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田連升,羅燿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和蔣素心,是怎麼湊到一起的?”
這件事,單丁香早就想跟兒子交待一下,也就藉着今天這個機會說清算了,“找不到你後,家裡就翻了天。你奶奶那段時間不知怎麼就認定了你不是田連升親生的,瘋瘋癲癲的說這是報應,我們爲了這個沒少吵架。我不去上班,他也跟部隊請了假,瘋了一樣地找了三個月,一點消息也沒有。那年除夕,他從部隊回到家,見鍋裡連一點熱乎飯也沒有,就跟我吵了一頓,摔門出去喝酒,喝多了躺在路邊,被路過的蔣素心帶回醫院打點滴,後來就那樣了。”
當晚,田連升把蔣素心當成了單丁香,兩個人發生了關係,第二天他也後悔,跟蔣素心賠罪認錯,也沒敢跟家裡人說,以爲這件事能這麼瞞過去。誰知道就那麼一晚上,蔣素心居然懷孕了,她偷偷跑到地方醫院去打胎,被人認出來鬧了好大一出。蔣素心的家人也找過來,非要讓她說出那個男人是誰,蔣素心不說,事情越鬧越大,田連升知道了,就主動站出來認了。
單丁香知道後病倒了,田老太太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逼着田連升跟單丁香離婚,娶蔣素心給她生孫子。
蔣家人知道田連升是營長,也逼着他負責,田連升不同意離婚,要賠錢讓蔣素心打胎。折騰了幾次之後單丁香心灰意冷,直接提出離婚,一個人踏上找兒子的路,後來遇到退伍的郭毅。
說起這些,心裡還是有點恨的,但是這麼多年,也淡了,單丁香卻不想把這份恨傳給兒子,“田連升酒量不好,喝醉了酒就犯迷糊。我當年也是年輕氣盛,不能說一點兒錯也沒有。小燿,這都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不要影響到你們。不管怎麼說,宜欣和莫宇也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妹,你們別搞得跟仇人似的,犯不上。”
羅燿慢慢點頭。這些年,追他的女生很多,大都被他的冷臉嚇走了,田宜欣是膽子最大,追得時間最長的一個。他不喜歡田宜欣,卻也不討厭,告訴她自己跟她沒可能後,她還是粘着。她這樣,羅燿就是覺得不耐煩,但沒有想揍人的衝動。所以讓別人誤會他喜歡田宜欣,其實只是不討厭罷了,他也說不上田宜欣哪點讓她不討厭。
現在明白了,是因爲血緣關係。郭尋追着他跑,估計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那爲什麼他看到田莫宇就覺得這小子欠揍呢。
羅燿握握拳頭,真得很想揍他。
田連升下午才醉醺醺地回到家,田老太太趕緊讓人把一直備着的醒酒湯端上來,唸叨着讓他少喝點酒。
“都是生意上的老朋友,坐一塊沒喝幾杯,站起來才覺得多了。”田連升的腦袋是清醒的,就是胃裡難受。
田莫宇走下來,心說語默也管着那麼大的公司,沒見她跟誰去喝酒應酬。
田老太太見到孫子下來,眼神閃了閃,生怕他把昨天的事情說出來,“莫宇啊,你幹啥去?”
“約了朋友賽車,我吃完晚飯再回來。”說完,田莫宇大步就往外走,故意忽略老爸。
田連升知道他還在彆扭,叮囑說,“開車就別喝酒,注意安全。”
田莫宇頭也不回地應一聲開車走了。田老太太這纔開始抱怨,“大過年的,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不在,剩我坐在這兒看着人家一家子一家子地在電視裡熱鬧。”
田連升也覺得最近陪她的時間太少了,對着門外喊,“田文。”
田文快步進來。
“去查查,看這附近哪裡有廟會,安排一下,我們明天或後天去逛廟會。”田連升吩咐,“家裡有空的都去,連姝君他們都叫上。”
等田文下去,老太太嘴裡又繼續嘀嘀咕咕的,“要我說,哪的廟會都沒有咱們老家的好。咱們家正月十五的廟會,戲臺搭得三米高,年年唱大戲......”
田連升疲憊地靠在沙發上聽娘唸叨完,才說,“您要是實在想回去,等我讓人把家裡的房子收拾收拾,就陪您回去。”
田老太太立刻說,“不收拾也行,咱們住在縣城酒店裡,就逛逛廟會,見見還活着的老親戚。兒啊,娘越老啊,就越惦記家,惦記你爹。你爹去世那年,你才八歲,你妹妹三歲,娘揹着你妹妹,下地幹活,回來還得給你爺爺做飯......”
聽娘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念叨舊事,田連升的心軟了,“成,廟會前兩天,咱們就回去。”
田老太太得寸進尺,“一家子都回去,他們娘仨還沒進過家門呢。”
田連升點頭,“我上去睡會兒。”
他剛起身,田文就要跟上去。田老太太眼睛一瞪,“連升去休息,你跟上去幹什麼,有什麼事等他睡醒再說。”
田連升站住,“娘,不差這一會兒,上來吧。”
田老太太警告管家,“別拿着雞毛蒜皮的小事給連升添麻煩。”
“是。”田文知道老夫人什麼意思,乾脆應了,跟着田連升上樓。到了二樓書房裡,田連升才問,“什麼事?”
“羅燿隊長......讓我告訴您,他們一家初六回去。”田文省去前因後果,只說重點。羅燿的身份很難定位,不能叫隊長,他只好隨着邊宅的人,稱呼他隊長。
田連升的酒立刻醒了,他激動地睜開雙眼,“小燿找我了,什麼時候?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田文不知道怎麼回答。
田連升看他的有苦說不出的模樣,焦急地問,“到底怎麼回事,原原本本地說!”
田文這才把昨天家裡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保安說看到有人從邊宅裡靠近牆邊偷聽,我纔想過去看看,沒想到是羅隊長。”
田連升跌回椅子上,“他都聽到了?”
田文實事求是地回答,“沒有,但應該聽明白了前因後果。”
田連升閉上眼,“他的原話是什麼?”
田文頓了頓,小聲地把羅燿的原話重複了一遍。
田連升擡手壓住額頭,喃喃地說,“他給郭毅叫爹,給羅霆叫爸,他給我,叫田連升,田連升......”
“等他知道您當年的苦,會體諒您的。”田文乾巴巴地勸。
田連升搖頭,莫宇知道了都失望地不搭理他,更何況是羅燿。估計羅燿這輩子,都不會認他,他的兒子,不認他。
“老爺,那回老家的事?”田文小聲問。
“知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舒小姐正月十二在邊宅舉辦宴會,羅隊長應該會回來參加。”雖然還有好幾天,但是邊宅要開門宴客的消息,早就在本市傳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