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少林寺,勸退了一衆僧人,然後只留下了喬峰一行人。
將高星等人帶入禪房後玄慈問道:“幾位施主,有何疑問,便說吧,若是老僧知曉,自然不會隱瞞。”
喬峰連忙道:“玄慈方丈,當日他們具都言及我是契丹人,我只想知道,那件事的來龍去脈,我喬峰究竟是不是真的就是契丹人。”
“這件事,說來話長。”玄慈心中猶豫,他倒是想將實情完全告知喬峰,但此刻卻又猶豫了起來,若是真的讓喬峰知道自己是罪魁禍首,這番少林寺的聲譽又該何去何從。
就在他正想勸喬峰放下執念的時候,高星忽然開口道:“玄慈大師,還望你如實告知於我大哥,不要有所隱瞞。”
玄慈在高星面上停留了片刻,也罷,因果循環,終有一報。
“喬施主的確是契丹人,老僧當年聽信奸人讒言,以爲有人要來少林盜經,帶領諸位江湖好漢在關外阻攔,不想交戰間卻誤殺了令堂,令尊萬念俱灰下便在峭壁上留下了字,跳崖自盡,但他跳下懸崖後卻見你尚有呼吸,於是便將你重新拋了上來,隨後我便在少林山腳找了一家姓喬的夫婦將你養育......”隨後,玄慈便在這禪房中將當年事情娓娓道來,“喬施主,此事便是如此了。”
言罷玄慈遞來一張巾帛。
“這是什麼?這上面的字我也看不懂啊。”喬峰將它接了過來,疑惑的問道。
“這是當初令尊跳崖時留下的字碑拓印,是契丹文。”玄慈解釋道,“這上面寫的是,峰兒週歲,偕妻往外婆家赴宴,途中突遇南朝大盜,事出倉促,妻兒爲盜所害,作亦不欲再活人世。作受業恩師乃南朝漢人,餘在師前曾立誓不殺漢人,豈知今日一殺十餘,既愧且痛,死後亦無面目以見恩師矣,蕭遠山絕筆。”
喬峰追問道:“既然如此,那奸人究竟是誰?”
玄慈嘆息一聲。
“當我們得知真相,事情已經晚了,那奸人我們卻是再也找不到了。”
聞言,喬峰立於原地,沉默了半晌。
玄慈緩緩道:“喬施主,如今你已經得知事情前後的真相,老僧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應。”
得知了這些事,喬峰不敢再看這昔日尊重的少林高僧,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只得將頭偏向了一旁,“何事?”
玄慈閉目,附身懇求道:“老僧自知罪孽深重,但這一切具都是老僧個人所爲,老僧願以自身性命抵罪,還望喬施主看在玄苦師弟的份上,高擡貴手,不要將此事宣揚出去。”
聞言,喬峰猶豫了,親生父母的死,的確令他傷心憤怒,但玄苦對自己的授藝之恩他也不可能完全無視。
喬峰終究還是同意了玄慈的要求,就在高星等人離開了少林寺後,少林便宣佈玄慈圓寂,由玄寂接任方丈之職,隨後,少林便宣佈,自此封山五十年,不再過問江湖之事。
玄慈的死,讓喬峰又多了一份沉重,似是想通了什麼,喬峰忽然對衆人道:“這仇,我不報了。”
“什麼?”
高星一驚。
“我不報仇了。”喬峰看向高星道:“賢弟,這些日子來,多虧了你的幫助,我才能走到現在,大恩大德喬峰沒齒難忘。”
高星無言,喬峰從一個豪氣干雲的漢子走到如今這一步,那些算計他的人可謂是得意至極,如今他選擇放下一切,不再追究事情真相,又何嘗不是一種無奈,他欠的人太多了,追查真相又能如何,把當年那些人一個個的找出來,然後全部殺死嗎?
“我們既然是兄弟,這些事便是我應該做的,又何必放在心上,既然你決定了,無論怎樣我都支持你。”
“好兄弟。”
喬峰拍了拍高星的肩膀,隨後看向了一旁的阿朱道:“阿朱,我們找個地方隱居吧,此後,這江湖上的事我們統統都不用再去理會,以後種種地,打打獵,就這樣過日子你覺得怎麼樣。”
“全憑喬大哥做主。”阿朱面色一紅,腦子裡完全被喬峰的身影填充。
喬峰面色一喜,“以後你卻是要跟着我受苦的了,不會後悔嗎?”
阿朱微微搖了搖頭,聲若蚊蠅,“縱使是再累再苦,我也不悔。”
阿紫手掌一拍,“阿朱姑娘心裡這還不是萬般同意了,喬大哥你還問?”
“我不同意。”高星面色嚴肅,衆人面色將變之際,高星卻笑道:“你們連酒宴都不辦兩席,這可不成,若是不能喝到結拜大哥的喜酒,我卻是不痛快得很。”
喬峰摟住了高星的肩膀。
“哈哈哈,辦,大辦特辦,屆時,定要讓兄弟你喝個痛快。”
喬峰與阿朱的婚禮便在一處購置的農莊中舉辦了,高星給喬峰做了伴郎,並且親自到城中買了酒菜,席間僅有高星與喬峰,二人從午時一直喝到了傍晚,即便是喬峰,也是醉醺醺的了,不得不用內力將酒氣從周身穴道中逼出一部分才能走得動路。
“我沒醉,我還能喝......”
當高星將喬峰送至新房的時候,他已經醉的不行,一進門便半癱在了地上。
“喬大哥。”
正坐在牀榻上與阿紫聊天的阿朱聞聲連忙將頭上的紅蓋掀開,上前扶住了喬峰。
“阿朱姑娘,大哥便拜託給你了。”
高星笑了笑,當即帶着阿紫退出了房間,順便直接將門給帶上了。
一夜無話,次日,喬峰酒醒,看到身旁熟睡的阿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多日來的苦悶似乎都隨之開解。
阿朱被喬峰的動作驚醒,兩人又是一番嬉鬧。
當二人梳洗完畢,自房中出來的時候,卻見到門前留下了一個錢袋和一封信。
喬峰拾起來一看,只見信中這樣寫道。
“大哥,如今你已新婚,我卻是不敢打攪你們二人的相處時光,袋中的些許金銀你不要推辭,今時不同往日,就算你不在乎,阿朱姑娘卻不能和你一起受了委屈。
我此番也有事要做,不告而別是我不對,但我卻也見不得那離別的小女兒態,待我事情做完定要回來再找你喝個痛快。
——高明遠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