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夭夭竟然和姜立一起沉睡,她的靈力這樣稀薄,哪能承受的住。”陶風霖心疼不已的看着蜷成一團窩在姜立身邊的陶夭夭,俊秀的臉上滿是不解,“父王,您當初爲何讓夭夭和姜立去人界,若不是……”
“風霖!”同樣憂心的陶漪打斷了陶風霖的話,如含春風的流轉水眸透着些許無奈,瓊首輕搖,示意陶風霖莫要再說下去。
“三姐!本來就是……”陶風霖不解的看向陶漪,一雙不同於九尾狐族狹長鳳眸的烏黑大眼此時佈滿紅絲,永遠將笑意掛在嘴角的俊臉已盡顯焦急。
“別說了四弟,父王這樣做自有他的理由。”陶漪輕拍陶風霖的肩膀,想讓他的情緒儘快平復。
“你們在這看着夭夭,爲父去找晏老。”鉞君上仙黑如暗夜的眸子映進陶夭夭越來越瘦弱的身軀,無奈的撇開目光,轉身離開了石洞,心下不由惆悵萬分,這孩子,真是……
晏老是青丘主峰之下第一座大峰朝霞峰峰主陶晏,其輩分最高,通占卜之術,可窺天地,亦是青丘大公子陶辰幼年老師,極受族人敬重。
鉞君上仙高大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石洞中,陶風霖坐在陶夭夭時常坐的石牀旁邊,垂頭不語。
“風霖,夭夭會醒來的,你別太擔心。”陶漪靠着陶風霖坐下,伸手撫摸了幾下陶夭夭。
“都五十年了,三姐,自從五十年前夭夭沉睡之後無論我們用什麼辦法都無法讓她醒來,她體內靈氣如此稀薄,怎麼捱得住。要不是你們一直阻止我,我早就將夭夭帶出了這個破石洞……我真怕如果……如果姜立就這樣一直昏睡下去,夭夭會不會也永遠不再醒來。”
陶風霖平日裡對什麼事都不在意樣子,顯得沒心沒肺,還經常欺負陶夭夭,但陶夭夭真正遇到什麼事情,最爲失控的卻是他。
陶風霖和哥哥姐姐的年歲相差較大,在他幼年期他優秀的哥哥姐姐們經常不在青丘,抑或是開始幫父王母后分擔族中之事。直到那隻小小的狐狸出世,陶風霖纔再次揚起了笑臉。他那個可愛又小小的五妹,從小就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頭,和他一起打鬧玩耍。
“不會的,三弟,夭夭是安然無恙的醒來。”陶漪的手臂輕輕環住了陶風霖肩膀,陶風霖因爲害怕和憤怒而引起的顫抖在陶漪的安撫下漸漸平靜下來,“夭夭既然想和姜立一起沉睡,若是我們貿然將她帶出石洞,那後果你可想過?星月陣吸收的是日月精華,夭夭在這裡能吸收到的靈氣也不比飛虹殿差。風霖,父王已經去找閉關而出的晏老爺爺了,大哥也快回來了,相信夭夭很快就可以醒來……”
青丘聖山,朝霞峰。
落日的餘暉輕輕灑在了常年綠意盎然、松樹隨處可見的朝霞峰,塗抹上了一層淡淡的橘黃,隨着日頭慢慢沒進山間,橘黃色的衣紗也隨之移動
,高處之下,一片是影,一片是光。
朝霞峰因爲晏老的個人喜好緣故,已經由最初的鳥語花香變成了鳥語樹綠。不過朝霞峰之所以稱爲朝霞峰並不是因爲峰上的景色命名,而是在這個峰頭可以欣賞到整個青丘最美的夕陽和晚霞。
陶夭夭醒着的時候聽一位婢娥說過,傳說很久以前有一位彩霞仙子鍾情於當時朝霞峰的峰主,所以那位癡情的彩霞仙子纔會偏愛此地,想通過在這裡佈滿最美的彩霞的來吸引心上人的注意。可惜這段傳說最後到底如何不得而知。那時候青丘聖山還是由花氏一族承脈治理,朝霞峰峰主自然也不是如今的晏老。
“晏老。”鉞君上仙恭敬的朝起身迎他的陶晏施了個晚輩對長輩應當施行的禮儀。
“鉞小子,你這是何故?”陶晏匆匆扶住鉞君上仙的手臂,阻止了他向下鞠躬的趨勢,“哎,我知你是爲夭夭那孩子而來,我從小疼她,也必定不會不管,你放心。”
“多謝晏老。”一向沉穩冷靜、不怒自威的鉞君上仙這一次卸下了身上所有的防備,露出了他最原始的表情,他開心的忍不住上揚了嘴角,五十年來一直微蹙的眉頭也似乎化了開來,此時的他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父親。
“哎。”鉞君上仙不再施禮,晏老也收回了自己的手,左手不由輕輕敲了敲那根陪了他不知幾萬年的枯木柺杖,遮住眼睛的白色長眉往下壓了壓,“這事不難解決,就是怕天帝生疑啊!”
晏老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不等鉞君上仙回覆又繼續說道:“辰兒可曾回來?”
“辰兒還在蓬萊忙着十年一度的四宗試選,得過幾日纔有回來。”鉞君上仙的眉毛纖長如墨,如一筆勾勒而過,乾乾淨淨,此時聽到晏老的話又不由得下意識的輕蹙凝起,像是忽然皺起的水墨畫。
“又是一年四宗試選,這日子可過的真夠快啊。”晏老似有似無的感嘆着,卻是拉長了聲線,帶着淡淡的無奈。
“晏老,是不是當初的封印……”鉞君上前一步,有些心急的問道。褪去了青丘主君這層面具的鉞君上仙,心裡只剩下對女兒滿滿的擔憂。
“鉞小子啊,這是迫不得已啊。夭夭出生時天冥之力太過強大,若是不封印,照其任意修煉下去,怕是會引起天帝的忌憚啊。到時別說是我,就是整個青丘都不一定護的住夭夭啊。”
“鉞小子,十八萬年前的那場滅世之災,你根本無法想象,就算是我也……”晏老說到這裡不由長吁短嘆起來,那雙穩如泰山的雙手,幾萬年來除了在陶夭夭出世之時顫抖過之外,如今再一次微微的抖動起來,“鉞小子,那場大戰,我們的天帝可是至今都耿耿於懷。不然原先的花氏青丘一脈也不會在內亂之後被打壓的如此厲害,他們可是我們九尾一族天賦最爲強大的承脈啊……”
“晏老……”再次聽晏老說起十八萬前的大戰,鉞君上仙依舊
能感覺到那次仙界動盪給這位老人留下的影響,他雖不曾參與過,可光聽,就能想象出當時的場面是如何令人心忌。
“鉞小子,若想保齊夭夭,就讓她這樣無憂無慮的成長下去,那是最好的辦法。”晏老平時一直被粗厚的白色眉毛所遮住的眼睛,幾不可見的露出了睿智的光芒,“而且這次一直在瑤池聖地封印着那位的上古神器竟然出現了問題,還掉落在我們青丘,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影響,但估計也引起了天帝的極大重視。鉞小子,切記切記,萬不可感情用事。”
“是,陶鉞明白了。”鉞君上仙挫敗的微微低垂了頭,繡着金色回繡條紋,特意鎏上淺色流光的白色華服,似乎都染上了一層黯淡之色。他是青丘主君,需要擔負起整個陶氏九尾一族的責任,他同樣也是一位父親,想保護好和自己最愛的妻子所生下的孩子。
“嗯,鉞小子,我記得蓬萊主君那裡有一種可以忘卻痛苦回憶的丹藥,對身體無害,你向其求來,讓辰兒帶回,我會施法讓夭夭忘記那段記憶,重新開始。”陶晏看不見神采的雙目看着朝霞峰殿外流過的最後一絲橘黃,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至於那個叫姜立的人類,老夫也無法讓他醒來。他的三魂七魄天生缺失,而且極不穩定,能活到現在已是奇蹟。我聽聞他自小便因爲天資卓越而被容小子收爲座下門徒,又與夭夭有此一段糾葛,或許這就是與我們青丘的緣分。青丘現已爲他續命了六十年,併爲其尋找生機,也算了有所了結。這個陣法會在夭夭的醒來的那一刻失效,到時是何造化,就得看他自己了。”
“嗯,那接下來就麻煩晏老了。”
四十年後,萬物開春,一場細雨滋潤了整個青丘地界,四國皆國泰民安,越來越繁榮昌盛。就連一百年前最爲動亂的東海城,現在也呈現出一番不同的面貌。
“三姐,你來啦。”陶風霖剛做好一個紙鶴,放到旁邊。
“嗯,過來看看夭夭,怎麼樣?”陶漪一回到青丘就朝陶夭夭的房間奔去。
“還是老樣子,不過氣色已經越來越好了,晏老爺爺說夭夭應該快醒來了。”眨眼間陶風霖圓潤精細指甲又捏住了一個做好的紙鶴,嘴角又掛起了讓人看着欠抽的笑意。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那這幾天我就守在這!”溫柔端莊的陶漪此時就像一個因爲得到了糖的孩子一般高興,“父王母后知道嗎?大哥和二哥呢?”
隨之又自顧的說了起來,“哎,我這不是多問嗎……父王母后肯定知道,大哥還留在青丘沒去蓬萊,和二哥一起最近在幫着父王處理事情肯定也知道了……”陶漪弧度完美到驚人的鵝蛋臉上透出了兩抹因爲興奮而浮出的紅暈,側臉看去,爲她晶瑩剔透的臉上平添了幾分媚色。
青丘九尾一族,即使再冷清的美貌,若是一笑,那定是自然天成的媚色無疆,不需任何雕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