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就是三個月過去。。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ШЩЩ.⑦⑨XS.сОМ 。
深秋天氣,已經頗冷了。一陣山風颳過來,已經吹得人渾身‘激’靈了。塗菲媛站在院子裡,擡手撥‘弄’着額前的劉海兒,微微斜着眼睛,看着屋‘門’口的方向。
屋‘門’口,李氏手裡拿着針線,一手揪着阿俊的領口,正在給他縫着釦子,口裡叨唸着:“你這孩子,心真大,釦子都快掉了也不吭聲。若是半路掉了,敞着領口走路,不叫人笑話?”
阿俊低頭看着,一動不動,口裡嬌嬌軟軟地道:“我知道了,謝謝‘奶’‘奶’。”
李氏這纔給他剪了線,放他離開。兩眼看着攜手走出‘門’的小孫‘女’兒和俊小夥兒,又問道:“晌午真的不回來吃了?”
“嗯,晌午在那邊吃,‘奶’‘奶’就不要給我們留飯啦。”塗菲媛轉過身回了一句。
李氏便拿着針線進屋了,口裡還叨唸着:“這孩子,掙錢都魔怔了。跟她爹孃回京當公侯小姐有多好?她偏不,留下來開個什麼酒莊,一天能賺多少錢?她死都不肯走,就要留下來,也不知道心裡咋想的?”
屋裡頭,堆了幾垛‘玉’米‘棒’子,正是今年的收成。塗老頭搬了凳子坐在一垛前頭,一手拿着錐子,一手拿着‘玉’米,在脫粒兒。一錐子下去,嘩啦啦,一溜兒結實飽滿的‘玉’米粒兒就脫落下來,掉在塗老頭腳邊的布袋裡。
“媛媛不回去就不回去唄。”聽着老妻的叨叨,塗老頭笑呵呵接了一句。
李氏一聽,不樂意了,聲音陡然拔高起來:“你怎麼也不說說她?媛媛多聽你的?若是你肯說說她,指不定她就跟着回去了?”
“你這話要是給媛媛聽見,還當你不待見她,變着法兒要攆她走呢。”塗老頭眼也不擡,蒼老的手握着錐子,一下下杵着‘玉’米‘棒’子。
李氏已經把針線放回去,聞言走過來,搬了小凳子坐下,也拿起一根‘玉’米‘棒’子,徒手搓着粒兒:“你休要嚇唬人,我豈會攆她?不過是瞧她不爭氣。回京多好啊,有偌大的府邸住着,有丫鬟下人伺候着,還有親爹親孃在眼前,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哪裡不好?”
“要是好,你咋不跟去?”塗老頭擡頭瞄她一眼,“老大喊你去,你咋不去?”
李氏揚着脖子道:“我去幹啥?我一個老婆子,我在這住慣了,我纔不去。”
“就興你住慣,不興媛媛住慣?”塗老頭拋掉一根錐下來幾道‘玉’米粒兒的‘棒’子,又拿起另外一根,杵着錐起來。
“媛媛跟我能一樣嗎?她年紀小,能有啥習慣?就是有,再好改也不過了。”李氏一邊搓着‘玉’米粒兒,一邊跟塗老頭爭辯道。
塗老頭呵呵笑了兩聲,不跟她爭辯了。
阿皎洗刷了碗筷,將廚房裡收拾乾淨,便也走進這屋來,搬了小凳子蹲在一邊,麻利兒地搓着‘玉’米‘棒’子。
過了三個多月,她吃得好,穿得暖,也沒有人動她一根手指頭,漸漸就養起來了。不僅身量拔高一截兒,還長了些‘肉’,原本尖尖的小臉兒,如今也有些‘肉’了,泛着健康的粉‘色’,也是一名俊俏的小姑娘。
只不過,李氏瞄了她一眼,卻是冷哼一聲。
李氏不喜歡她。這姑娘哪裡都好,就一點不好,那就是跟媛媛搶阿俊。她如今也瞧出來了,阿俊對自家小孫‘女’兒,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小孫‘女’兒對阿俊,也有些不尋常。這兩個都是好孩子,而且老大兩口子並不反對,漸漸的李氏就默認了,日後的孫‘女’婿多半就是阿俊了。
而阿皎卻對阿俊格外好。炒一隻‘雞’,她給阿俊留個大‘雞’‘腿’,其他都剁碎了。蒸一鍋包子,給阿俊的就擰了漂亮的‘花’褶兒。熬一鍋湯,每次都是給阿俊盛的稠稠的。甚至,她還想給阿俊縫衣裳。
今天早上出‘門’前,便是阿皎發現阿俊的領口鬆了,要給他縫釦子。李氏哪裡能叫她動手?偏偏小孫‘女’兒不會幹這個,便接過來自己給阿俊縫。總之,對阿皎的觀感是一日比一日差。
面對李氏如此明晃晃的嫌棄,阿皎彷彿沒感覺到似的,一聲不吭,低頭搓着‘玉’米‘棒’子。嘩啦啦,一道道‘玉’米粒兒掉落下來,不多時便搓了一小堆。
塗菲媛和阿俊手牽手出了‘門’,往村子外頭走去。
兩人今天穿了同一個顏‘色’的衣裳,都是寶藍‘色’的,上面繡着的‘花’式也一模一樣,搭眼一看,便知是同‘色’同款。
上回去肅王府,阿俊就跟肅王妃說了,叫她準備衣裳的時候,男式‘女’式的都備着。並且,刻意要求了,要同‘色’同款。他都這麼說了,肅王妃還有什麼不懂的?況且塗菲媛的品行,她也不是不知,便曖昧一笑,應了他。
爲此,麻一不知道暗中嘆了多少氣。追求姑娘,哪裡是這個追法?纏着磨着,就跟個孩子一樣,一點兒男子漢的氣概都沒有,如何打動姑娘的心?
阿俊不肯聽他說,每次一聽就要瞪眼。在他看來,什麼都跟媛媛一樣,纔是最好的。此時,跟塗菲媛穿着同‘色’同款的衣裳,就連腳上穿的鞋子,布料也是一模一樣的。他喜滋滋地牽着塗菲媛的手,一路快樂地邁着步子。
直到旁邊岔路上,走過來一個身影,才叫他不悅地斂起眉頭。牽着塗菲媛的手,走到小路的另一邊,躲避之意不能更明顯。
走過來的那人,顯然看見了他的躲閃,擡頭瞧了過來。蒼白的臉‘色’,疲倦的神情,眼底下的兩點烏青,透‘露’着他的不好過。正是許凌雲。
瞧着他低頭走遠,略有些佝僂的背影,塗菲媛微微挑眉,不僅不同情,反而‘露’出一絲譏諷。自作孽,不可活,說的就是他。
秋闈考試,許凌雲並非沒中,相反他考得很好,乃是第一名解元。畢竟是拿着塗大海的筆記,參詳研究了不短的時間。加上他本人也有些唸書的天分,這個成績可謂相當之好。
成績公佈下來之後,許家簡直要得意壞了,更有不少官宦或富商人家,備下宴席請許凌雲去吃。至於許凌雲的母親,也被人各種稱讚誇獎,那時的風光得意,一言難畢。直到有一回,許凌雲在人家的宴上,也不知是他自己蠢,還是被人算計了,竟然調戲了知府家的小姐。
後面的事情,稍微一想便知。知府家的小姐十分羞惱,狀告給了父親,知府勃然大怒,道了一句“‘浪’‘蕩’輕浮,不可爲官”,就此把許凌雲打落雲端。明年的‘春’闈,也沒了資格。
十年苦讀,眼看前景在望,卻遭飛來橫禍,前路盡斷。回來之後,許凌雲便是一臉灰敗。後來被陸氏搓竄着,找塗大海求情。塗大海只瞧了他一眼,就將他轟出了‘門’。自此,許凌雲前途徹底斷裂,每日靠給人寫信作畫,勉強拿些銀子。
對這樣的人,塗菲媛一點兒同情也沒有。
塗大海是多麼善良的人,她心裡清楚。別人求到他頭上,他一般不會拒絕的。尤其許凌雲讀過他的筆記,怎麼也算半個學生,他更是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但是他一句話沒說,就將許凌雲轟出了‘門’。塗菲媛就算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也該相信塗大海的眼光。
“咯吱”“咯吱”的聲音,從腳下傳來。進城的小道上,鋪滿了又幹又脆的枯葉,腳踩上去,便發出斷裂聲。阿俊一時來了興致,蹦蹦跳跳,非要撿着同一種樹葉踩。一時腳尖在原地打轉,將周圍的枯葉都踩乾淨。一時周圍沒有,他蹲下去鼓足力氣蹦出好遠,才踩到一片。
看着他歡快的身影,塗菲媛只是笑。這三個月來,好吃好喝地養着,臭小子倒是健壯了。身上有點小‘肉’了,個子也‘抽’條了許多。塗菲媛如今只到他鼻子下邊了,跟他說話都得擡着眼睛。
也許是日子安穩了,他裡裡外外都變了很多,與剛來時截然不同。塗菲媛想起才撿來阿俊時,他尖俏的下巴,瘦得可憐。一雙眼睛滿是戒備,像是受傷的小獸,誰也不信任,閃動着狡詐。美雖美矣,卻美得太過‘陰’柔與凌厲。
再瞧現在,那雙漆黑的眼睛裡滿是活潑歡悅,再沒有戒備時刻閃爍着。尖尖的下巴變得圓潤了兩分,‘摸’上去也不硌手了。臉頰帶着淡淡的粉‘色’,充滿健康與朝氣。正是陽光開朗的俊俏少年一枚。
“撲通!”這時,阿俊跳向遠處的一片樹葉,踩上去後沒站穩,一下子向後跌到了。屁股坐在地上,約莫是摔疼了,他站起來狠狠‘揉’了兩下,才又蹲下了身子,再朝前跳去。
塗菲媛不由得輕笑一聲。
她是很滿意眼下的情形的。這樣多好,他就幹些孩子氣的無聊事,三五不時給她幫個忙,出賣下‘色’相。比起從前,隔三差五就跟猛獸搏鬥,‘弄’得一身是傷要好得多。孩子麼,就該快快活活的。
阿俊在前頭玩着踩樹葉,塗菲媛在身後慢慢悠悠地走着,金秋的陽光灑落,明媚又溫柔。
暗中跟着的麻一,不由得又嘆了口氣。瞧瞧,他就說吧,小主子這般下去,塗姑娘只會把他當小孩子,什麼時候也不會動情的。
幸好,塗姑娘的身份乃是郡主,跟武成王乃是舅甥關係,武成王再好,他們也沒結果的。還沒等他鬆口氣,驀地想到這回進城的目的,又不由得皺起眉頭,眼中憂‘色’更甚。
他們這回進城,乃是跟無憂公子談生意。無憂公子,那可是一個……令人一言難盡的人物。想起無憂公子的模樣,一股危機感從麻一的心中升起。再看向阿俊的目光,愈發擔憂起來。
------題外話------
我是被鼻炎折磨得快shi了的作者……斷了兩天,十分抱歉,真的很對不住,給大家跪一個……
然後,看在阿風斷之前填完大坑,沒有卡劇情的份上,是否可以稍微得到一絲原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