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塗菲媛醒了。坐起身來,聽着窗外傳來“叮咚”的聲音,才知道下雨了。
屋裡有些涼颼颼的,塗菲媛慢慢挪到‘牀’頭,靠牆坐着。拉起沒有什麼溫度的舊棉被,蓋在‘腿’上。腦袋抵在牆上,微微垂眸。
叮咚,叮咚,窗外的雨聲不絕。
天亮後,沒有大把的事務等着她處理,也沒有大把的客戶等着她約見。打開‘門’,就能看見爺爺‘奶’‘奶’的笑臉。想着想着,‘脣’角漸漸揚了起來。
被她一屁股坐暈,而後踢進溝裡的白大富,也不知這會兒醒了沒?最好沒醒,泡死他個王八蛋!塗菲媛譏笑地勾‘脣’。
腦中清凌凌的,沒有絲毫睏意。塗菲媛索‘性’靠在‘牀’頭,半垂眸子,靜靜等天亮。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微微發白,塗菲媛起身下‘牀’,推開‘門’走了出去。
塗老頭和李氏這一晚睡得沉,上了年紀的人,遇着下雨天便容易睡得久些。等到天亮了,才醒了過來。李氏下了‘牀’,打開‘門’,口裡說道:“也不知道媛媛醒了沒有?我趕緊做飯去,吃完飯媛媛還要上工呢。”
走到竈邊,卻發覺不對,伸手‘摸’上鍋沿,居然是溫的!李氏驚訝了一下,揭開鍋蓋,只見篦子上擱着兩碗‘雞’蛋湯,黃澄澄的,蛋‘花’兒像一朵盛放的芍‘藥’,蓬蓬鬆鬆,靜靜綻放在白白綠綠的蔥‘花’裡面,好不漂亮!
“老頭子!”李氏不禁喊了一聲。
塗老頭走過來,看向鍋裡,也驚訝了:“這是媛媛做的?”
“這孩子,啥時候起的?”李氏說着,往塗菲媛的屋裡走去,“媛媛?你起來啦?啥時候上工去?”推開‘門’一看,屋裡竟沒有人。
“這孩子,這麼早就走了?”李氏愕然轉身,看向院子裡,只見被雨水淋得泥濘的院子裡,一串腳印通往籬笆院子外頭。
村子北頭。
塗菲媛站在‘玉’峰山下,仰頭望着鬱鬱蔥蔥,連綿起伏的山巒,一雙黢黑清亮的眼睛,閃動着異‘色’。
她沒有上工去,昨日與許凌雲說好了,叫他今日來借書。他那個人,最是等不及,至多吃過早飯,便要來了。等完了這件事,再去上工不遲。
站在‘玉’峰山的山腳下,塗菲媛微微抿‘脣’,心念轉動起來。山中多寶物,各種各樣的山菌、野果、調料,若是搭配得好了,說不定賣個好價錢。她要開酒莊,就要買地、種果苗、釀酒。至少,也要買來葡萄,先把酒釀出來。第一桶金,說不定就要從這山裡來了。
爺爺‘奶’‘奶’的年紀大了,塗菲媛不想等,她要早早賺到錢,讓爺爺‘奶’‘奶’清閒下來,再不必熬心耗神討生活。
站在山腳下,望着鬱鬱蔥蔥的山裡,塗菲媛微微擰眉,一時沒有動。傳聞‘玉’峰山後面就是皇家獵場,時有猛獸跑出來,在山中流竄,極不安全。故此,村裡人都不大上山。若是她冒然上去,不知危險有幾分?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簌簌的聲響傳來。聲音漸漸近了,撲簌簌的,越來越急。好似什麼裹着枯枝爛葉,從山裡頭飛快往外滾來。塗菲媛後退一步,眸光一凜,難不成當真有猛獸?
纔想着,便見前方林子裡,一道黑‘色’影子閃了一下。隨即,黑‘色’影子頓了一下,似乎撞到什麼,猛地飛了起來。一直飛到七八米高,才漸漸頓住,而後飛快往下墜落!
“撲通!”黑‘色’影子落在地上。
不遠不近,剛剛好掉在塗菲媛的腳下。塗菲媛低頭,看向腳下。只見一道纖細的身影,裹在黑糊糊,溼噠噠,‘混’合着枯枝爛葉的泥巴里。姿勢極爲詭異,一動也不動。
‘露’出來的面孔白皙,肌膚細膩,下巴尖尖。雙眸緊閉,眼線狹長,眼角微微上挑,似是一名少‘女’。然而,塗菲媛的視線下滑,落在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龐下面,修長的脖子中間,鼓包包的一顆喉結上——長着這樣優美五官的人,竟不是一名少‘女’,而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少年。
塗菲媛挑了挑眉,挽起袖子,蹲了下去,探手‘摸’上少年的頸側。但覺脈搏雖弱,卻綿綿跳動。眉‘毛’一皺,有些嫌棄地伸手,扒起少年身上沾着的枯枝爛葉和泥巴。
不多久,少年身上的污物被扒掉大部分,‘露’出破爛成條兒,幾乎無法蔽身的衣物。‘裸’‘露’出來的肌膚,一半沾着黑糊糊的泥巴,一半是黑紫‘色’的乾涸血跡。看清之後,塗菲媛不禁瞳孔微縮。少年身上的傷痕,搭眼瞧着,竟像是野獸的抓痕和咬痕!
塗菲媛甩了甩手上的泥巴,皺緊眉頭,站起身來。垂下眼睛,居高臨下地看着少年。山上有沒有野獸,姑且不論。只說少年的這份容貌,萬里無一。而他渾身是傷,從山上滾下來,究竟是何來歷?
腳下,少年臉‘色’蒼白,‘脣’瓣灰白沒有血‘色’,卻掩不住傾國傾城的容貌。即便在昏‘迷’中,薄‘脣’仍然緊緊抿着。兩道漆黑秀美的眉‘毛’,亦是微微蹙着。左邊臉頰上,一道寸長的疤,黑紫‘色’的血痂橫在白‘玉’般的肌膚上,觸目驚心。
被枯枝圍成的籬笆小院裡,塗老頭站在竈邊,端着一隻粗瓷大碗,仰頭喝了一口,一邊品着,一邊咂嘴道:“好,好喝!”
“你就知道吃!”李氏站在一旁,剜了他一眼。隨即,低頭看向手中的碗裡。只見清盈盈的湯水裡,浮着黃澄澄的蛋‘花’,一團團,如‘花’如絮。不禁皺起眉頭,心疼地道:“這一大碗,得兩個‘雞’蛋吧?媛媛淨‘浪’費好東西,做這個幹啥?”
塗老頭端着碗,每喝一口,臉上皺巴的褶子便舒展一分。蒼老的面上,充滿着心滿意足的神情,聞言說道:“媛媛有本事了,給你吃你就吃,想那麼多做什麼?”
“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媛媛有本事了?”誰知,李氏高叫一聲,把碗往竈臺上一擱,“媛媛都十三歲了,還沒有人上‘門’提親,你不羞啊?如今還要爲了攢嫁妝,拋頭‘露’面給人當學徒去,好容易換來東西,你還有臉吃!這都是媛媛的,你不許吃!”
塗老頭別過身子,護住碗,說道:“當學徒咋了?大海當年也當過學徒的。”
“這能一樣嗎?”李氏高聲叫道,“大海是男子,能讀書,能做官,媛媛能嗎?”說到此處,又不禁傷心起來,“十三年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家裡老的不管,小的也不顧!他最好是死了!叫老孃知道他還活着,老孃掐死他!”
塗老頭的眼皮子垂了垂,沒有吭聲。端起碗,仰頭兩口喝了個乾淨。李氏心裡有氣,然而看着一碗‘雞’蛋湯,也知道是小孫‘女’兒的一番孝心。端起碗來,呼嚕幾口,喝了個乾淨。
“爺爺,‘奶’‘奶’,過來幫把手。”才吃完,剛擱下碗,便聽到外頭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
擡頭看去,只見原本以爲上工去了的小孫‘女’兒,抱着一個少年,從籬笆院子‘門’口走進來。
------題外話------
又黑又矮的土‘肥’圓,抱着輕盈纖細的白富美,像不像美‘女’與野獸的‘性’轉版?咩哈哈哈~
米錯,這位就是男主,寶貝兒們,表站錯隊哈~
感謝jsnh19299的1顆鑽石,飛撲過去,壓倒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