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在菜地裡幫了半天工的桑憲,最後帶着一袋子大嫂送的菜,一身是土的走了。
胖大嫂在菜地裡,插着腰嘆氣,“挺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是個啥子呢。”
白,多白啊!桑憲嘴角翹起來,傻子有時候也挺好的。
一個男人走過來,高大,沉穩,身杆筆直,一身正氣。
桑憲站住,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來人也看到了他,站住,“需要幫忙嗎?”
桑憲搖頭。
那人也不多話,大步接着走。
桑憲看着他離開,“當兵的?”
“退伍了。”那個人回頭和氣地笑了笑,繼續上路。
桑憲忽然覺得這笑有點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不過,這纔是真正的白吧,還真比不了。
感覺到了桑憲的注視,但是身板筆直的男人一點也不慌,堅定地向前走,就這樣吧筆直地走下去,走到農家樂野營區,走向一頂粉色的帳篷。
在帳篷裡給女兒梳頭髮的何清韻剛要把皮筋兒紮上,何幸忽然跳起來,向着來人跑過去,“爸爸!”
獨狼臉上帶着笑,把女兒抱起來舉過頭頂,轉了幾圈才抱在懷裡。
“爸爸回來了,媽媽,爸爸回來了!”何幸咯咯地笑着,“念念,我爸爸回來了!”
何清韻從帳篷裡走出來,獨狼帶着女兒,走到她身邊,態度極其自然,“我回來了。”
回來了,再也不走了。
何清韻淡淡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何幸立刻邀功,“我給爸爸打電話說的,媽媽,驚喜不驚喜?”
何清韻微笑着點頭。
旁邊的帳篷打開,許唸的小腦袋鑽出來。何幸立刻喊,“念念,你快看,這就是我爸爸,他回來了。”
許念繃着小臉望着這個比自己的爸爸還高大的男人,沒有說話。
獨狼抱着女兒走過去,伸出手,“你好。”
女兒沒少跟他念叨這個小毛頭,善於觀察的獨狼當然知道怎麼應對。
“清韻,這位是?”拎着菜籃子回來的許長右溫和地問。
“這是倖幸的父親。”何清韻簡單介紹。
許長右愣了。
獨狼執着地伸着手,許念沒有辦法,伸出小手和他握了握,立刻收回去,表示自己的不喜歡。
獨狼微笑,這才站起來轉身,伸出手,“何軍。”
“許長右。”他的手很有粗糙很有力,許長右笑着問,“軍人?”
獨狼點頭,“退伍了,這是要做燒烤嗎?這個我在行,都準備了些什麼?”
後邊這句,是對何清韻說的。
何清韻依舊淡淡的,“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
許長右的手緊了緊,臉上依舊是淡笑,“何先生去點火,這個你應該比我在行。清韻,咱們準備菜?”
何清韻沒有反對,接過菜籃子,跟着許長右去了車邊。
何幸搖着爸爸的手,“爸爸幫我梳頭髮。”
獨狼有些爲難,騙過桑憲很容易,讓何清韻放心戒心,他也有點把握,但給小姑娘梳頭,他真不會。
許長右從後備箱裡拎出水桶,案板等工具架好,何清韻洗手切菜。
她的手很好看,也很巧,許長右知道,一會兒就會有各種小動物形狀的蔬菜片從這個案板上製作出來,哪怕是最不喜歡的胡蘿蔔,也會被兩個小傢伙開開心心的吃下去。
可今天,何清韻握刀的手,是顫抖的。
許長右擔憂地接過菜刀,“我來。”
他的手不巧,但看了幾次,切除幾個規則的幾何形狀還是可以的。何清韻坐在旁邊,轉頭看了看跟兩個孩子在一起的獨狼,轉回頭,心情很複雜。
“沒有聽你提起過他。”許長右似是閒聊地說,“沒想到倖幸的爸爸是個軍人。”
半天,何清韻才說了一句,“他是倖幸的爸爸,不是我的丈夫。”
許長右的刀一動,剛剛切出的比例完美的小星星,少了一個角。認識這麼久,何清韻未婚生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那接下來?”聽她跟自己這麼說,許長右心裡不免有一點期待。他喜歡她,她知道,但是從來沒有迴應過,這是迴應麼?
何清韻笑了,只不過聲音都是顫抖的,“他既然找來了,還是何幸的爸爸。”
許長右沒有聽懂。
何清韻半天說了一句,“以後,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這次終於做出一個形狀完美的星星,“打算跟他在一起?”
何清韻沒有說話。
在許長右看來,這就是默認了。
“看他挺喜歡孩子的,你的選擇是對的,這樣對孩子好。”
何清韻接過菜刀,“我來吧。”
然後,一個個完美形狀的小動物從蘿蔔片裡挖出來,許長右認真看着,以後估計沒機會搭夥了,這些他得學會做。
誰讓兒子喜歡呢。
一天的野營結束,何清韻開車回家。獨狼抱着熟睡的女兒從車上抱出來,抱上樓,小心地放在她的牀上。
然後,就這麼看着,都覺得幸福,這是他的女兒呢。
何清韻收拾好,把他叫出來。
客廳裡,兩個人離得很遠。
“我退伍了,在這裡租了房子,就在隔壁。”獨狼指了指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叫我。”
何清韻站起身,一步步地靠近。
獨狼也站起來。
“你不要動。”
獨狼又坐下。
何清韻一步步地走近,扔過一個小瓶子,“如果我情緒失控,用這個噴霧,把我弄暈,然後你就走,不用管我。”
獨狼接過,握在手裡,低聲說,“別急,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可以慢慢來。”
何清韻不說話,一點點地靠近,然後,忽然伸出手,開始攻擊他。
力量,速度,角度,都有問題,但拳拳都打在了獨狼身上,力道越來越重,獨狼沒有動。
再靠近一點,何清韻的呼吸開始急促,力道卻越來越大,不受控制的情況出現了。她的手開始出現痙攣。
獨狼擡手,沒想到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何清韻就受不了地尖叫起來。
聲音還沒出口,人就暈了過去。
獨狼伸手拉住接住,然後輕輕地把她放在沙發上。
就算是暈了,她還是一臉痛苦。
獨狼低下頭,血溼透了黑色的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