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舍就有得,郭尋這樣非同一般的成長經歷利大於弊,他的眼界、爲人處世,一定同齡人更高,更成熟。”舒爸爸沒見過郭尋,但是透過郭毅夫婦的言談舉止,他就知道郭尋一定差不了。
舒語默也加入表揚郭尋的隊伍,“郭尋在學校裡表現非常出色。他腦子好使理解問題快,情商也很高,跟全班同學相處得很好,老師們也很喜歡他。”
兒子被表揚,父母自然樂開花,單丁香連連謙虛,“郭尋就是性子糙心大,成天只知道傻樂呵猛吃,長了個傻大個。比起語默可差遠了,語默就比他大三歲,現在都讀博了,還管着那麼大的公司,這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舒語默被表揚的臉紅,舒奶奶給孫女夾了一筷子菜,心疼地說,“她嬸子,有句話叫小孩兒沒娘,說起來話長啊。我家小默也是被逼出來的。十二歲她媽就去了,這孩子懂事,這孩子也是一點點兒熬過來的。”
舒家的事情郭毅兩口子多少也從郭尋嘴裡聽了些,攤上那麼幫糟心的親戚,他們也是倒黴。郭毅站起來拿着水壺給老人家和舒爸爸添水,勸着,“嬸子,大哥,攤上事兒了誰也沒法子,咬牙也得扛着不是。語默懂事,這就是父母的福氣。難事兒熬過去了,以後就只剩下福氣了,你們就等着享兒孫享福吧。”
舒奶奶笑了,不過心疼語默心,壓也壓不住,“這話說的不錯。這世上怎麼就沒賣後悔藥的,如果有,我一定買一包,讓默她媽活着,讓默丫頭安安生生的,笨點,傻點都行,就是別遭這麼多罪。”
舒語默靠在奶奶胳膊上,單丁香拍拍舒奶奶的手,“嬸子,哪有賣後悔藥的,我也想買啊。不瞞你們說,我們夫妻倆走遍大半個中國,不爲別的,就爲了找兒子。郭尋他哥不到兩週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走了,我們找了26年,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啊。”
舒家三口都愣了。
單丁香笑着,皺紋裡藏着說不盡的滄桑,“如果能買後悔藥,我就跑回去抱着我兒子拎把刀等着,看到底是哪個混賬東西搶我兒子,我要一刀刀地,把他剁成爛泥!”
當父母的都知道,孩子就是父母的心頭肉,孩子丟了人都能急瘋了。這種痛苦,他們夫妻承受了26多年,跑遍大江南北地找兒子。
這一路,是怎麼過來的?
原來郭尋的名字,是這麼來的。舒爸爸真心覺得這對夫妻很了不得,心裡壓着這麼大的痛苦,還能笑着面對生活,不放棄大兒子,又把二兒子養得這麼好。他舉起杯,“你們看我這必死之人都活下來了,你們丟了的大兒子也一定能找着,雖然這話說起來很玄,但我覺得快了。”
郭毅跟舒爸爸碰杯,笑着說,“借大哥吉言,我們夫妻啊就是想快點找着他,兒子眼瞅着就要三十了,沒準媳婦都娶了好幾年,我們夫妻都當爺爺奶奶了呢。大哥,你說這日子多快,一晃悠咱都快五十了,我咋覺得自己還年輕着呢?哈哈,來,咱喝着。語默這外賣訂得好,待會兒告訴叔是哪家訂的,我們夫妻倆把車開到他們門口,按着窩得吃去!”
舒語默也笑了,“這個主意好!”
飯桌上的氣氛又活泛起來了。
吃完飯,單丁香從兜裡掏出一張尋子啓事,雙手遞給舒爸爸,“舒大哥,您的面相一看就是帶福氣的,您幫我們瞅瞅,這孩子您覺得眼熟不?”
舒爸爸帶上眼鏡看着紙上彩打的相片,是個張着小嘴笑的白胖的大小子,一看就特招人喜歡。他心裡替郭毅夫妻發愁,孩子太小了,還沒張開,過去26年,模樣一定是變了,憑着這樣的照片,很難找到人。
“我們這孩子叫小堯,91年9月27號被人從山西岢嵐縣偷走的,當時穿的就是這身衣裳。這孩子右胳膊肘上有道兩釐米長的疤,是小時候摔的。”單丁香見舒爸爸的樣子,也不覺得失望,接着說,“舒大哥是本地人,知不知道誰家收養了個兒子,今年28?”
舒爸爸抱歉地搖頭,“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這幾天我發動周圍的人,幫你們打聽打聽。有消息了立刻跟你們聯繫。”
郭尋指着上邊的電話,“大哥打這個號碼就行,這是我的電話,從來不關機的。這事兒就麻煩大哥了,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打聽事情也沒個門道兒。”
舒語默湊過來,仔細看着相片上白白胖胖的小傢伙心裡難受。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罪,只要抓到了就該槍斃,那就是販賣人口!
“叔叔,我把照片拍一張,發到我的微博裡去,你看可以麼?我在網上有幾十萬的好友,多一些人看到,也多一份希望。”
郭毅趕忙點頭,“行啊,當然行。郭尋也在網上貼了,只要能讓更多人看到,咋地都行。”
舒語默拍了照片,又看着相片裡的孩子,問單丁香,“阿姨,郭尋小時候跟小堯哥長得像不像?”
單丁香點頭,“有七分相,郭尋沒他哥眼大,鼻子也比他哥小點。”
“恩。”舒語默看着相片安慰單丁香,“郭尋都長得就那麼帥了,小堯哥一定比他更帥,阿姨放心,這麼帥的兒子,誰碰到了都會把他當寶貝,捨不得傷害他的。”
單丁香堅強地笑着,“我也是這麼想啊,就希望他能遇到個好人,看在他還小還認人的份上,別打他,給他口飯吃,讓他能平平安安的長大。”
舒奶奶也跟着抹眼淚。單丁香他們是來做客的,也不想讓大夥跟他們一直難受,就問起舒爸爸這市裡哪裡有好吃好玩的,又說了一會兒話,他們也該告辭了,“這時候也不早了,嬸子,舒大哥,語默,你們早點歇着,我們回了。”
舒爸爸立起來真心留客,“家裡有地方,今晚就住下吧,我已經讓語默把屋子收拾好了。”
郭毅笑着拒絕,“不了,家當都在車上,不守着我們心裡不踏實,嬸子,大哥,跟你們嘮嘮,覺得心裡真敞亮,改天大哥和嬸子到我那兒坐坐,我給你們炒倆我們山東的特色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