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界吸納諸多超脫烙印,於因果糾纏之間孕育而出,天生就攜有一絲大羅之機,此雖在周凡的謀劃之中,但牽扯到大羅之機,便是他也推演不出此物會以何種形式入世。
當真正到了這一刻,身爲封神界開闢之主,他卻是忽覺陡然之間多出了許多物事。
然而,待他準備細查時,這種感應卻又忽然消失。
周凡眉頭微皺,知道自己這是更高層次的力量遮蔽了心神,雖有些意外,但他也並不是就此束手無策。
意念一起,心神便沉入大衍珠中。
這寶物自他得到至今,他依舊是看不出其根源,不過以他推測,此物應當是要比大羅層次還要更高。
而之前之所以不用此物推演先天神位的具體信息,實是因爲便是大衍珠也不能推演出尚不存於現世的物事。
現下,神位入世之兆已顯,正當此時。
過有片刻,周凡心神自大衍珠退出,已是明瞭先天神位的變化。
此物玄異非常,形態不定,或是草木,或是金石,或是一滴水,甚至也可以是一粒塵土……萬物皆有可能。
剛一開始,會出現許多疑似之物。
不過,其中大多數都是無用之物,只有少數有得些許神異,但其中只有一個是真實無疑的。
且此物入世,乃是瞬息之間。
剛纔周凡的那股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感應便是由此。
此刻他已是知曉那些突然多出來的東西是何物了,正是那些疑似藏有先天神位的寄體。
尤爲玄異的是,這寄體的來歷俱是能解釋的清具體出處的,不是突兀多出來的,比如本就是己身所有,亦或路邊看到的一顆小草……
周凡查看過,這些寄體周圍的生靈並沒有被任何力量篡改了記憶,此物確確實實存在着的,不存在任何虛僞。
可是,此輩在上一刻時,並不曾見到此物。
……
黎族所在,某處洞府之中。
子受在做完功課之後,將一身翻騰的氣血壓了下去,只覺身上大汗淋漓,便去洞府之中的清泉之中沐洗一番。
出來之後,將衣服穿上,正準備出去,雙眸不經意間看到在清泉上浮着的一本金紋玉書。
他不由一怔,笑道:“怎麼落在這了?”
他絲毫沒有察覺到這金紋玉書是突然出現在此間的,因爲在他的識憶中,此物乃是他恩師賜下的經書,其中內容他大多還未曾參透,是以便是沐洗時也不忘翻看幾頁。
他想了一想,就將之拿起,放在了袖兜之中,隨後走至外間。
這時,一名侍女走了過來,對着他行了一禮,道:“公子,族主請你過去說話。”
子受點點頭,道:“知道了。”
他稍作收拾,便沿着一條廊道,走入山巔開闊處的大殿內。
一入此間,便見這裡頂上滿是玄光轉動,綻放光亮,卻又不顯刺眼,而黎錕盤坐在正殿中央。
子受上前一禮,道:“弟子見過恩師。”
黎錕問道:“你最近功課做得如何了?”
“得老師指點,弟子近來頗有收穫。”
黎錕點點頭,道:“你所修之法門,極爲注重氣血,定要注意不可過多損耗。”
子受言道:“弟子知曉了。”
黎錕再又問詢了幾句,便言道:“此番喚你來,還爲一事,你最近可有發現什麼奇異之事?”
子受一怔,奇異之事?沒來由的,他突然想起來方纔那一幕,本能的自袖中把那金紋玉書取了出來,道:“老師,若說奇異之事,弟子近來時日也就這一件了。”
接着,他便把金紋玉書之事言明,最後說出了疑慮,按理說以他的境界,不該忘記了這金紋玉書還浮在清泉之中,但事情就這麼發現了。
若不是黎錕這麼一說,他到現在還發現不了這其中的疑點。
黎錕言道:“可否容爲師一觀?”
子受沒有絲毫猶豫的,就奉送上,言道:“老師言重了,這本就是您賜予弟子的。”
黎錕伸手出去,將之拿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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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子受,他顯然是得到了什麼指點,是以此刻他能感應到一股很是玄異的力量,且在吸引着他不斷往裡探究。
他當即就是心神一震,莫非就是此物?
可待他細查一番後,面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他發現這金紋玉書雖有些神妙之處,但卻絕非自己所需的那物。
因爲,先天神位的氣機他接觸過,細細感應便知真假。
就在這時,他心中卻是突然有了一個念頭浮現了出來,這金紋玉書雖然不是那物,但看上去也是頗有神妙,反正是自己賜下的,現下弟子再奉敬上來,那麼收了下來似也沒什麼。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不對,連運轉法訣,定了定心神,緩緩吐出一口氣,方纔將這念頭按下,並將金紋玉書還給了子受,神色很是鄭重的叮囑道:“此物你且好生收好,日後莫要輕示人前。”
他並不想言明此中關係,因爲他認爲,或許是因爲自己不是那有緣之人的緣故,或才如此。
若是一直待在子受的身上,或許就是另一個結果了。
如果現下說了,反倒是有些不美。
見黎錕神色鄭重,子受面上也是一肅,當即言道:“弟子記下了。”
黎錕再交代了幾句話,便就令他退下,而後轉身來到後殿,對着供臺之上的一副畫像一拜。
少頃,上方有靈光映照出來,便再是一禮,道:“上尊,已經察看過了,那物並不在子受身上。”
“嗯!”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靜觀其變,勿要四處走動。”
黎錕點頭,旋即躬身退下。
而此刻,在此方天地之中,隨着顯兆的愈發明顯,剛剛平靜下來的局勢又起波瀾。
與子受的情形不一樣,寄體若是在尋常人手裡,那還無有什麼異常。
可若被修士得去,結果就大不一樣了。
寄體對修士有着莫大的吸引力,雖然這並不是什麼貪念,只是源自於生靈對一種能提升自身層次物事的本能渴望。
心志稍弱之人,根本無法抗拒。
導致的情況就是,身懷寄體的修士本能的遠離自己所在之地,莫名的害怕有人來搶,遠遠避開。
但實際上,沒有多少修士能看出其中的玄異。
另一邊,大力尊者因先天神位入世的徵兆而分身,從而被司紫瓊抓到了機會,一下將之困住。
他驀然發現,正常情形下自己並無脫身之法。
不得已之下,他催動了秘法,這已經很危險了,兩次動用上頭賜下的秘法,對手只要懂一些推演,找到他的落腳之處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儘管如此,他的心思仍是不放在鬥戰之上。
眼見着先天神位現世,他覺得只要自己將此物拿到手,屆時上頭自不會坐視他不管。
到時候,任什麼對手,也不能阻止他離開了。
此時他的幾尊化身正按照上頭的指點之法,尋找有緣之人。
可惜,天不遂人願,一天過去了,所有他能感知到的有緣之人都尋了一遍,但就是沒有他要找的。
某處部族,此處乃是神族所扶持。
族長在得了神諭後,立刻下令搜查族內領屬,結果一共找了出來四十七位有緣之人。
一名神族在看過之後,發現沒有任何一物是與神帝交代的相同,立刻如實報了上去。
在衾易原,一名光頭法師口中不斷念誦經咒。
方纔他已是看過了,那子幹身上並無那物,其餘信衆雖也有些許有緣之人,但也就只是有些神妙之物,令他有些失望,現下只能等另一邊的結果了。
許久之後,天邊忽有一道金光映現,倏爾之間,就來到了他面前。
卻是左琩,其人搖搖頭,言道:“看過了,未有那物。”
光頭法師沉吟一下,心道:“兩邊都沒有,看來真是在人道疆域內!”
這一刻,以往一些毫不起眼的部族突然浮現靈光,卻是寰宇現世各方勢力不再隱於幕後,在這關鍵時刻準備隨時準備出手。
在某一處山間洞府之內,煉器師江衡正在祭煉法寶。
他原先乃是中洲散修,得了一門前人傳承,僥倖晉入了洞虛之境,不過興趣卻是在煉器上。
來封神界,也是爲了這裡特有的天材地寶,而他自己也是一個喜歡清靜之人,故是在這人煙稀少所在帶着弟子開闢了洞府。
眼見面前器爐中的法寶即將煉成,他正要捏訣收火,這時忽聽得外間有異聲。
他也頗爲警惕,立刻放下手中之事,往外走來,卻是一枚玉簡懸在他洞府上空。
“儒家的傳信玉簡?”
他面色一怔,將之拿來看過。
片刻,面上卻是露出好奇之色。
“奇異之物?”
他曾經在儒家書院旁聽過,也算是半個儒家弟子,是以與儒家還是有些聯繫,不過他雖是洞虛真君,但在儒家這個龐然大物面前卻算不得什麼。
而他又一直沉迷於煉器,是以並不知道這其中緣由,不過他也懶得理會,見着玉簡上所言,若有奇異之物,可換得海量天材地寶,還有功法典籍。
雖然他覺得這種好事不會讓自己碰上,但他還是想了一想,並沒有在自己身上發現有什麼奇異之物,隨後便將自己的弟子們喚來,言道:“你等身上最近可有發生什麼奇異之事?”
聞言,低下弟子們皆是面露茫然之色。
顯然,這個‘奇異之物’的範疇太廣了,江衡搖搖頭,便準備回去繼續祭練器爐中的法寶。
正在這時,他卻發現一名弟子雙目倏地瞪大。
江衡注意到了,問道:“廣饒,你知道些什麼?”
那弟子猶豫了一下,從懷中取出一枚怪異物事,方方正正,表面光滑,看上去……誰都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作用。
“這乃是弟子祖上傳下的,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老是有各種……各種靡靡之音傳出,弟子正準備向老師請教怎麼將其關掉那靡靡之音!!”廣饒面色有些漲紅。
“我說呢,原來是你廣饒,我最近也時不時隱約聽到那種聲音,擾亂我做功課。”有一名與廣饒鄰近的年輕修士恍然大悟道。
“不是的,我……我也不知道怎麼關掉它。”
江衡搖搖頭,也不去理會自家弟子的玩笑話,言道:“且容爲師看來。”
廣饒走到其跟前,雙手奉上,江衡本待伸手上去拿,可卻撈了一個空,彷彿那只是一個幻影,不由一怔。
旋即心中一喜,這般情形,連他洞虛真君都估摸不透的物事,應該符合那玉簡上所言的奇異之物了吧。
於是他轉動法力,想要將其攝拿過來。
可是法力覆加上去,卻如同泥牛入海,沒有任何反應。
這一下,他又有了幾分把握,於是立刻按照那玉簡上所示,默默唸誦咒語。
在那莫名空間之中,其中一道仙影立刻心有所感,他言道:“兩位道友,那物好似被我儒家尋到了。”
言畢,他並沒有立刻直接去取,而是一揮袖,將江衡所在之處展現出來。
旋即,三道仙影都是轉目觀去,然而看了下來,卻都是一皺眉。
“道友,這並不是那物!”
“不對,某查看那江衡的識憶,此物應當就是那先天神位的寄體無誤,只是在我等觀去時,卻是又起了變化。”
“如此說來,此物竟還會來回變化?!”
正說話時,三道仙影忽然心中又起感應,這回卻是他們三位門下同時都有發現,可是等他們看去時,發現與方纔情形一般無二,仍是尋常之物。
“如此看來,先天神位雖已經顯世,但我等若是有意拿取,其就會在所有寄體之中來回寄託,主動避開我等。”
這般情形,意味着任何一個寄體都有可能變化爲那先天神位。
那就麻煩的很了,因爲這意味着唯有將所有寄體拿入手中,方纔可能有十足把握得到那先天神位。
但這其實是不可能做到的,何況,其實這也是一個死結。
一旦他們動用自己的力量去收取寄體,那這其中定有他們的力量干涉,如此,與他們之前的情形又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