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尤物當道
馮晏晚晚溫香軟玉滿抱懷,尹縱才卻急壞了,幾次三番讓馮晏問尤嫵,賞梅會幾時辦起來?
尤嫵本想等梅花盛開時才辦,經不住尹縱纔再三催問,只得提前日期,一時寫了帖子讓人發出去,又和藍月合計到時來的準確人數,務必招待周到,賓主盡歡。
到得賞梅會這一天,尹縱才早早便來了,只纏着馮晏問道:“嫂子真給我介紹尤家姑娘了?婷娘一定會來吧?”
馮晏撫額道:“縱才啊,你不要這樣焦急好不好?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急也急不來。你這個樣子,小心把人嚇跑了。”
尹縱才聞言,這才安靜了一些,只搓手道:“打仗咱們就行,討姑娘歡心,卻不在行,這能不急嗎?”
馮晏只得安慰道:“放心放心,像咱們這樣的人材,漂亮姑娘定然傾心。瞧瞧嫵娘,這不是對我死心塌地嗎?”
“也是,你木頭似的,嫂子一樣如珠似寶,我活潑可愛,比你強多了,相信美人兒會傾心的。”尹縱才說着,見馮晏作勢要打,忙跳開了。
說着話,卻有丫頭來請他們到梅花林的賞花亭坐着。馮晏怕嗅到花香,只讓丫頭領着尹縱纔過去。尤嫵見丫頭領了尹縱纔過來,便笑道:“說是賞梅,其實天太冷了,怕姑娘們經不住,只在外走一下就算了。待人來了,軍師且在亭內往外瞧瞧,瞧中誰便告訴我。”
尹縱纔有些緊張,問道:“能否近些瞧瞧呢?這賞花亭離梅林總有一段距離,就怕瞧不真切。”
尤嫵無奈道:“既這樣,待姑娘們來了,賞完梅進暖閣內坐着取暖,軍師便也進來坐坐罷!”
尹縱才又眼巴巴看尤嫵,小聲道:“婷娘會來罷?嫂子可要幫我!”
尤嫵只得點頭,一時道:“放心吧!”
說着話,有丫頭過來說夫人們來了,尤嫵忙示意尹縱才避開。
一會兒,李氏夫人和胡氏夫人便帶着尤婷和尤妍來了。
梅林中多了這兩位小美人兒,立馬添色不少。待得許府三位姑娘並楊思意到時,衆人反不大在意。
一時賞完梅進了暖閣,分賓主落座,尤嫵自然引了話題說笑。衆人年歲相差不是很大,本也是見過面的,只一會就說笑起來。
待得氣氛漸漸熱烈,便有丫頭進來道:“少夫人,尹軍師和衛狀元聽聞馮府梅花開了,也來賞梅,這會聽得少夫人在暖閣內,想討杯熱茶喝,又怕衝撞了姑娘們……”
“說的什麼話?思意等人又不是外人。”尤嫵見尹縱才尋的藉口極爲拙劣,忙丫頭再說下去會露出破綻,忙道:“請他們進來罷!”
李氏夫人和胡氏夫人見得尹縱才進來,皆悄悄打量,又拿他和衛正比較,見各有千秋,一時極是滿意,尹軍師年紀雖大些,瞧着卻是俊俏,不比衛狀元差的,這樣的做女婿倒也有面子。
衛正進得暖閣內,一時見得楊思意在座,便有些明白,待要想法子告辭,一眼見得座中還有尤婷和尤妍這兩位小美人兒,不知爲何,卻多瞧了一眼,神使鬼差的,就落了座。
楊思意見得衛正進來,便有些心神不屬,偷偷拿眼瞧他,卻見他只瞧着尤妍,不由暗地裡撇嘴,裝什麼呢?難不成還瞧上這個小孩子了?
尤妍年紀最小,天真浪漫,不疑有他,見衛正看過來,便輕輕一笑。
衛正一眼撞進尤妍的笑容裡,卻有些心跳加快,一時罵自己,禽獸啊,對着這樣的小孩子,怎麼就心跳了呢?
尹縱才視線卻停在尤婷身上,眼見尤婷沒有留意他,只顧偷眼看衛正,不由大急,頻頻以眼向尤嫵示意:嫂子喲,給想個法子啊!別讓衛正搶了全部風頭哪!
尤嫵怕尹縱才動作太多引人猜疑,只得道:“這暖閣後還有幾株紅梅,最是豔麗,大家不防跟我賞一賞。”說着起身出去。
衆人本是賞梅來的,見得主人起身,自然隨着出去。
尹縱才忙整整衣裳,跟着衆人出去,一時悄拉衛正,俯耳道:“我瞧中那位黃色衫的尤婷姑娘,你可別跟我搶!”
“你,你……”衛正瞪眼,天啊,老牛想吃嫩草?
尹縱才見了衛正的眼神,哼一哼道:“見了這樣的,莫非你還瞧得上許府的姑娘?”
衛正看看前頭的尤婷和尤妍,再看看許府幾位姑娘並楊思意,一時沉默無語。尤家姑娘年紀雖小,已是這等風姿,若是再大兩歲,不知是何模樣?
尹縱才一時拍拍衛正的肩膀道:“那位着了紅色衫子的尤妍姑娘也不錯,看着清新脫俗的,你要是瞧上了,就趁早下手。過得一年半載的,準沒你的份了。”
“我纔不像你這樣無恥!”衛正拿開尹縱才的手,有些氣憤道:“你看黃色衫子的姑娘就專心看着好了,還要再看紅色衫子的姑娘?”
他們這裡賞梅,自有丫頭不時把情況報與馮太夫人知道。沒一會兒,便有丫頭來報,說道尤婷仰頭看梅花時,尹縱才一躍上了梅樹,折了梅花遞與尤婷,尤婷紅着臉接了。馮太夫人一聽,知道尤婷肯接了梅花,自是不討厭尹縱才,一時道:“既是兩個都看對了眼,這事兒便好辦。”
尤婷這會接了梅花,轉頭一看,尤嫵等人卻走往另一邊,身邊只剩下尹縱才,一時羞紅了臉,就要去尋尤嫵。
尹縱才見機不可失,忙自我介紹道:“婷娘,我姓尹,叫縱才,你叫我尹大哥也成,縱才也行。”
“尹軍師難道忘了?上一次見面時,姐姐便介紹過了。”尤婷見尹縱才說話,不好馬上就跑,便停了腳步答話,笑道:“且尹軍師和姐夫是好友,我們自然曉得你名號的。”
“原來你知道我啊?”尹縱才大喜,悄悄整整衣裳,想要矜持一些,又穩不住,一下就問道:“婷娘覺得我如何?”
尤婷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紀,並沒多想,看了尹縱才一眼便道:“尹軍師自是不錯。”
“哪我上尤家提親,你會應承麼?”尹縱才嘴裡的話又再次控制不住溜了出來。
“啊?”尤婷只一怔,馬上回過神來,俏臉盛開兩朵紅雲,一時撥腿就跑,一邊跑小心肝一邊“砰砰”亂跳,慌不擇路的,卻是跑回了暖閣內。
我,我是嚇跑她了麼?尹縱才沮喪,待見尤婷跑回暖閣內,一時便追了過去,也進了暖閣,不待尤婷說話,馬上安慰道:“別怕,我只是這樣問問,你要是不願意,就當我沒說過。我也不跟別人提及。”
尤婷見尹縱纔跟進來,早嚇得貼着牆站定,只一動不動,待聽得他這話,再見他垂頭喪氣的,一時看看手裡的梅花,再朝窗外看看,突然就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梅花?”
見尤婷說話,尹縱纔再次燃起希望,猛地擡頭,一時又把聲音壓得低低的,小聲道:“你駐足不前看着梅花,自然是喜歡的。”
尤婷突然想着這次的賞梅會,是族姐尤嫵開辦的,且又是母親陪同自己前來的,那麼尹縱才和自己見面說話的事,想必也是她們允許的。因想着,偷偷看一眼尹縱才,見他寬額高鼻,身姿挺撥,一下就垂了頭,挪了挪身子,坐往鋪着錦墊的椅子。
尹縱才見狀,早就去撥亮角落的小炭爐,丟了炭進去,看着水沸了,便泡了茶,端了一杯遞到尤婷跟前道:“天冷,你喝了暖暖身子!”
尤婷有些害怕,又有些雀躍,伸手接了茶,喝了一口便道:“你也喝!”
“我喝我喝!”尹縱才見這良久,尤嫵等人還沒回轉,大大鬆口氣,沒人來打擾,成事的機會更大。因端茶喝了,又道:“我會捕魚,會織網,會打柴,會做飯,會針線,會……”
尤婷怔怔道:“你家很窮麼?居然要做這麼多事。”
尹縱才一口茶差點噴出來,一時道:“不是,我是說,我在軍中學會了許多事兒。你要是跟我一起過,不用吃苦。”
尤婷弱弱道:“我,我要問過我孃親。”
尹縱才手裡的茶杯差點掉在地下,啊啊,這是動心了麼?
另一頭,衛正在梅林中繞了幾繞,仗着跟馮府丫頭們熟悉,只略作手腳,就把尤妍身邊的胡氏夫人並丫頭全調開了,一時悄悄跟上尤妍,折了梅花遞上去道:“妍娘喜歡梅花麼?”
尤妍見是衛正,笑着接過梅花,搖頭道:“我喜歡牡丹花,婷姐姐才喜歡梅花。”
衛正不動聲色打量尤妍,見她年紀還小,身高只到自己肩膀上,身姿嬌小,不由自主的,便有了呵護憐惜的感覺,慢慢套問她的喜好。
尤妍還是孩子心性,聽得衛正相詢,卻是一一作答,並不忸怩作態。
因有楊思意在,衛正便不想久待,和尤妍說完話,便笑道:“我卻有事兒要先走了,待會兒他們問起來,你幫我說一聲。”
“好!”尤妍應了,看着衛正出了梅林,心裡隱隱約約的,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忽略了,又想不起是什麼,一時便丟開不管,只去尋尤嫵等人。
令馮太夫人想不到的是,賞梅會過後,不單尹縱才上門要求保媒,衛正的母親衛夫人也上門了。
衛夫人來了,一見着馮太夫人就道:“太夫人,您這回定要幫幫我纔是。”
“這是怎麼啦?”馮太夫人詫異。
衛夫人瞅瞅六彩,六彩知機,忙退下了,一邊把門口兩個小丫頭也喚到一邊。
衛夫人見房裡沒人,這才從懷裡掏出一方帕子,遞在馮太夫子跟前道:“太夫人請看!”
馮太夫人瞧了瞧,見是一方繡了畫眉鳥的帕子,一時摸不着頭腦,問道:“這是?”
衛夫人一下紅了眼眶道:“這是沈喻南的帕子。”
馮太夫人更奇怪了,看看衛夫人道:“沈喻南的帕子怎麼在你這兒?”
衛夫人一下哽咽了,垂頭好半晌才道:“那天公主府辦點茶會,阿正也去赴會,回來便有些不對勁,半夜從夢中驚醒,嘴裡卻叫着沈喻南的名字,小丫頭瞧着害怕,悄悄來告訴了我。我初時也不以爲意,不想這幾天卻是聽聞他和沈喻南頻頻見面,甚至互贈了帕子。這事兒,這事兒……”
馮太夫人一聽,也嚇得不輕,一時定定神道:“你還是趕緊給阿正說頭親事,幫他娶個媳婦兒進門罷,免得擔驚受怕的。”
衛夫人點頭道:“正是爲着此事來求太夫人的。”
馮太夫人一聽,想起郭氏夫人的話,便一一轉告了道:“如今楊思意有心,你且問問阿正可願意,若願意,便定下罷!”
衛夫人一聽,作了難,低聲道:“阿正看上的,卻不是楊思意。”
馮太夫人一怔,問道:“哪是看上了誰?”
衛夫人也略略不好開口,一時咬咬牙,方纔道:“我看着情形不對,便說已瞧中幾家小姐,讓他在其中挑一位,我好去說親。他沉默良久,方說他其實已有看中的人了,卻是尤家小姐尤妍。”
“尤妍才十二歲啊!”馮太夫人這下捧了頭,喃喃道:“尹縱纔看中尤婷,你家阿正看中尤妍,這都差着十歲呢!”
衛夫人紅了臉道:“阿正既然看中了,我只得厚着臉皮來求太夫人幫忙說項了。”
馮太夫人嘆氣道:“妍娘還小,就是定了親,一樣不能成親,還得等她及笄,這是何苦?”
衛正既看上尤妍,馮太夫人無奈,只得讓人請了郭氏夫人回府,細說了此事,道自己無力爲楊思意保媒。郭氏夫人聽得這個話,只得回去轉告了宋氏夫人。
楊思意聽得消息,屈憋得幾天吃不下飯。宋氏夫人無法,便上馮府找尤嫵。尤嫵也爲難,衛正瞧上尤妍,就是瞧不上楊思意,她能有什麼法子?
宋氏夫人道:“思意和衛狀元年貌相當,尤妍年紀還小呢!”
宋氏夫人的意思是讓尤嫵去勸胡氏夫人,讓胡氏夫人不要答應衛正,這樣一來,衛正或者會回心轉意,回頭求娶楊思意。
尤嫵苦笑道:“夫人,衛狀元要是對思意有意思,也不會拖到現在。縱是胡夫人婉拒了他,只怕他也不會上楊府求親呢!”鬧不好,還會結怨。
宋氏夫人聽得這話,只得作罷。
待尤嫵去送宋氏夫人,馮太夫人便跟六彩嘀咕道:“你說說,這尤家姑娘得有多招惹人啊?小小年紀就這樣了,要是長大了,一樣是禍……”她後面那句話,硬生生忍下了。
六彩正要說話,一擡頭見得一個小丫頭在外探頭探腦,便揭了簾子出去,悄問道:“你不在那邊侍候將軍和少夫人,跑這兒幹什麼?”
小丫頭跑得氣喘乎乎,小臉紅紅的,眨巴眼睛道:“六彩姐姐,少夫人在房裡嘔吐呢!藍月姐姐本要過來稟太夫人,少夫人不讓,說許是吃錯了東西,沒大礙。藍月姐姐沒法子,就朝我使個眼色,我就忙忙跑來了。”
六彩嚇一跳,再回心一想,拉了小丫頭問道:“少夫人近幾天胃口可有變化?”
小丫頭咧嘴一笑道:“好像沒有。”
六彩沉吟了一下,忙進去告訴馮太夫人。
馮太夫人一聽,哪兒顧得許多,忙忙讓人去請大夫,又親往尤嫵房裡問話。
馮晏聽得尤嫵不舒服,也忙忙進房,皺眉道:“這幾日天冷,料來是着涼了。”
“我沒事!”尤嫵只得道:“不過犯了一點噁心,嘔出來卻是舒服多了。”
尤嬤嬤一時揭簾進來道:“大夫來了!”
“快請!”馮太夫人見房裡人多,便讓丫頭們下去了,又讓尤嬤嬤把大夫迎了進來。
老大夫慢悠悠進來,慢悠悠診脈,在馮太夫人和馮晏殷切的目光下,慢悠悠捻鬚點頭道:“是滑脈,這陣子要好生保暖,注意飲食,也不須服藥,只多進湯水便可。”
“究竟是有病還是沒病?”馮晏見老大夫說話慢吞吞,只着急道:“嘔吐了呢,怎的不開藥?”
老大夫微笑道:“有喜的婦人,多數會嘔吐,過得幾個月便好轉了,無須憂心。”
有喜?馮晏有些呆怔,猛地裡回過神,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大夫,問道:“你是說,嫵娘肚子裡有孩子了?”
老大夫點頭道:“是哩,滑脈就是喜脈,少夫人有喜了!”
馮太夫人聽得有喜兩個字,臉上透出喜色,低聲嚷道:“是喜脈哩!阿晏快要做爹爹了。”
尤嫵本有疑惑,聽得老大夫的話,也反應過來,自是驚喜,一時看到馮晏和馮太夫人的神情,更是忍不住笑了。
待送走老大夫,馮晏猶自傻傻盯着尤嫵的肚子,喃喃道:“裡面真的有一個小孩子了?”
尤嬤嬤見了,要笑不笑的,捂嘴道:“將軍,您明年就能抱兒子了!”
“我就要做爹爹了!”馮晏猛的站了起來,一下翻窗而出,上了屋頂,攏嘴喊了一聲,好一歇纔下來,並不進房,而是進了小偏廳,把手在火盆上烘了烘,自己搓着已是暖暖的,這才小跑着進房,把尤嬤嬤和藍月一干人全趕跑了,坐到尤嫵旁邊,伸手摸她的肚子,喊道:“孩兒,你聽到爹爹說話麼?”
尤嫵護着肚子不讓摸,小聲道:“你別嚇他,他還小呢!”
“嫵娘,我沒在做夢麼?你掐掐我看看!”馮晏傻笑着。
尤嫵嘴角綻了笑,伸手掐在馮晏臉上,看他樣子傻得可愛,忍不住一口親在他脣上,輕輕咬了咬,低語道:“沒做夢,是真的。”
“嫵娘,咱們多生幾個,府裡才熱鬧。”
“嗯!”
“就生上十個八個。”
“你以爲我是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