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的車過來了,各位準備一下。”
不一會兒,從門外匆匆跑過來一個人,一邊喘着氣一邊對我們說道。
那一瞬間,我的心變得有些緊張,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正思考着,幾個人衝過來,將我簇擁着往教堂的中央走去。
穿過長長的走廊,我聽到一些凌亂的腳步聲,如同我凌亂的心跳。
當我走到教堂門口,奶奶便笑着在那兒等着我。
見到我,奶奶對我說:“在這兒等一會兒,和小宋一塊兒進去。”
我點了點頭,內心的激動讓我的呼吸莫名變得急促。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阿浪的車緩緩開了過來,透過擋風玻璃,我隱約看到阿浪穿着白色的西裝,緊緊握住方向盤的手指上,銀色的戒指格外惹眼。
我在心裡低低地說:“奶奶,對不起,我想我的命運大概早已經和這隻殭屍綁在一起了。”
一個漂亮的急轉彎,車子停在了我的跟前。
我的心猛然間一顫,“撲通撲通”跳得越來越快。
車門迅速打開,一雙修長的腿率先邁步出來,可下一秒,男人從車裡走了下來,迅速出現在我的跟前。
霎時間,我整個人都驚呆了,做夢也沒有想到,從車裡走出來的竟然是一身純白色禮服的吳川。
“怎麼是你?”
不對,這明明是阿浪的車,爲什麼會是吳川。
“你這傻孩子,不是小宋還能是誰,來來來,快點進去,所有的嘉賓都在教堂裡等着呢!”
奶奶邊說邊抓住了我的手,將我的手放進了吳川的掌心,那一刻,我的腦子陷入一片空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走下車的人是吳川,爲什麼奶奶會將他看成阿浪?
不對,一定有什麼不妥。
然而,我的腳卻好像被人控制了,竟然跟着吳川慢慢往教堂裡面走去。
即使我的腳步非常僵硬,即使奶奶明顯察覺到我的不同,但是,她卻依然將吳川當成了阿浪。
“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我小聲問道,但我的腳步卻依舊沒有停下。
跨進教堂的那一瞬間,吳川突然轉過頭來,反問我:“不是我,還會是誰?”
“你……你不是阿浪,吳川也不是你的真實名字,你到底是誰?”
我從未如此恐慌過,我感覺到四周的人那種羨慕的眼光,天啊,爲什麼沒有一個人發現,他不是阿浪?
“我是你未來的丈夫。”
吳川的聲音是那麼平靜,如同安靜的水面上,棲息着一隻白鷺。
“不,你不是,我不會嫁給你。”
說完,我轉身準備離開,可無論我如何控制自己的身體,我前行的腳步卻怎麼都停不下來。
“你跑不掉的。”
吳川微微勾脣,臉上的笑容是那麼邪惡,和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彷彿判若兩人。
“不……阿浪會來救我的,一定會!”
我的信念從未如此堅定,然而,眼前的一切卻如同電影片段一般在我的面前回放。
我清晰得記得,阿浪的手臂緊緊抱住我,我的後背貼上他的胸膛,他的脣貼着我的後腦,明明沒有呼吸,我卻覺得身後一暖。
我聽到他低聲在我的耳邊說:“答應我,要做最美的新娘。”
原來,他早就知道,今天的新娘是我,而新郎卻不是他。
原來,他早已決定要走,卻什麼不肯對我說。
原來,我纔是那個最傻的傻瓜……
心臟彷彿快要結冰了,我好像已經感覺不到它在跳動,只是心裡某個最最柔軟的地方,好像被人用力擰了一下,疼得撕心裂肺。
不知不覺間,我和吳川竟然已經走到了教堂的最前面,牧師就站在我們的正前方。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好像快要不能呼吸了,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壓着,根本透不過氣來。
“吳川,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這個時候,我不得不低頭了,雖然,我也不想這樣做。
可吳川卻突然當着所有人的面緊緊地抱住了我,在我的耳邊低聲說:“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
我感覺自己真的快要崩潰了,冷汗早已經浸溼了後背。
吳川卻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腦,對我說:“天真的小白兔,被人出賣了還不知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的錢莊做的是什麼買賣?”
那一瞬間,我的身子猛然一顫,恐懼如同拔地而起的火苗,頃刻間躥了上來。
我記得阿浪曾經告訴過我,靈魂錢莊做的是買賣靈魂的黑暗交易,不好,阿浪有麻煩了!
此時此刻,我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安危,我知道,他一定會不停地遇上麻煩,直至,將自己的靈魂抵押給靈魂客棧,最後,卻沒有辦法贖回。
“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交易?”
我凝視着吳川的眼睛,內心的不安卻在不斷地擴大。
“原來你還不知道。”
他突然笑了,可我被他抱着的身子卻稍顯僵硬,剛想收回,卻發現自己還是不能動,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他對我說:“你自己好好想想,爲什麼每次你遇上危險,最終都能夠逢凶化吉,爲什麼鬼差勾魂的事情都發生了,而你卻依舊留在這個世上,你當真以爲,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我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明明在這個溫暖而有陽光的日子,可我的身上卻如同覆蓋着一層冰雪,讓我冷得渾身顫抖。
果真是他,每一次,我離死亡最近的時候,都是他在保護我,可我沒有想到,這一切卻是基於,他和靈魂客棧做的交易。
“所以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擡眸,與他四目相對,只是吳川依舊不肯放開我。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我覺得莫名惶恐。
“你是指,他簽下契約永遠都不能和你成親?”
聽到“成親”兩個字,我感覺到一些陌生,但很快就明白是結婚的意思。
也對,靈魂錢莊已經不知道經營過多久,老闆的話自然沿襲了古代的一些詞彙。
然而,下一秒,我卻猛然一震,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剛剛吳川說的是,簽下契約的時候,那也就是說,阿浪早在簽下契約之前,就與靈魂客棧做過交易?
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詭異的感覺讓我渾身發麻。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啊!”
我有些支撐不住了,內心卻變得越來越躁動不安。
“你可記得聚星街十七號老宅?”
他低聲問我,我立即沉沉點頭,如同小雞啄米一般,深怕會錯過什麼。
“你難道從未懷疑過他的那些法器是從哪裡獲得的,而你們又是爲什麼能夠順利脫身,你當真以爲,那些亡靈匯聚的邪氣真是那麼好對付的?”
此時此刻,我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敲了一下,頓時一陣嗡嗡作響,接着,便哐噹一聲炸開了,內心的恐懼也從這一秒開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吳川的身體很溫暖,這一點和阿浪截然不同,可我卻感覺不到任何一絲溫暖的感覺,就像是被一團冰塊抱着,冷得渾身顫抖。
然而,我們現在正站在教堂的中央,我在所有人羨慕的目光下舉行婚禮。
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到底應該如何脫身?
“怎麼不問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爲什麼他能夠替代宋浪,成爲宋氏集團的總裁,擁有一個令所有人都羨慕不已的身份嗎?”
這一剎那,困擾我許久的疑團終於揭開了,原來阿浪之所以會得到宋氏集團總裁宋浪的身份,也是因爲靈魂錢莊。
我突然想起,上次見到宋浪的時候,他曾經向我透漏過一些,我當時就覺得詭異極了,沒想到,這一切竟然真的和靈魂客棧有關。
“難怪你一直反覆提醒着阿浪,要遵守他的承諾,同我保持距離,難怪你一直強調,我遲早有一天會來找你,回到你的身邊,這一切就是因爲,阿浪早已經跟你簽下契約……”
我整個人像是突然之間走進一片荒蕪的土地,四周荒涼得什麼都找不到,而我,卻一直不停地往前走,努力去探索着。
“不錯,你很聰明,我覺得,你非常適合到錢莊來幫我。”
他凝視着我的眼睛,那眼神彷彿帶着某種魔力,深深地吸引着我。
而我卻努力用意志力堅強地控制住自己,堅定地對他說:“對不起,我沒興趣!”
“呵……”
他冷笑了一聲,又用那種盲目的自信語氣對我說:“你會有興趣的。”
不知道爲什麼,阿浪的那張臉又再一次浮現在我的眼前,那一刻,好像有個聲音在對我說,離開這裡,離開這裡……
然而,我用力掙扎着,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掙脫他的控制,我就像是一隻籠中鳥,被他牢牢地關在籠子裡。
“對不起……吳川,我不能嫁給你,我的新郎不是你,不是……”
我再一次拒絕,像是不斷在給自己心裡暗示,可我害怕,我怕這樣下去,我心裡最後一道防線都會被突破,那麼,我便再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是麼?”吳川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接着,我聽到他說:“你自己好好看看,你今天的新郎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