到成親的日子選定，我便把你娶回府裡，到時候就不必擔心你了。”
“好。”蘇沐月點頭，看着司空焱帶着牽黃和擎蒼一同離去，這纔對夏至說道：“先前殿下說的你都聽到了，把咱們的人都接過來，至於東西不需要帶過來了。”
蘇家的東西，她半點都不想要。
更何況，母親唯一留下的血玉已經在她手裡。
也許是那晚發生的事情太多，陳氏和老夫人竟然都沒有想起來問她要這個東西，現在就是想起來也晚了。
“小姐，那隔牆的小院門？”夏至一聽蘇沐月的話，連忙問道：“不開了？”
“不開。”蘇沐月懶懶地回道：“殿下雖然答應開，但也沒說什麼時候開啊，蘇啓安現在絕對不會因爲這點事情就來質問我的，放心吧。”
“是，小姐。”夏至應聲，先前她們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擎蒼叮囑過了，蘇沐月如何安排就如何聽，不問緣由。
雖然蘇沐月說不需要搬什麼東西，可是陳氏倒是主動派人送了不少東西過來，以至於冬至直到蘇沐月用完晚膳纔出現在她面前。
“小姐，崔媽媽不肯跟過來，說她留在那裡更有意義。”冬至喝了口水，這纔跟蘇沐月解釋道：“蘇啓安特地讓蘇管家來說了一聲，以後小姐不必請安，但是蘇府的家宴還是要參加。”
“嗯。”蘇沐月吃了一顆葡萄，似乎想到什麼一般道：“蘇慕瑤可有什麼反應？”
“她給小姐送來了一本她謄抄的族譜。”冬至將一本族譜放在蘇沐月面前，有些奇怪地問道：“小姐，蘇慕瑤爲什麼要送這個？”
“我先前不是說了麼，自己認不清楚誰是誰，所以蘇慕瑤才送這個。”蘇沐月嗤笑一聲，將那族譜直接扔進了不遠處的池塘裡，淡淡的說道：“可惜啊，我纔不管她們誰是誰，因爲蘇府一個人我都沒打算放過。”
“小姐，爲什麼不直接讓殿下找個理由把蘇府給滅了？”冬至看着蘇沐月有些奇怪地問道：“反正都不喜歡他們，乾脆直接解決掉好了。”
“冬至，我發現你變聰明瞭！”蘇沐月聽到冬至這麼說，不禁笑着說道：“可是冬至啊……如果那樣做的話，我會覺得虧欠焱王殿下的。”
“小姐，就算虧欠又如何？”這會也就冬至和蘇沐月二人，說起話來也比較隨意，“小姐與焱王殿下以後是夫妻，夫妻本就應該互相體諒，互相呵護不是嗎？”
“冬至。”蘇沐月方纔神采飛揚的小臉微微黯淡了幾分，搖搖頭，有些苦澀地說道：“沒有人會永遠對誰好的，如果我有一日可能離開，那又何必虧欠那麼多呢？”
冬至一愣，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在冬至看來，自己小姐嫁給司空焱也許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但是小姐說的好像也對，這世間沒有哪個男人會永遠對一個女子好吧？
“小姐的意思是，如果以後殿下納了側妃就會離開嗎？”冬至很快明白了蘇沐月的意思，認真地問道。
“也許是。”蘇沐月點點頭，雖然貪戀這樣被司空焱寵愛的感覺，可是因爲不明白這寵愛緣何而來，所以她偶爾還是會覺得有些不安，就好似這樣的幸福本不應該屬於她。
更何況，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靠司空焱去報仇，有些事，只能靠自己。
至少，等她有足夠的實力站在與司空焱同等的位置上時，那纔是真正對等的感情。
“小姐，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奴婢都會陪在小姐身邊的。”冬至沒有絲毫猶豫地說道：“接下來咱們應該怎麼做？”
“睡覺。”蘇沐月看了看天色，笑眯眯地戳了戳冬至的臉頰說道：“你也忙了一整日，早點去歇着吧。”
冬至應了聲，去了夏至爲她安排好的房間，而蘇沐月洗漱後看到夏至纔有些好奇地問道：“殿下那邊還沒有忙完嗎？”
“回小姐的話，殿下先前派擎蒼來傳過話，說徐鶴的案子似乎出了一些問題，還讓小姐莫要擔心，早些休息。”夏至笑着應聲，隨後說道：“小姐不必擔心。”
“嗯，”蘇沐月點點頭，想了想說道：“今個兒讓秋寒守夜，你們也都累了，早些休息。”
“是，小姐。”夏至應了聲，很快退了下去。
也許是這幾日都一直在思考該怎麼對付徐鶴和夏冬太過疲累，蘇沐月看了一會書，隨後躺在牀上沒有多久便進入了夢鄉。
只不過這一次，她竟然再次意外地闖入了一個夢境。
“小焱？”蘇沐月看到那個坐在樹下正在自己與自己對弈的孩子，不禁興奮地跑到小焱對面，仔細打量了下週圍的環境，連聲問道：“之前的夢魘已經破掉了嗎？”
如此歲月靜好的模樣，纔是這個孩子應有的夢境啊……
“嗯。”司空焱看到蘇沐月出現，眼睛一亮，心中不禁失笑，他的小月兒現在還不知道他是誰吧？
那次之後，他的確沒有再夢到過那樣的場景，這樣也算是破了夢魘吧？
雖然在這樣的夢境中他看上去是孩童，可是他很清楚自己是司空焱啊，當下倒是起了逗弄蘇沐月的心思。
“你爲什麼好久不來看我？”司空焱故意板起臉，有些不樂意地問道：“你上次發燒了，身子可好了？”
“小小年紀不要老生氣，小心變醜！”蘇沐月伸出手想要去捏小司空焱的臉頰，卻被他一個側身躲過去了，當下有些不開心地嘟囔道：“我不知道到底怎麼遇到你啊！”
這一點蘇沐月的確沒有撒謊。
畢竟她也不清楚到底怎麼才能進入小焱的夢境，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全憑運氣？
“下盤棋如何？”察覺到蘇沐月有些失落，司空焱連忙坐在她對面，岔開話題問道：“你會下棋吧？”
“當然會。”蘇沐月笑眯眯地開口，將白子拿到自己面前說道：“我喜歡白色。”
“好。”司空焱點點頭，一邊跟蘇沐月下棋一邊問道：“你最近過得如何？”
“很好。”蘇沐月放下一個棋子，遲疑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地問道：“小焱，你相信夢中所遇之事嗎？”
“自然相信。”司空焱坐直了身子，小小的模樣已經有了攝人心魄的氣勢，看着蘇沐月問道：“如果不相信，我也不會期待與你在夢中相遇了。”
不管以何種模樣，亦或者何種方式，這樣不管醒來還是夢中都能看到你的感覺，真的很好。
蘇沐月當然不知道司空焱心中所想，只是託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問道：“小焱，你覺得你現在夢到的事，是真實的還是假的呢？或者說，你覺得人的前世會不會只是如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