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爾有手藝。他很快就發現，做幾個陷阱在附近的下水道抓老鼠，收穫比去政府農場種地要豐厚得多。一串活老鼠在販子那裡能賣個好價錢，起碼抵得上農場裡十天的辛苦勞作。而老鼠得來卻很輕鬆。做幾個陷阱，掛上誘餌，睡一覺起來去收就是了。
靠這門手藝，喬爾讓大家過上了小康生活。大家從不爲配給卡發愁。麪包供應充足，偶爾還能在黑市換兩瓶酒喝。
幾天之後，南曉發現自己遇到了一個大問題。
喬爾冒險的意願不足。
南曉好幾次隱晦地提到了卡巴拉生命之樹和樹液形成的賢者之石，但喬爾只是當傳說故事聽，甚至不如莎拉感興趣。這位老爹，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搞更多的配給卡，讓莎拉寶貝吃得飽飽的，健康成長，好好在家讀書，不要搭理那些遊手好閒的街混少年。
南美叢林裡的黃金、香格里拉的秘寶、傳說中海盜的烏托邦——萊博塔利亞，沒有一樣讓喬爾表現出特別感興趣。
這些傳說中的寶藏，對喬爾的吸引力甚至不如下水道里的老鼠。
湯米可能有點興趣，但大家都知道，這位弟弟沒太多主意，一般只是哥哥的增強掛件。
再說最近湯米認識了一位名叫瑪利亞的金髮美女，漸漸地注意力也開始朝如何把妹上面偏移，對尋寶冒險或者長生不老什麼的不是那麼癡迷。
莎拉小蘿莉……好吧她倒是很感興趣，但只是睡前故事那種程度的興趣。
計劃趕不上變化，就是這麼尷尬。
我要怎麼才能讓喬爾對尋寶感興趣呢？南曉想來想去，沒有好辦法。
牛不喝水強按頭是不成的。沒有興趣就是沒興趣，什麼招數都沒有用。
除非、尋寶這事能跟莎拉聯繫起來。但是這怎麼可能呢？吹牛說香格里拉的長生樹液能讓莎拉永葆青春？
問題是，喬爾現在連外面賣的麪包都不太放心。專門想辦法搞了軍隊裡特供的麪粉回來。自己啃市面上賣的麪包，每天拿麪粉給莎拉現烤熱乎的。
水也是。買回來的純淨水還得過一遍淨水器纔給莎拉喝。淨水器過濾片也是軍隊配給品。這大叔不知道哪裡來的門路，反正總能搞到這些東西。
在喬爾的精心養育下，莎拉現在健康活潑沒病沒痛的。長生樹液的需求並不迫切啊。
維吉尼亞偶爾會打電話來，提到疫苗研製的進展。大部分時候她情緒並不太好，喋喋不休地抱怨這個抱怨那個。火螢女皇看來放了她的鴿子，並沒有合作的想法，沒有把活性植株給她帶來。
沒有天然免疫者的大腦，沒有跟大腦共生的免疫植株，就算維吉尼亞是個高超的生物科學家，看起來也搞不出什麼激動人心的解決方案。
直到有一天，維吉尼亞突然打來電話，很激動地宣佈了一件大事。
“疫苗有希望了！”
“什麼？”
剛剛聽到電話的時候，南曉是疑惑的。
這就成功了？這麼簡單？
“確定成功了嗎？”他追問了一句。
“當然、瑪琳最終還是選擇了跟我合作、跟政府合作。她拿走了活性植株，一直保管在火螢的冷藏庫裡，進行了無數次試驗。這期間我跟她溝通過一次又一次，她總是失敗，因爲她儘管掌握活性植株，卻並不掌握其中關鍵的製備工藝。”
“所以她交出了植株？”
“差不多吧。她要求跟我們談判。以交出最後剩下的一點兒活性植株爲條件，換取政府的赦免。她想要合作。”
“所以呢？”
“我想你們是不是也可以幫個忙？確保瑪琳交出活性植株，不讓她耍任何花樣。那個女人毫無信譽，我不是很相信她。火螢組織多次襲擊我們，同樣沒什麼信譽可言。”
“報酬呢？”喬爾問。
“莎拉的疫苗接種權。”
“這個是你早就許諾給我們的，你不能拿來交換兩次。”
“好吧、那麼軍隊標準的麪粉和純淨水供應怎麼樣？我知道，你們一直在高價從黑市收購軍供麪粉和淨水器過濾片。只要你們幾個人肯幫忙，我就把你們列入萊茵生物化學實驗室的正式僱員名單，享受政府公務員同等待遇。”
喬爾不說話了，陷入思考。看來這個條件對他很有吸引力。
抓老鼠賣畢竟是個又髒又臭的活計，而且還有危險。貌似黑市已經有人盯上了這門生意。喬爾發現有人跟蹤他，甚至下水道里的捕鼠陷阱也被破壞過。
出一次任務，然後就可以享受每個月領工資混吃等死的生活，貌似他還挺嚮往的。
與此同時，南曉也在琢磨自己的小心思。
要不要幫喬爾一把呢？
有兩種可能性。一、喬爾成了政府僱員，從此混吃等死，專心養育女兒，根本沒有冒險的動力了。
二、根據需要層次論，吃飽喝足之後，喬爾的自我實現需要就會擡頭。他骨子裡冒險的天性會被激活，會驅使他迴應南曉的提議，前往香格里拉，探索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藥。
哪種可能性比較大呢？
兩種皆有可能，人心是時常變化的，難以捉摸。
想來想去，他傾向於幫喬爾走這一趟。畢竟喬爾現在就挺沒志向的，一些變化對他來說可能是好事。或許成了政府僱員，解除了莎拉感染孢子病毒的後顧之憂以後，他會萌發探險的雄心吧。
無論如何，事情不會比現在更糟糕。現在的喬爾整天就想着怎麼更有效率地抓老鼠，以及跟那些窺測他這門生意的惡人們鬥智鬥勇。一個猛男，整天算計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偏偏還很固執。
既然喬爾心心念念都是怎麼讓莎拉過上更幸福的生活，那麼當他們真的衣食無憂之後，或許就會有更高層級的慾望了。嗯、目前也只能如此期待。
“政府僱員挺不錯的，”南曉提議，“而且並不一定要戰鬥，只是確保瑪琳履行協議而已，我覺得可以接這個委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