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靈躲到茂密的草叢裡解決生理問題,舒語默則在幾步之外放哨。
高大的樹木遮擋了盛夏的陽光,舒語默摘下帽子,感受着空氣中的絲絲涼意。脖子上裸露的肌膚一上午被太陽曬得生疼,舒語默彎腰,拿出褲子側兜裡的指南針。
這個指南針也是邊蓅爲她準備的拉練裝備之一,打開是指南針,表面就是一面極好的小鏡子,舒語默用它查看皮膚是否有曬傷。
踩落葉的沙沙聲傳來,舒語默通過小鏡子,見白牧也走進來,東張西望地尋找合適地點。
白牧向舒語默靠近,大聲問道,“喂,帶手紙沒有?”
舒語默眼也不擡地搖頭,繼續看自己曬的發紅的修長脖頸。
白牧冷哼一聲,慢慢擦身而過,然後在舒語默看不到的角度,從兜裡掏出兩小瓶液體。
她邪惡地拉起嘴角,悄悄打寬口瓶蓋,忽然轉身就要向舒語默頭上澆去!
“小師姐!”從草叢裡出來的葉靈靈見了,大叫一聲。
自白牧近身那一刻,舒語默早就提防着,此時她頭也不回,擡右腿直接把白牧橫掃出去!
白牧“哎呦”一聲,落在一棵滿是小刺的酸棗樹上。然後,一聲尖叫衝破雲霄,驚起飛鳥無數。
“不好,出事了!”原地休息的二隊衆人猛地躥起來,衝進樹林。
第一個衝進來的楊彪看到一臉血躺在樹下尖叫的白牧,立刻對舒語默和葉靈靈喊道,“就地隱蔽!”然後拔出手槍擋在白牧身前,吹響傳訊哨。
袁子厚衝到還在尖叫的白牧身邊,一把捂住她的嘴拖到樹後,隱藏保護着。
緊隨其後進來的新兵都就地隱藏,田莫宇看到舒語默和葉靈靈還愣子中間,二話不說撲上去,拉住她們就往樹後躲。
這一切,只在五秒之內!反應過來的舒語默趕緊喊道,“沒有敵情,大家別緊張。”
與此同時,袁子厚也發現了不對,他聞了聞手上的紅色液體,鬆了一口氣,“不是血,是紅藥水。”
“舒語默襲擊我!”被放開了嘴的白牧又開始尖叫,“我好痛,羅燿哥,我好痛!”
楊彪瞪着眼,一長三短地吹了哨子,然後收起搶開始罵娘,“這是怎麼回事,舒語默,你給老子說!”
舒語默看着不斷擦臉的白牧,一臉平靜地陳述事實,“白牧忽然靠近,我出於自衛把她踢開,然後,就這樣了。”
衆人的視線,在舒語默和白牧之間轉換,一時無語。
“教導員,我要洗臉,快,快點,找水,扶我去洗臉!”白牧尖叫着,想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後背疼得厲害。
袁子厚也急眼了,“喊什麼,紅藥水而已!先說情況。”
葉靈靈趕緊道,“隊長,指導員,白牧走進來問小師姐有沒有手紙,然後錯身過去的時候忽然回頭要向小師姐頭上扔東西,我叫了一聲,小學姐才把她踢開的。”
白牧狠狠瞪着葉靈靈,剛要說話,就聽“嗖嗖嗖”幾聲,忽然從樹林中竄出三個滿臉油彩的帶槍特種兵,殺氣騰騰地分三角站定,羅燿隨後而至。
“羅燿哥,我好痛,我好難受~”一臉紅藥水的白牧看到羅燿,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恐怖又狼狽。
她這一聲“羅耀哥”喊得現場的官兵都是一怔。
羅燿無動於衷,先看一眼舒語默,才把目光放到楊彪身上,“情況。”
楊彪鬱悶解釋了幾句,自己的老臉都丟這兒了。
羅燿這纔看向白牧,“理由!”
“我腳上起了水泡,想進來抹點藥水,哪知道舒語默爲什麼突然發神經!”白牧滿是委屈地嚷道。
羅燿嗅着空氣中的味道,眸中風暴凝聚,“紅藥水,碘酒!”
白牧嚇得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在衣服上擦手,委屈地嗚嗚哭,掩飾着自己的心虛。
羅燿面若寒冰,聲音冷厲,“閉嘴!叫軍醫。”
白牧嚇得哭聲頓止,因憋氣太急,一個接一個打起哭嗝。三個特種兵之一馬上領命而去。
舒語默的怒火壓也壓不住,她一把拉過旁邊裝木頭人的特種兵,大聲說道,“你把大家進來之前發生的事,具體說一遍!”
被拉住的兵,以目光詢問羅燿;衆人沉默不語,唯餘白牧的打嗝聲。
舒語默大大的眼睛,滿是怒火地瞪着羅燿。
“說,不許遺漏細節。”羅燿毫不猶豫。
“是!”油彩臉特種兵甲詳細地把白牧進樹林後發生的事情詳細講了一遍。
大家聽明白後,看白牧的眼神就不對了。
舒語默怒極反靜,又問,“她當時手裡拿的是一瓶藥水,還是兩瓶?”
“兩瓶。”特種兵答。
“蓋子是打開的還是蓋住的?”
“紅藥水肯定是打開的,另一瓶因爲角度原因,我看不到。”特種兵甲如實回答。
“多謝。”舒語默道謝,又一臉嚴肅地問另外一個滿臉油彩的特種兵乙,“你呢?”
特種兵乙搖頭,“沒有,我什麼都沒看到,聽到身影時,白牧已經被你踹得橫飛出去了。”
舒語默看向羅燿,“羅隊,你剛纔說白牧的身上有紅藥水和碘酒的氣味,是不是?”
羅燿點頭表示同意。
舒語默轉頭,盯着一直打嗝的卻仍眼珠亂轉的白牧,“隊長,指導員,我與白牧之間的小摩擦,你們都清楚,完全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她使用這樣陰損的手段害我,我要求學校嚴查。”
紅藥水和碘酒都是常用的消毒藥水,但不能同時使用,因爲它們兩個會起化學反應,生成有毒物質碘-化-汞。碘化汞會對皮膚黏膜以及其他組織能產生強烈的刺激作用,甚至能引起皮膚損傷,黏膜潰瘍。如果碘化汞進入人體,還會使牙齦發炎,嚴重時可使心力衰竭。
白牧同時把這兩種藥水潑向舒語默,其用心之惡毒,暴露無遺。
白牧用力搖頭,一邊打嗝一邊說,“我……沒有,我是給自己用的……我腳底長了水泡,所以……”
舒語默不理她,用目光平靜地看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看清了他們的憤怒,思考,或躲避,又重複道,“我要求學校嚴查此事,並公正處理。如果在戰場上有這樣的‘隊友’在隊伍裡,我不敢把自己後背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