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榮教人騎馬,轉眼功夫就將人給弄丟了,他騎着馬一頭扎進林子裡找了半天,都不見葉芷青的影子,心裡頭都快絕望了。
他可是知道,這位是淮陽王的新歡,最近正放在心尖尖上的。這次進山打獵,別人都沒帶,唯獨只帶了她一個,要是她出了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劉榮在林子裡沒找到人,等出了林子卻與打獵歸來的淮陽王撞上了。
蕭燁見到劉榮,還當葉芷青已經回獵宮了:“葉姑娘是姑娘家,你教的時候可要小心點,別讓她磕着碰着了。”花容月貌的模樣,哪裡留個疤都是遺憾。
劉榮的臉都白了,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殿下……葉姑娘出事了!”
蕭燁不問青紅皁白,一鞭子就抽了過來:“你把她怎麼了?”
劉榮臉色如紙,背上已經皮開肉綻,卻連哼一聲都不敢,只跪在地上叩頭:“小的正教着葉姑娘學騎馬,但是平西王世子跟玉陽郡主過來的時候,郡主狠狠抽了葉姑娘騎的馬一鞭子,馬受驚之後就馱着葉姑娘闖進了林子裡。小的……小的找了好大一會了,還不見人。”
淮陽王從小就是個混世魔王,從來只有他在外面耍橫的,還沒有吃過別人這種大虧。聽得葉芷青在玉陽郡主面前吃了大虧,頓時冷笑一聲:“我沒找她的晦氣,她倒欺上門來了。”
他將手底下的侍衛們都派出去尋人,召了獵場周圍巡邏的軍士來問,得知玉陽郡主跟平西王世子往東南方向去了,縱馬騎過去,在溪邊找到了他們,二話不說上前去一刀就戳在了玉陽郡主的馬肚子上,竟將那匹馬給戳了個腸穿肚爛,悲鳴一聲轟然倒地。
玉陽郡主正跟平西王世子在溪水邊休息,等着侍衛收拾獵物,旁邊還有生火的下人,準備來個野外燒烤,沒想到淮陽王跟瘋子似的過來,將她的坐騎給砍了。
“蕭燁你瘋了不成?”
淮陽王將血淋淋的長劍扔在地上,讓黃文拿去水裡清洗,若無其事的把玩着馬鞭,倒好似方纔的事情不是他做出來的:“怎麼了?不就是一匹不聽話不長眼的畜生嗎?玉陽妹妹若是心疼,等回頭本王挑十匹八匹送到你們府上去。”
玉陽郡主氣的發抖,這匹坐騎是她十二歲時,其父靖江王蕭成德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從小馬養到這麼大,因其品種名貴,又是親手養大的,感情格外不同。
她今年一十六歲,還未婚配。靖江王妃生了三子一女,這是幺女,尤其得靖江王與王妃的疼愛,被慣的驕橫跋扈,在封地就是一言不合上鞭子的主兒,來到京裡與後院的女眷們不合,各公主郡主縣主們都嫌棄她驕橫,無形之中便有些排擠她。沒想到正合她意,她索性跟着衆堂兄弟們玩耍,只因她生的豔麗嬌美,各世子皇子們都讓着她,她竟也不知道收斂。
怪只怪她今日心情不好,在林子裡半日連只兔子都沒獵到,出來撞上葉芷青學騎馬,尤其後者臉蛋身條無一不美,坐在馬上便跟一幅畫似的。
平西王世子遠遠瞧見了,多嘴誇了一句:“淮陽王真是好豔福,聽說等萬壽節之後,他還要擺酒請客,納美人進門呢。”
玉陽郡主本就是高傲的性子,進獵宮頭一日就瞧着葉芷青不順眼,她身邊侍候的丫環,但凡稍有姿色出衆者,最後無不被傷了臉趕出去。因此她身邊的丫環都只長的略平頭正臉些,卻萬不敢生出打扮的心思,就算是眼睛長的比她漂亮的,也要想法子遮掩一二。
平西王世子這番話頓時火上澆油,讓她瞬間就生出怒意,這才抽了葉芷青的棗紅馬一鞭子。等她被馬兒帶的跑着沒了影子,她才坐在馬上笑的前仰後合:“真好笑,連馬都不會騎,還敢往獵場裡來。要是不小心掉下馬,劃花了她那張臉蛋,也不知道淮陽王還肯不肯要她?”
“妹妹,萬一淮陽王找過來呢?”平西王世子可不似玉陽郡主般沒腦子,只暗暗爲她的驕橫咋舌。也不知道靖江王叔怎麼教閨女的,竟養了個母夜叉。
“怕什麼?只怪那小賤人騎術不精,關我什麼事兒?”玉陽郡主當時根本就沒把平西王世子的話放在心上,卻沒想到淮陽王爲了個小賤人,竟然真的跑來找她的麻煩。
“蕭燁,你好大的膽子!我要告到陛下面前去,你竟然敢殺了我的馬!”
淮陽王漫不經心走過來,似乎一點也沒被她的怒氣而侵擾:“哦哦,那你去告訴皇伯父吧。本王可要問問皇伯父,難道本王心愛的女人竟然連玉陽郡主的一匹馬都比不了了?她今日若是沒事還好,若是出了事,本王跟你們靖江王府沒完!”
玉陽郡主怒極反笑:“誰人不知道你淮陽王身邊女人環繞,也不知道你從哪個骯髒地界里弄來的丫頭,竟然寵的跟寶貝似的。以她的出身,賣她十次都值不上我的一匹馬!”
淮陽王森然一笑:“若不是本王從來不打女人,今兒可要撕爛你這張嘴。這次是一匹馬,下次你若是再敢動她一下,小心本王劃花了你這張臉。本王可是聽說,郡主最喜歡劃丫頭的臉,也不知道你的臉被人劃花之後,會做何感想?”
蕭燁雖然是個混人,但他有個憐香惜玉的毛病,但凡是自己看上眼的女人,都是華衣美服的供着,從來不會糟踐,更別提劃花了美人臉這麼暴殄天物的做法了。
玉陽郡主亮出隨身的匕首就往蕭燁面門上扎過去,卻沒想到被平西王世子從後面攔腰抱住了:“妹妹別衝動!動刀子可不好玩!”
兩個人的母親是親姐妹,其實兩人是表兄妹。這次進京,兩家原是有意聯姻,平西王妃讓兒子多跟玉陽郡主相處,他纔有耐性陪着她。只是這才兩日功夫,他的耐心也快磨完了。
平西王是異姓王,本朝開國之時祖上跟着太祖打天下,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才得封王爵,鎮守雲滇。
玉陽郡主也早被靖江王妃透過底,也有意考察平西王世子,只是沒想到自己的馬被淮陽王給殺了,他不但不爲自己出頭,還攔着自己不讓動手,頓時氣的口不擇言:“姓阮的,你能不能有點氣性?蕭燁都殺了我的馬了,你還攔着我,你腦子進水了吧?就你這熊樣,也想娶我,趁早死了這條心!”
平西王世子心裡冷笑,就這樣的母夜叉攪家精,誰敢娶回去?是嫌日子過的太平靜嗎?
他母妃還一再告誡他,讓他多多容讓玉陽郡主。瞧在他母妃面上,沒有當場撕破臉就不錯了。
“郡主稍安勿躁,你方纔確實是衝動了些。淮陽王也不是小氣的人,若是那位姑娘平安無事,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他既然心裡厭憎玉陽郡主,自然就不會真心勸阻,巴不得淮陽王將事情鬧大,到時候玉陽郡主跋扈的名聲傳揚開來,那他就不必讓平西王妃傷心,還能攪黃了這門親事。
果然這話讓玉陽郡主的火更是冒了三丈高,在他癢做拉不住鬆開手之後,玉陽郡主朝着淮陽王撲了上去。
本來淮陽王是完全能避得開的,但是正在此時劉榮帶了葉芷青過來,他聽得馬蹄聲扭頭去看,卻被玉陽郡主一刀紮在了左臂上,紮了個正着。
“殿下——”葉芷青真沒想到那紅衣女子如此潑辣。
蕭燁一巴掌將玉陽郡主扇開,往葉芷青方向跑了過去,到得近前等她下了馬,情不自禁就拉住了她的手:“你有沒有傷着哪裡?讓本王好好瞧瞧,嚇壞了吧?”
明明他胳膊上正在滴血,他卻拉着葉芷青去瞧她身上,見她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總算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本王聽說你的馬兒受驚,可是嚇壞了!”他伸臂一把將人攬到了自己懷裡,使勁攬着不放手。
原來劉榮再次帶人進林子去找,哪知道才進去就與葉芷青迎頭撞上,便讓她坐到馬上,自己騎在另外一匹馬上,牽着她的馬兒來尋淮陽王報信。
周鴻遠遠綴在後面,看着她被帶走,一顆心倒好似被人牽着走,不由自主便跟了過來,遠遠就瞧見淮陽王跑過平將她攬在懷裡,頓時百般滋味涌上心頭,也不知道是苦是澀,撥轉馬頭走了。
這裡葉芷青試圖從淮陽王懷裡脫出身,卻被他攬的死緊,只得道:“殿下,你胳膊受傷了,要趕快包紮一下!”
淮陽王這才鬆開了她,滿面笑意:“本王就知道,你心裡記掛着本王呢。”他受了傷見到葉芷青,倒是高興起來,將胳膊伸過去給她包紮。
葉芷青的帕子之前給周鴻洗傷口的時候就弄髒了,這時候只能向他伸手要:“殿下的帕子給我。”
劉榮也忙忙從懷裡掏了傷藥出來,灑到他血流如注的傷口上,葉芷青拿帕子暫時包紮。“等回了獵宮,讓隨行的御醫來替殿下瞧瞧,也不知道傷了筋骨沒有。”
他們這裡忙着侍弄傷口,玉陽郡主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摸着半邊疼痛發懵的臉頰,朝淮陽王大喊:“蕭燁你竟敢打我?你們幾個眼瞎了,就看着他打我,還不上前去打他!”
靖江王府跟着她的幾名護衛畏畏縮縮往前磨蹭,既不敢違抗她的命令,也不敢對蕭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