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清被暗殺死亡的消息傳遍了阮家軍,軍中之人雖無法披麻戴孝,可是皆是悲傷的氣氛,然而最心痛的到底是阮玉清本人。如果可以她願意以江清的名義死去,身爲將士,死在戰場是她的願望,而她也打算着在進宮之前如此死去,無奈,天不遂人願。
那麼只有讓江清死去,皇上對阮家的忌憚就會少一些,那麼剩下的就只有阮玉清,一個體弱多病的阮玉清進了宮,只要在宮變的熱度消退後,讓阮玉清病逝也就不會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了,而這段意外得來的時間,也就是她將慕容言明帶入閻府的時機。
不過在此之前,阮玉清頭疼地扶額,先把那兩個壞事的混蛋從宮裡弄出來。理清了全盤計劃,阮玉清在入夜後,無視身後能跟得上她的尾巴,猶豫了很久還是帶着自己的佩劍,來到了城外,然後按照祥叔給的地址來到了在白天安置好的一列車隊。
做就要做得像一點,阮玉清可是從很遠的地方回來的,要是突兀地出現在阮府,會很奇怪吧,更何況現在進城那麼難,阮家二小姐回京,豈會一點動靜都沒有。掛在阮玉清身上出門的凌風,猜測着阮玉清大費周折的原因。
到達目的地,凌風跟着阮玉清悄無聲息地鑽進了一輛很大也相當樸素的馬車裡,裡面已經坐着一個年老的婆婆。阮玉清什麼都還沒說,那位婆婆便起身行了一禮“二小姐,老奴是來伺候您的”
“嗯”阮玉清點了點頭,坐在了柔軟的坐墊上“我應該叫你什麼?”
那位婆婆低着頭立即回道:“二小姐可喚老奴玉婆婆”
“那麻煩你了,玉婆婆”
“這是老奴的榮幸”玉婆婆謙遜有禮地說道:“時間不早了,老奴伺候二小姐更衣”
阮玉清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將自己交給了玉婆婆。凌風只在玉婆婆給阮玉清換衣服的時候,閉上了眼睛,其餘時間一直盯着看着玉婆婆如何給阮玉清梳妝打扮的。
阮玉清本來就有顏有料,素顏也是十分漂亮的,凌風看得多的就是阮玉清的素顏,畢竟阮玉清是不注重打扮的,而他則是完全不會。有綠盈在的時候,綠盈給阮玉清畫的也是淡妝,看着感覺就是個清純佳人,和大家閨秀完全搭不上邊。
然而現在玉婆婆給阮玉清化的妝,淡而不濃,濃而不淡,既將阮玉清眉目間的鋒芒遮掩,又保留了將門之後的豪邁,頭髮上插着的簪和釵之類的,盡顯大家閨秀的儀態。
那張楚楚可憐中帶着一絲媚意的妝容,很能激起一個男人的保護欲。可是現在的凌風只感到一陣陣心酸,這麼漂亮的一張臉,因爲他,毀得那麼的徹底,他以前到底做了些什麼啊!但凌風並沒有傷感多久,便敏銳的發現,阮玉清竟然在打瞌睡,就湊上去在阮玉清臉上又是捏,又是掐的,還大膽地揪了揪阮玉清的耳朵。
在凌風不會被人察覺的惡作劇中,玉婆婆在將阮玉清打扮完畢後,便喚道:“二小姐,好了,您看可還滿意”
阮玉清瞬間睜開眼睛,眼神清明地盯着銅鏡中的人看了一會兒,然而口水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美人啊,真想親一個”
本來就因爲阮玉清中途偷睡而偷笑不止的凌風,聽到這句話,還看到阮玉清色眯眯的樣子,瞬間控制不住,大笑出聲。玉婆婆很淡定地咳嗽了一聲,再次問道:“二小姐,您要是不滿意,老奴給你換一個妝容和髮飾”
“不用”阮玉清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盯着鏡中的自己左看右看“這樣挺好的,太漂亮了,啊...不行了,真想直接打包帶回家”
凌風笑得更歡了,打趣道:“玉清,自戀是病,得治”
“那能怪我嗎,軍中又沒有女人,好不容易見着一個,就算是假的,也要讓我看個夠吧...”阮玉清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放在不遠處的長劍瞬間出鞘“誰!”
玉婆婆也算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人,然而現在還是被阮玉清凌厲的氣勢所震,聲音有些發抖“二小姐,沒有人啊”,凌風則見怪不怪地拍着阮玉清的肩,笑嘻嘻地說道:“玉清,我在這裡,你看不見吧,你就是看不見,嘻嘻...”
集中精神查探了一番,那些監視她的人,並沒有在馬車周圍,就將出鞘的劍收回。對玉婆婆充滿歉意道:“沒事了,玉婆婆,抱歉,嚇到你了”
“二小姐不用介懷,能夠看到二小姐的英姿,是老奴的榮幸,只是”玉婆婆臉上有些爲難的神色。
“玉婆婆但說無妨”
“二小姐雖是將門之後,但衆人皆知二小姐體弱多病,有些地方還請二小姐注意”
“玉清明白”阮玉清直接衝玉婆婆拋了一個媚眼“玉婆婆放心”
然後換來的是玉婆婆更加嚴肅的面容“請問二小姐,您是否去過煙花之地”
“誒,你怎麼知道”驚到的阮玉清脫口而出。
然後,阮玉清和凌風都同時經歷了地獄,被玉婆婆拉着補充了一晚上的一個大家閨秀應該有怎樣的言行舉止。天亮了,阮玉清打着哈欠以爲結束了,可是玉婆婆滔滔不絕的架勢,阮玉清望天,認命地繼續聽着。
到了城門口,阮玉清進城意外地順利,不過看阮玉清一點也不奇怪的樣子,就知道她早就猜到會是這樣。進城後,玉婆婆似乎說累了,便停下了話頭,阮玉清和凌風都齊刷刷地鬆了口氣。
到了阮府,祥叔自然出來相迎,阮玉清在玉婆婆的攙扶下出了馬車,然後學着玉婆婆走路的姿勢,走到了祥叔的面前,含羞帶嬌地笑道:“祥叔,幾年不見,身體可還硬朗”
“多謝小姐關心”祥叔微彎腰身低頭回道:“奴才身體很好,小姐接着是先用膳還是先歇腳”
“玉軒哥和父帥在不在府內”阮玉清明知故問。
祥叔也不慌不忙地回道:“老爺沒有回京,少爺進了宮,現在應該跪在御書房外”
阮玉清一聽,臉上現出焦急的神色“哥哥犯了什麼錯?!”
“奴才不知”
“哥哥...”阮玉清掩面似是在哭泣“祥叔,我就不進去了,我不能就這樣看着哥哥受苦,我要去找貴妃娘娘”
阮玉清說完就又鑽進了馬車裡,車伕在祥叔的示意下,向着宮門的方向揚長而去。和阮玉清面對面地坐着,凌風看着阮玉清乾乾淨淨的臉上,嘆道:“玉清,你是不是把玉婆婆給忘了,不過你的演技也太假了點吧,至少流幾滴眼淚,要更逼真吧...”
而沉默着的阮玉清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塊類似於玉佩的東西,看着它發呆。凌風也看着這塊玉佩,露出不解的神色,這是有什麼特殊意義嗎?能夠讓玉清那麼在意!
很快凌風便知道了那東西的用途,一個能讓阮玉清毫無阻攔進出宮門的信物。靠着它阮玉清順利地來到了她的目的地,凌風四處張望着,看來皇宮並沒有他所看到的毀得那麼嚴重,特別是這個貴妃娘娘所住的蒔閒宮,看着壓根就沒有遭到破壞。
而當進入宮內時,凌風就想阮玉清來得不是時候吧,在院中聚集了十多位鶯鶯燕燕,在哪兒嘮家常呢。阮玉清上前,就對坐在主位上的看着大約三十幾歲,溫婉美麗的女子行禮道:“玉清給貴妃娘娘請安”
在玉清問安的時候,那位貴妃也起身,親自扶起阮玉清,臉上帶着溫柔的笑容“清兒啊,來,我看看,幾年不見,都長成大姑娘了,越來越漂亮了”,那樣的溫柔,和凌風記憶中的溫柔是何其的相似,凌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貴妃娘娘。
“還真是漂亮!”跟着站起來的一名女子上前來,將阮玉清上下打量了一番“難怪把皇上和五殿下都迷住了”
“蘭妃!”貴妃忽地板着臉看向了蘭妃,轉而看向阮玉清的時候,臉色瞬間轉柔“清兒,我們進去說”
貴妃領着阮玉清進入內殿,還撤了下人,等只有她們兩人的時候,貴妃才拉住阮玉清的手,臉上染上了急色“清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在外養病嗎?你什麼時候見過皇上和翰臨的?”
“我...”阮玉清拉着貴妃坐下“姑姑,你先坐下,冷靜地聽我說”
‘姑姑’!聽到阮玉清的稱呼,凌風楞了一下,沒想到這個貴妃娘娘竟然會是阮玉清的姑姑,可爲何他從未聽玉清提起過。
“好,你說”貴妃點了點頭,阮玉清正要開口,眸光忽然間一凝,身影頓時消失在原地,接着就是房門被打開的聲音,門外是完全沒反應過來的司徒沐澤。
“沐澤!”凌風能猜得出來,貴妃的驚訝不是因爲司徒沐澤在外面,而是阮玉清的身手。
司徒沐澤一點都沒有被抓到現行的窘迫,在仔細觀察了阮玉清的面容後,訝然道:“你是江清!”
眸光微沉,阮玉清將司徒沐澤拉了進來,把門關上後,纔對兩個一臉迷惑的人說道:“阮玉清就是江清”,接着阮玉清將事情的所有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聽完一切的兩人,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司徒沐澤問出了他最在意的事“玉清,你確定嗎?慕容言明也參與了謀反,而且毀掉證據的是俊弦”
“他沒有參與才奇怪吧,要知道皇后可是他的表姐,別說是參與,就算是幕後主謀也很正常”阮玉清冷笑道:“不得不說,最後他那大義滅親的戲碼還真是精彩”
“慕容言明自不必說,我還是不願相信俊弦參與了進去,他這次爲了護我,還差點丟了性命,如果他真的參與了謀反,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知道,十殿下想要做什麼,我不清楚,但是”阮玉清的語氣加重了幾分“二殿下,你難道一點都不懷疑,這麼多皇子公主,除了參與謀反的,連無辜的都意外死亡,你難道真的認爲那些都是意外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