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南曉猶豫,維吉尼亞着急了,提高聲調:“怎麼能這樣!你知道我們現在正面臨怎樣的危機嗎?一週前,一種奇怪的真菌孢子病毒在君士坦丁堡爆發,當時還只是2級險情,被控制在土耳其以及東歐幾個小國範圍內。今天、險情上升到了6級!你知道6級代表什麼嗎?”
她盯着南曉的雙眼,用沉重的語氣說:“全球感染。奇怪的真菌孢子病毒已經擴散到了全世界,感染人數十億以上!被感染者一旦發病,兩個小時之內植株就會擴散侵入腦部,導致發瘋。更恐怖的是,被感染者具有很強的攻擊性,唾液和血液中全是大量的孢子。正常人一旦被咬傷,很快也會感染。”
說到這裡,似乎是爲了增強說服力,她舉起手裡的冷藏箱:“這裡、裝着人類獲救的希望!它或許能拯救全世界!爲了你自己,也爲了這個世界上許許多多無辜的人,幫幫我!”
“所以,箱子裡是孢子病毒的疫苗?”
維吉尼亞本能地抱緊了冷藏箱:“這個……並不是疫苗,其實是一位天然免疫者的腦組織。”
“人腦?”
“嗯,我們發現她早在三個星期之前就被真菌孢子感染了。但那些孢子奇蹟般地沒有傷害她,反而幫助她修復機體,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共生關係。這段時間,我們一直都在研究這種共生關係的機理。但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奧城就爆發了大規模的惡性感染。兩個變成喪屍的保安闖進她房間,她死了……我們沒辦法保存整具屍體,只好摘除大腦。在大腦中共生的真菌植株是最活躍的,最有希望提煉出疫苗。只要有疫苗,人類就能免疫感染,世界就能得救!”
一個與孢子形成共生關係的免疫者,這不就是二十年後那位艾麗小蘿莉的翻版嗎。可惜運氣不好,死得太早了。
看着維吉尼亞的表情,南曉心想,這一定是個白左知識分子。
爲啥這麼說呢?在維吉尼亞臉上,洋溢着一種聖潔的光芒。那是一種殉道者般的表情——崇高堅定,抱持信仰,無私奉獻,甘冒風險,堅持做自己認爲正確的事。
瑞秋·維吉尼亞博士,看來確信自己是人類的最後希望,正在盡最大努力想要拯救這世界。
還好、只要她不是那種“撿榮譽我來、送死你去”的聖母婊,那就還好。
那麼、要幫幫她嗎?
仔細想想,幫助瑞秋·維吉尼亞也有實際好處。那就是可以利用政府控制下的資源。
地圖、槍械、運輸工具、補給品……這些東西誰最多?當然是政府!
混亂時期,可靠的補給來源是很寶貴的。如果能通過維吉尼亞博士得到一個政府職員身份,就能利用國家資源給自己辦事。
非常時期,監管沒那麼嚴。替上面辦事的時候順便落點好處,難道還會被追究嗎?
這麼一想,幫助維吉尼亞博士還是很有好處的。如果能護送她成功抵達紐約,收益絕對比自己一個人在米國農村苟起來要大得多。
風險當然是有一點。但這個世界上,哪有沒風險又收益很高的好事呢?
反覆權衡之後,南曉決定伸出援助之手:“我可以幫忙,不過有個條件。”
突然聽到南曉這麼說,維吉尼亞的表情從緊張絕望一點點轉爲驚喜:“你……願意幫忙?你要什麼條件?什麼都可以!呃、只要我能做到……”
“很簡單,僱我就可以了。”
“僱你?”
“我想、爲確保使命完成,你僱些人手應該沒問題吧?非常時期,只要能完成任務,這點錢上面總不至於跟你計較。現在沒法籤合約走流程,咱們先口頭約定就可以了。等順利到了紐約,再補一個正式合同。你覺得怎樣?”
這條件並不苛刻,甚至可以算得上通情達理。維吉尼亞想都不想就點頭同意。
南曉扶起哈雷摩托,頭一歪,示意維吉尼亞坐後邊。“先說好,”他聲明道,“我對這裡的路一點都不熟,根本不知道怎麼去機場。你要負責帶路——你熟悉去奧城機場的路嗎?”
“沒問題!完全沒問題!”
油門一擰,哈雷摩托轟轟地咆哮起來,一騎絕塵而去。
沒五百米就停下來了。前方街頭兩輛車撞到一起併發生了爆炸。人們驚慌地亂跑,中間夾雜着喪屍。時不時就被撲翻一個,叫聲相當悽慘。
眼前是個小廣場,有幾條道路分叉。到處都是燃燒的車輛殘骸,路被堵住一大半。幸好是摩托車,勉強能溜過去。如果是轎車,那就休想。
但有個問題,南曉已經辨不清方向了。而負責指路的維吉尼亞也不吭聲。
“喂、該往那邊走?”南曉催促。
維吉尼亞兩眼呈蚊香狀,一臉迷糊:“呃……我們應該向東南走,穿過科羅拉多河上一座橋,走183號高速公路——”
“但現在哪邊纔是東南?”
“這個……”
無語了,敢情您也是個路癡。
這時候只能求助導航。幸好手機裡有地圖APP。
南曉迅速打開APP,查了一下當前所在位置,發現自己正在德州紀念體育場附近。那麼從這裡出發前往奧城機場的路線是……
米國網速還不錯,幾秒鐘之後,APP找到了最佳路線:先從紅河街出去,左轉馬丁路德金大道,朝東北走一截之後右轉上機場大道,之後向東南一路狂奔就行。過了科羅拉多河就是183號高速公路。之後經過一個很大的立交橋,拐上71號公路。奧城機場就在公路盡頭。
好、出發!
開了五分鐘,南曉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常識性錯誤。
平常用地圖APP導航是沒問題的,但眼下是非常時期,一味相信APP等於自尋死路。
道理很簡單。到處都是驚慌失措的人,大家都在求助APP,於是都走一塊兒了。
車擠車、人擠人、本來就只有四米多寬的小街,堵得簡直水泄不通。別說摩托,人都休想擠過去。整條街上就跟下餃子一樣,密密麻麻都是人頭。大家吼罵着、推搡着、然而越是着急就越是沒辦法往前挪。
更倒黴的是,人一旦多起來,裡頭混雜着感染者的概率也特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