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地盯着我,那是一種想要吞噬、撕碎一切的眼神,像是捕獵的動物盯着一隻屬於自己的獵物。
彷彿下一秒,他就會露出可怕的獠牙,將我整個人吞噬殆盡。
“我……”
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整個人冷得渾身顫抖。
在他的懷裡,我就像是一隻待宰羔羊,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跟我回去。”
他的聲音冷冷的,說話間,我能夠感覺到一股寒氣噴灑在我的臉上,如百蟻爬過。
我咬了咬牙,艱難地說道:“不!”
然而,那一個“不”字還沒有說完,他便一瞬間咬住了我的脣。
這一次,他不像剛開始那麼霸道,那麼兇殘,而是溫柔的,如同對待一件珍寶。
我一瞬間愣住了,全身像是過了一層細小的電流,整個人剎那間麻木了。
那一刻,我的腦子裡像一張白紙一般,一片空白。
我好像躺在一池溫暖的泉水裡,泉水甘甜,絲絲沁入心脾。
我的身子明明是冰冷的、僵硬的、麻木的……
可心裡卻是溫暖的、柔軟的、活躍的……
我竟然有那麼一點點喜歡這種感覺了!
我想,我是不是瘋了?
見我沒有反抗,他似乎很開心,並沒有那麼用力地將我抵在牆上,而是緩緩放鬆了下去。
安靜的夜裡,我的眼裡除了他,竟什麼都看不到。
四周是那麼安靜,安靜到我只能聽到自己撲通撲通劇烈跳動的心臟。
我的呼吸很輕很輕,慢慢的,我有些缺氧了……
許久,阿浪終於放開了我,我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氣,已經麻木的軀幹,才終於有了一點點知覺。
“走!”
他的聲音是那麼冷漠而強硬,不容置喙。
鬼使神差地,我竟默默地跟着他往門口走去……
我怎麼能夠被他蠱惑了?
我猛地反應過來,迅速撿起了地上的手機。
還好,手機並沒有摔壞,這時,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和白晨旭的約定,我必須要拿走房間裡的那枚玉佩和地圖。
可是,卻不能被阿浪發現!
然而,這怎麼可能呢,我一個小小的動作都瞞不過他……
我低眸,輕聲說道:“阿浪,我只想過自己的生活,我想做個普通的教師,每天過最簡單的日子……”
他似乎聽明白,我不想走,而是想留下。
突然間,他猛地轉過頭來,雙手緊緊扣住了我的肩膀。
他低聲吼道:“你還想要回學校去,還想要見那個陸楓?”
“我沒有!”
這一次,我沒有踟躕,而是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你以爲那個陸楓是什麼好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阿浪的眼睛,慢慢由黑變紅,那種令人觸目驚心的深紅。
我嚇得頓時不知所措,可我的肩膀卻被他緊緊扣住,根本動彈不得。
倏而,他冷笑了一聲。
沒錯,阿浪果然在冷笑,那是一種渺視一切的霸道的冷笑。
他微微鬆開了一隻手,接着用力一揮,我看到我家客廳電視機上擺放的裝飾物一瞬間掉落在了地上,露出一個微型的攝像頭。
我的家裡怎麼會有攝像頭?
我頓時一個激靈,霎時間感覺到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全都冒了出來,汗毛直直地豎着,頭皮好像快要炸開了。
阿浪再一次揮動那隻手,輕輕一握,那個攝像頭猛地從電視上飛到了他的手裡。
此時,我感覺到脊背驀的一涼,冷汗一瞬間從張開的毛孔中滲透了出來。
阿浪那紅色的雙眸再次聚焦於我的臉上,像激光一般,灼燙了我的皮膚。
“你自己好好看看,這個陸楓到底做了什麼?”
我的心驟然一凜,渾身的血液一瞬間倒流回心臟裡。
阿浪迅速將那個攝像頭背後的錄像機塞給我,他銳利的眼神凝聚在畫面上,那畫面瞬間往前面倒退,直至倒退到週五晚上九點,我從家裡離開時的畫面……
接着,畫面迅速快進,在我離開十分鐘後恢復了正常。
此時,我看到畫面中我家的大門竟然咔擦響了一聲,接着,一個男人從黑暗中走了進來。
我的神經一下子緊繃了起來,畫面中的男子身材高大,留着乾淨利落的短髮,卻沒有做任何僞裝,輕而易舉地進了我家的門。
他好像知道我已經離開了,而且,也知道家裡沒有人。
他走進來之後,四處翻找東西,這個時候,我還沒有認出他就是陸楓。
直到他翻翻找找地到了攝像頭前,我才猛地發現,他劍鋒一般的眉毛和圓潤的鼻頭,不是陸楓還會有誰?
“他……他怎麼會到我家來?”
說實話,我家並不富裕,家裡的積蓄根本就不夠陸楓一雙皮鞋的價錢。
可我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偷偷潛入我家裡,做賊呢?
“那就要問問你自己了。”
阿浪的聲音是那麼冷冽,帶着寒氣噗噗地吹到我的臉上。
可我怎麼會知道原因呢,唯一的一種可能,陸楓來我家,一定是爲了拿走某樣東西。
我正思考着,畫面一轉,我看到陸楓潛入了我的臥室。
糟糕了,那個玉佩和地圖就被我藏在了枕頭底下,難道……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陸楓便迅速離開了我的房間,他走的時候,我看到他將什麼東西,塞進了褲子的口袋。
我的心猛然間一沉,好像被重拳砸了一下,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了。
可我清楚地記得,就在那天晚上,我在慕斯酒店外面見到的了陸楓的車……
那也就是說,陸楓在潛入我家偷走了什麼東西之後,就直接去了慕斯酒店。
我想,他偷走的東西,一定是那枚玉佩和地圖,因爲我們家除了那兩樣東西,只怕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讓陸楓親自跑一趟。
更何況,我只是把東西收在枕頭下而已,陸楓一下子就能找到,跟着離開了。
可是,他怎麼會知道我有玉佩呢?
我的心開始變得侷促不安,我想進房間看一眼,可我又害怕,陸楓如果拿走的不是玉佩,那麼,玉佩就一定會被阿浪發現,要通過玉佩調查當年的真相,就難上加難了。
“你現在看到了,那個陸楓,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圖謀不軌。”
阿浪的聲音再次轉來,讓我的心陡然一震。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些,我還真的難以相信,陸楓竟然會是一個這樣的人。
可事實擺在眼前,我已經無話可說。
“阿浪,我並不是覺得陸楓如何,我……”
一時語塞,我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跟阿浪解釋,我總覺得,他對陸楓有些偏見,雖然,陸楓的確不是一個好人,但我總覺得,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不要輕易懷疑一個人。
“爲什麼我說的話,你就是不聽呢?”
阿浪愈加生氣,一手掃掉了我手中的攝像機,直接將我拉到跟前,用那種霸道的目光盯着我。
“我讓你遠離那個叫方芳的女人,你不聽,我讓你別管那些人的閒事,你也不聽,我告訴這個陸楓不是好人,你還是不聽,你到底要我說多少次?”
阿浪的眼神是那麼認真,那麼憤怒,他眼裡的深紅色,彷彿快要將我整個人吞沒了。
我傻傻地看着他,心裡依舊害怕,卻遲遲不敢開口解釋。
許久,他終於放開了我,對我說:“你竟然懷疑我?”
“我沒有!”
我斬釘截鐵地說道,但卻只是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心虛掩飾起來。
“如果沒有,就立即跟我走。”
阿浪再一次握着我的手,他冰冷得如同從冰箱中拿出來的手掌和我溫熱的手掌緊緊握在一起,讓我的背上忍不住升騰起一陣涼意。
這一次,我沒有再解釋,也沒有再猶豫,而是跟着他離開。
我知道,我已經找不到理由拒絕他了,其實,不論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這段時間又做過什麼,我都必須沉着冷靜,耐心地等待白晨旭的調查結果。
剛走到樓下,我便放慢了腳步,因爲我突然間想到了白晨旭跟我說過的話。
他說,帶在我手上的戒指是幽冥鴛鴦戒,這戒指是一對的。
那也就是說,還有一隻,應該是帶在阿浪的手指上的。
於是,我一直盯着阿浪的手指在看,可他另一隻手一直藏在衣袖裡,我看不到。
見我的腳步放慢下來,阿浪有些不悅,他冰冷的聲音再度傳來:“怎麼不走了?”
“沒什麼,我一直帶着你送我的戒指,可是……我怎麼沒看到你戴戒指啊?”
聽到我的問題,阿浪突然腳步一滯,接着,緩緩轉過臉來。
他的眼睛已經恢復了以往的顏色,路燈柔和的燈光灑在他的肩上,我看到他眼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等到婚禮的時候,我會讓你親手給我帶上的。”
他的語氣十分篤定,讓我的心微微一沉。
可我總覺得,他剛剛的話裡似乎對我隱瞞了什麼,只是,我察覺不到而已。
就這樣,我們兩個很快就走到了小區門口,阿浪的車就停在不遠處,穿過馬路就到了。
“你站在這裡,不要動,我去把車開過來。”
阿浪的聲音清冷,讓我默默點了點頭。
他迅速鬆開了我的手,接着,往對面走去,可他纔剛剛走了沒兩步,我便聽到一陣刺耳的剎車聲。
當我下意識將頭轉過去的時候,才發現,一輛公交車正以非常的快的速度朝我猛地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