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死嗎?看着微笑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阮玉清,離月自問着。阮玉清在離月前一兩步的位置停下,輕佻地用手指擡起離月的下巴,阮玉清帶着不知是欣賞還是嘲諷的語氣道:“你還真是弱,甘將軍是在小看我嗎?居然派了你這樣的貨色來!”
眼中閃過一絲黯然,離月開口道:“這樣的任務,我來足矣!”
“哦”阮玉清笑容有點詭異,離月還在猜測阮玉清的想法,可是下一瞬間眼前天旋地轉,有那麼一瞬間,眼前還一片黑暗。身體狠狠地撞在另一邊牆壁上,又落在地上,離月趴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嘗試着從地上爬起來。
阮玉清看着,壞心地上前,擡腳落在了離月的背上,離月拱起的身體再次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身體動彈不得,離月聽到上方傳來的輕蔑的聲音“還真是不死心!”
“我...”離月張嘴,不過吐出一個字,便又吐出了一口鮮血。阮玉清就這樣蹲下身,說道:“我和甘將軍是夥伴,我和你也是今天初次見面。甘將軍派你來除了傳遞消息,主要是監視我,我也可以不介意,但是抱歉啊,偏偏你看到了不該看的”
不該看的,他看到了什麼?離月回憶着他這一天所見,並沒有哪裡是值得被滅口的。想着,阮玉清接下來的話如驚雷般在他腦中迴響“我江清的弱點,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欣賞歸欣賞,阮玉清的殺意也不是虛假的,可是阮玉清千算萬算,萬萬沒想到離月忽然間扭過頭,蒼白的臉上滿是興奮和激動“你是江清,你是江清...”
離月連着問了好幾聲,直到又因爲過於激動又吐了好幾口血,接着眼一翻,就這樣昏了過去。阮玉清將自己的腳移開,眼中閃爍着複雜的情緒,慶幸着凌風現在在沉睡。
最終阮玉清還是嘆息着,罷了,就算讓甘奇遊知道也無所謂,讓他覺得有機可乘,或許還對她更有利。把離月搬到牀上,阮玉清就不管了,連他嘴角的血跡都懶得擦一下,隨便霸佔一角,就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阮玉清自然是最先睜開眼睛的,醒來後找了一身自己的衣服換上,還讓店家爲離月準備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阮玉清這才站在牀頭,然後扇了離月兩巴掌,離月的臉上頓時多了兩個紅印子。
被痛醒的離月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阮玉清危險的、似笑非笑的面容,嚇得一下子坐起身來,然動作太大,牽動內傷,離月下意識地又捂住胸口,然後有些緊張、有些膽怯、還有點害羞地看着阮玉清。
阮玉清嘴角狠命抽搐了幾下,問道:“你不知道我是江清?”
離月乖巧地搖頭,於是阮玉清接着說道:“你奉命來監視我,怎麼可能連我的身份都不知道”
“父親吩咐的,我從來都是照辦,不會多問”離月說着抓緊了衣襬,臉上是不掩飾的落寞與黯然。
“父親?!”阮玉清有着微許驚訝“你是甘將軍的兒子!”
離月點頭,阮玉清更加不解了“我和甘將軍可不是什麼至交,而且我的脾氣可不那麼好,甘將軍就不怕我一時失手殺了你”
“或許就是因爲這樣,父親才讓我來”離月嘟囔道。聲音雖小,可阮玉清聽得清楚,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追問離月和甘奇遊兩父子之間的故事,阮玉清直接甩手道:“你既是甘將軍之子,我就不可能不給面子,昨天的事我就不計較了,你走吧,讓甘將軍換一個人來”
離月因爲阮玉清的話瞪大了眼睛,在阮玉清猝不及防之下,牢牢抱住了阮玉清的手臂“清將軍,你不要趕我走,我平時就很沒用了,要是連這點事都辦不好...清將軍,你要是不舒心,打我罵我都沒關係,只求你不要趕我走...”
離月乞求着,阮玉清思緒百轉千回“你以前知道我!”
“知道,知道”離月不敢停留地回道:“父親不喜歡我,我就特別關注父親的事,然後知道了你,雖然我沒有見過你,但是你的事我都知道,當我泄氣、低落的時候,便想着你,我就有勇氣堅持下去...”
阮玉清此時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制止道:“拜託你別再說那麼讓人噁心的話了”,失誤,沒想到甘奇遊派來的人,居然是她的小迷弟。不過呀,大哥,你能不能不要用這麼可憐兮兮的眼睛看着我,昨天風還認爲你是面癱,是一條大灰狼,今天怎麼就成了一隻小白兔了,我之前還覺得我和風的演技都不錯,如今看來,我和風都太嫩了,你纔是大師啊。
阮玉清雖在內心默默吐槽,但是口中卻說道:“離月,你很崇拜我”
“嗯”離月狂點腦袋,很怕阮玉清不相信的樣子“以前聽說你死了,我還難受地好幾天吃不下飯呢,現在就好了”離月微垂的頭,臉上紅撲撲的,看起來煞是可愛“父親和清將軍一起共事,我還能近距離看着將軍,好幸福”
“那若是我要你父親的命呢!”阮玉清冷冽的聲音讓離月驀然擡頭,撞進了阮玉清那泛着冷光的眸中。臉色在這一瞬間變得煞白,離月回道:“不會的!...若是...真有那麼一天,我會阻止!”
“就憑你!”阮玉清不屑地冷哼。
“我知道我很弱,阻止不了你,但是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不會讓你殺我的父親!”
“爲什麼?他應該對你不好”
“就算不好,他也是我的父親,他可以不要我,但是我不能不要他”離月說着低下了頭。阮玉清聽了,沉默了十多秒,然後大笑了起來,離月擡頭,很不明白地看着阮玉清,他剛纔說錯什麼了嗎?
阮玉清可不會給離月解惑,把爲他準備的衣物甩給了離月,就背對着離月站在窗前,幽深的眸光看着窗外零零散散的行人,好像有些明白凌風故意忽視離月的原因了,他總是能先一步看清很多東西...
阮玉清發呆的空當,離月以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服,將臉上已經乾涸的血跡擦掉,就站在阮玉清的身後,保持安靜。離月的動靜,阮玉清自然都知曉,在離月站在自己身後,開口道:“勸你一句,最好現在就走”
“那我到底能不能留下來”
“能,但...”
“我要留下,反正我離開了,父親也會派別人,我留在這兒,不是比任何人都要好,報備給父親的,只要是無關緊要的,我都可以不說,你要是嫌我煩,我可以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你要是有什麼要幫忙的,我也隨叫隨到...”
離月一聽自己能夠留下來,還不等阮玉清把話說完,就把自己留下的好處說了個一乾二淨。阮玉清的表情有點精彩,等離月停下話頭,才說道:“你要是不怕死,那就你了”
阮玉清的話,離月先是一愣,然後高興地暗暗跺了跺腳,看着阮玉清背影的眼睛在閃閃發光。離月的視線太過於炙熱,阮玉清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讓她都不敢回過頭去看一眼。
可是總不能就這樣僵着吧,阮玉清無奈,只能回頭對一臉狂熱的離月道:“你去叫店家準備早飯”
“可是...”離月爲難地看着阮玉清“父親讓我寸步不離地跟着將軍”
“也就是說我如廁的時候你也要跟着”
“對啊...啊...!”
離月被阮玉清一腳給踹出了門外,頭疼地揉着太陽穴,阮玉清覺得是不是應該將離月直接踢走,可離月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留着他,她行事一定會很方便,但是風不會同意的吧,利用這麼一個孩子。阮玉清苦笑着,再次慶幸凌風不是醒着的。
思慮間,離月回來了,不似昨日的沉默寡言,一口一個將軍地叫着,想讓阮玉清講一講過去的豐功偉績,阮玉清都給離月唸叨火了“離月!我早已不是將軍,以後不要這樣叫我!”
“哦”離月有點失落“那我該叫什麼?”
“我有名字,我叫江清,不過若直接叫名字也不妥,你就叫我清哥,知道了嗎?”
“知道了”離月頓時眉開眼笑。
於是阮玉清強調道:“離月,若是在明面上,你就不要如現在這般了,要是讓你父親知道,恐怕他是不會讓你留下的...其他的,你該做什麼做什麼,我不會干涉你”
“離月明白”離月一本正經地拱手道,然後沒有老實下來,畢竟現在他們還不在明面上。
於是阮玉清在離月的聒噪中吃完了早飯,爲了自己的耳朵,阮玉清一刻都不耽擱地出門了。在大街上晃盪着,阮玉清時不時瞥一瞥有些憋得慌的離月,心情大好,於是連甘奇遊另外派的跟蹤的人,也不顯得那麼礙眼的。
阮玉清慢慢往司徒翰臨等人的落腳點走去,還沒走到,凌風就醒了過來。阮玉清感覺到了,悶着不出聲,凌風剛醒來,精神恍恍惚惚的,緩了好半天,才問道:“玉清,你這是要去哪兒?”
“不是要見翰臨和玉軒哥他們嗎?”
“哦”凌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再看了看露出小半邊紅臉的太陽,驚訝出聲“現在去?!”
“不現在去,難道還要等到夜黑風高的時候嗎?”
凌風忍着想要暴走的情緒“玉清,不和我對着幹,你是不是沒事做,我才睡醒呢”
“關才睡醒有什麼關係?”
“才睡醒就被你氣,你說有沒有關係”凌風鬱悶地說道:“哼,不計較,不計較...我們直接去玦情他們住的地方”
我也不計較!阮玉清在內心補充了一句,回道:“對,不過比起以前遠遠地看着不同,今天得靠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