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怎麼也不開燈啊……”
杜言關上門,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站在客廳窗前的白暉,脫了鞋,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這人完全當這裡是自己的地方了吧?這麼來去自如的。有些氣悶的把電腦包甩到沙發上,杜言光着腳啪嗒啪嗒走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抹抹嘴,這才舒服了一些。
關上冰箱門,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扔給了白暉。
一道銀光閃過,白暉伸手接住,攤開五指,是一把鑰匙。
“這是?”
“看不出來?這是我家門鑰匙。”杜言沒好氣的白了白暉一眼,臉色卻有些可疑的發紅,拍了拍兩頰,告訴自己,這是因爲酒精的關係,絕對是!走到沙發前坐下,推開電腦包,往沙發背上一靠,他頭還是有些暈,“麻煩下次來我家走大門,別從窗戶來來去去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家天天晚上遭賊呢!今天早上隔壁的大媽特地拉着我問來着,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這樣啊,”白暉好心情的勾了勾嘴角,對於剛剛在窗口看到的一切都釋懷了,見杜言閉着眼睛卻皺起眉頭,按着額頭直哼哼,就走到杜言身後,冰涼的手指按上杜言頭頂的某兩個穴位,輕輕的按壓了一會,杜言只覺得剛剛還疼得緊的感覺漸漸淡去了,舒服得閉上了眼睛,勾起了嘴角,忍不住的想着,要說這歲數大也有歲數大的好處啊,他再不叫白暉糟老頭子了……
室內靜悄悄的,杜言享受了一會,覺得總讓白暉這麼站着也不好意思,拉了拉白暉的袖子,示意他坐下,自己則是一下子歪倒在了白暉的腿上,冰冰涼涼的,也不像冰塊似地硬邦邦,可真舒服。和這人在一起,夏天還能當空調用,估計當冰箱也不差什麼,省電省錢啊!平時又能看着養眼,自己還真是賺到了。
如果白暉知道杜言此刻心裡在想什麼,估計他會吐血。
白暉好笑的想要教訓一下把自己當冰枕用的杜某人,手舉起來,到底沒用力,輕輕的撫上的杜言的發,看着躺在自己腿上像小貓似地杜言,白暉輕輕的嘆了口氣,有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一百年來的生活,似乎總是圍繞着血腥與陰暗,他究竟是怎麼活過這漫長的時間的?
“白暉……”
“恩?”
杜言眯着眼睛,翻了個身,仰視着靠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這個角度有些奇怪,可卻並不讓人覺得違和,不由得感嘆,這個男人還真是美得全無死角,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無懈可擊,就連那兩個鼻孔都讓杜言覺得完美。
杜言覺得自己沒救了,真的。
“剛剛樓下的,你都看到了吧?”
“恩。”
“有什麼感想沒有?”
“沒有。”
“真的?”杜言有些不樂意了,就算他不像個女孩子似地希望別人哄,估計白暉這廝也做不出來,可適當的表現一下對他的在意總可以吧?嘴上說着自己是他的東西,結果表現出來的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除了動不動就咬他,要麼撲棱他腦袋當球玩,白暉沒哪一點能讓杜言覺得自己是被他在意的,倒是自己爲了這廝直白的拒絕了欒冰,一點餘地都沒留,那說什麼也算是個美人吧?這讓杜言覺得自己吃虧吃大了,“你就不擔心我和欒冰跑了?說起來,那傢伙的武力值比起你也不算低吧?”
“沒什麼好擔心的。”
白暉笑了,一瞬間,那張美豔的面孔讓杜言失了神,冰涼的指尖,慢慢的順着杜言的臉頰滑下,在滾動的小巧喉結上劃了一圈,“無論你和那個傢伙說了什麼,都與我沒什麼關礙,就算和他跑了也沒差,至多,找個時間把那男人撕碎了送回地獄,你還會是我的。”
杜言無語了,這廝任性霸道到一定份上了,怎麼說出的話和做出的事情竟讓人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自己是和平愛好者,暴力什麼的,最討厭了!可爲什麼自己的嘴角卻要一直往上翹?不行,要忍住,他得矜持一點!
心滿意足的躺回白暉的腿上,閉上眼,頭不疼了,可杜言卻全沒了一絲的睡意,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奇怪,雖然不再會有那種時刻飢餓的感覺,但他的精力卻越來越足,力氣越來越大,他曾經試過連續兩天晚上不睡覺,就算臉上掛上了黑眼圈,卻從沒有頭昏腦脹的感覺,依舊清醒得可以從報表裡挑出幾個小數點的錯誤和錯別字。
杜言曾經慌亂過,隨即便把這種慌亂壓在了心底,今天欒冰臨走之前那番意味深長的話,卻把這種可怕的慌亂從杜言的心底裡生生的拽了出來,杜言有些無所適從了。
“白暉,欒冰說,我們的時間會很長……”
“恩。”
“這是什麼意思?”
“爲什麼問我?”
“我想問,不行嗎?”
白暉沉默了一下,拉起杜言抱在懷裡,制住了杜言的掙動,看着杜言的雙眼,“你真想知道?不怕知道了會讓你後悔?”
苦笑了一聲,“我都變成這樣了,後悔有用嗎?”
“沒用。”
自己是豬頭!還有,想踢這男人,真想!
“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白暉圈住杜言的腰,聲音平穩,冷淡中卻隱隱的透出了一種奇怪的情緒,“你身上有我種下的子蠱,又喝了那個男人的血,雖然量不大,可卻足以改變你的體質了。”
“也就是說,我不是人了?”
“也不盡然。”
白暉頂了頂杜言的額頭,“你現在確實有別於普通人,但並不是像我這樣的異類,我種下的子蠱只是遏制你體內本來的那兩隻蠱中的一隻,增強一下你的體質,那個老傢伙的血也是同樣的作用,當然,這兩者都能延長你的壽命,可要真的想變成我這樣,或者和那個老傢伙一樣活上幾百年甚至上千年,還得費上好大一番事的,打個比方,至少我還得給你種不下一百種蠱,那個老傢伙得把身體裡至少一半的血給你喂下去,這下子你明白了嗎?”
杜言張大了嘴,原來這裡還有這種說道?想起自己可能要吞下上百種蠱蟲,再想想欒冰一半的血,杜言的臉色發青,原來故事裡的都是騙人的,想要長生不老,什麼仙丹靈藥的都是浮雲,吃蟲喝血纔是王道!
“你剛說,我體內原本有兩種蠱?可我記得只咬過你一次吧?”
白暉的眼神閃了閃,手臂緊了一下,看着杜言,似乎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把真相告訴他。
“告訴我吧,我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區別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除了我給你種下的那兩種蠱,剩下的那個,應該是你外婆給你種下的,在你體內至少有十多年了,而且,在這個蠱之前,你應該還被種過同一種的,只不過,最早種的那個,應該是死掉了,現在你體內那個是補種,而且也已經沒什麼活頭了……”
“什麼?!”他外婆?開什麼玩笑!還補種,當是種水稻呢?!
“好吧,”白暉嘆了口氣,“這事我瞭解的也不多,只是知道個大概,還得從很久之前說起……”
杜言伏在白暉的懷裡,從白暉開口的那一刻就再沒出聲,聽着這個男人的聲音,思緒彷彿也隨着那聲音編織的細線回到了那久遠的歲月,隨着先人一起經歷了那一幕幕生離死別……
原來,白家的祖上曾是某個知名的降妖捉鬼的門派傳人,從明萬曆年間一直到清道光年間更是發展到了鼎盛時期,出了幾個難得的天賦奇強的子孫,就算是有些道行的鬼怪,遇到白家人,也多是要繞道走的。可事情卻在白家的第五十六代玄孫的時候出了差錯,這個孫子在去嶺南捉一隻厲鬼的時候,遇上了一個苗女,那苗女生得漂亮,又帶着一股子漢家姑娘沒有的爽利,身手也是不錯,兩個人結伴而行,那個玄孫就和那個苗女生了情愫,私下裡定了終身,只和那苗女說等回家稟明瞭父母,就娶她過門……
“後來呢?”杜言舔舔嘴脣,原本以爲會聽到一個恐怖故事,沒成想卻是個愛情片啊,老祖宗的浪漫八卦啊,“該不是家裡的人反對,就棒打鴛鴦吧?然後那個苗女就千里尋夫,結果發現情郎另娶,藉機報復什麼的……”
“你想什麼呢?”白暉忍不住咬了杜言一下。
“電視裡都這麼演的……”
杜言揉着臉還挺委屈的。
事情當然不像杜言想的那樣,白家的長輩雖然恪守着一些祖上流傳下來的規矩,可到底不是迂腐之人,經過那個玄孫一番努力,到底還是同意了迎那個苗女入門,那個玄孫高高興興的娶回了那個異族新娘子,族裡的老人見那女子生得好,脾氣也爽利,也對她少了些成見,添了些喜歡,成親過後就給那苗女上了族譜,本該是甜美的姻緣,和美的日子,卻不想,這卻是白家一切災難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