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毛孔都快要炸開了。
我感覺到有股寒氣在緩緩朝我逼近,直接滲透進了被窩,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
那一刻,我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趕緊逃。
我一腳踢開了被子,從牀上彈了,迅速下牀,可我找了半天,竟然沒有找到我的鞋……
我原本狂亂的心跳驟然停頓了幾秒,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搓着身上不斷冒出來的雞皮疙瘩,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光着腳踩在地面上準備逃跑。
可就在我準備站起來的一剎那,我右腳的腳踝突然一涼,我感覺到什麼東西,緊緊地抓住了我。
我微微垂眸,視線緩緩落到了自己的腳上,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嚇昏過去。
我看到一隻蒼白的手從牀底下伸出來,指甲是深灰色的,帶着一種濃重的腐臭味。
那隻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腳踝,好像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凍肉一般。
冷汗一瞬間打溼了我的頭髮,我能夠感覺到一種冰冷的觸感從我的腳踝處慢慢往上蔓延。
心口好像有無數只螞蟻爬過,我嚇得驚聲尖叫了起來。
我用左腳拼命踩在那隻鬼手上,被他緊緊握住的右腳止不住地顫抖。
我已經根本顧不得究竟是那隻死殭屍,還是其他的鬼怪在作祟了,我只想快些跑,跑得越遠越好!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娘子,別踩了,我好痛啊!”
果真是那隻死殭屍,我就算是死也記得他的聲音。
“你一具殭屍怎麼會知道痛,你給我出來,給我出來!”
我快要瘋了,內心的恐懼已經將我的理智啃噬殆盡。
我拼命的踩着那隻鬼手,突然,那隻手突然鬆開了。
我拔腿就跑,終於跑到了門邊上,可門被我反鎖了,我顫抖着幾乎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但還是沒有打開門鎖。
一陣寒氣朝我的背後襲來,我嚇得抖如篩糠。
“你不要過來,我警告你不要過來!”我大聲地喊道。
他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沒有再朝我逼近過來,可我還是能夠感覺到,他就在我背後。
就在我快要將門鎖弄壞的時候,他的聲音再一次傳進了我的耳朵,“娘子,這麼快你就想我了?”
“我想你個屁啊,滾,你快點給我滾!”
那一剎那,我只感覺自己快要死了,我大口地喘着粗氣,可我卻感覺到,我吸進去的根本就不是氧氣,而是溼濁不堪的寒氣!
冷汗已經將我的衣服完全打溼了,我的頭髮黏在脖子上,難受極了。
就在這個時候,事情好像有了轉機。
因爲我發現,由於我大力的搖晃和拖拽,老舊的門鎖就快要掉下來了。
我喜出望外,乾脆擡起腳,一腳踹在了門鎖上。
砰一聲過後,門鎖果然被我踢壞了,掉在地上。
可就在我迅速打開門準備逃離的時候,我恍然發現,那具殭屍正站在我的面前。
月白的袍子在陰風中飛舞,他如墨的長髮安靜地垂在腦後,那烏黑的雙眸直勾勾地盯着我,脣角微微上揚,他在對我笑,像他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一樣,對我笑。
我嚇得渾身僵硬地站着,與他四目相對。
我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我記得上次見到他,他的眼睛還閃着幽綠的光,爲什麼今天再次見到他,卻已經是烏黑烏黑的顏色了。
他身上的屍氣在一點一點退化,現在的他越來越像是一個人了,不,應該說,他進化了纔對!
我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着,可我的腳卻像是被人用釘子釘在了地面上,連拔都拔不起來。
我不能跑,因爲我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跑不過這具殭屍。
我迅速地關上了那扇門,把他關在了門外。
可當我以爲已經將他關在了門外的時候,我恍然發現,他月白的袍子竟然在我的眼前晃動。
我一擡眼,差點嚇昏過去,那具殭屍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移動到了我的眼前,他依舊用那雙烏黑的眼眸看着我,嘴角微微向上揚起一絲詭異的弧度。
“啊!”
我嚇得驚聲尖叫了起來,再一次拉開門準備逃,可我剛一打開門,他竟然又出現在了門外。
我猛然回頭,背後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我渾身的毛孔彷彿快要爆炸一樣,冷汗順着我的臉頰滑下來,流進我的嘴裡,鹹鹹的。
我感覺到一股寒氣直接從腳底往腦門上衝,整個人如同掉進了一個巨大的冰窖。
我用顫抖的手,緩緩將門關上,一回頭,那隻殭屍,竟然又出現在了我的背後。
我快要瘋了,我再一次打開了門,迎面撞上了殭屍的笑臉。
復又將門關上,殭屍竟然又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如此循環往復數十遍,我終於累得再也動彈不得了。
我最後一次緩緩地將門關上,慢慢地靠在了門板上,我看到他月白的袍子在陰風中飛舞。
可我實在是沒有力氣再躲避了,我大口大口呼着氣,雙腿已經抽不出一絲力氣來了。
靠在門板上的我,緩緩滑了下去,沉沉地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你不是說不會強迫我嗎,爲什麼又來糾纏我?”
我的喉嚨裡像是卡着什麼東西,嘶啞着嗓子說道。
“娘子,我是說過不會強迫你,可我沒說不跟着你。”
他依舊微笑着,烏黑的眼眸搭配上那張俊美的臉,讓我恐懼的心慢慢變得麻木了。
“是不是我讓你跟着我,你就不會每天製造機會嚇唬我了?”
我嚥了咽口水,問了一句連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話。
“嗯。”
他沉沉地點了點頭,卻依舊目光如炬。
“唉……”我長長嘆了一口氣,我想,我大概是躲不過這隻殭屍了。
“你叫什麼名字?”
都已經認識他這麼長時間了,我卻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總不能一見他,就叫他死殭屍吧。
可他卻搖了搖頭,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你沒有名字?”我問。
他卻忽然從腰間摘下一塊玉佩,塞進了我的手裡,說道:“我不記得自己叫什麼了,不過,我在自己的棺材裡找到了這個,應該是我生前留下的。”
我捧着那塊冰冰涼涼的玉佩,那冰涼的觸感讓我頭皮發麻。
不過,那塊玉佩確實漂亮,色澤通透,在盈盈的月光下散發出翠綠色的光芒。
我看到那玉佩上刻着一個小小的字,經過我的仔細辨認,我將那個字唸了出來:“浪?”
“我在,娘子!”殭屍答道。
我頓時覺得心裡一陣惡寒,差點把晚上素素給我煮的粥全都吐出來了。
“你……你確定這個字是你的名字?”
我微微蹙眉,疑惑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他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應該是吧。”
“那你姓什麼?”
我又問道,總覺得一個字的名字太噁心。
“不知道。”他搖了搖頭,對我傻笑着。
“那以後,就叫你阿浪好了。”
我不屑地蹙眉,恍然發現,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我的腿都已經完全麻木了,沒有一點兒知覺。
這時,他微微擡了擡手,在空中打了個圈。
我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被一種莫名的力量託了起來,我看到自己慢慢漂浮在空中,接着緩緩朝牀的方向移動了過去。
不一會兒,他我已經坐在了牀上,厚實的被窩讓我的心終於有了一點踏實的感覺。
我用疑惑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阿浪,從我第一眼見到他,到現在,他的能力在一點一點變強。
這是不是和他吸過血有關呢?
想到這裡,我心裡慢慢升騰起一股不安,沉默了片刻,我問:“阿浪,這幾天,你是怎麼過的啊,你不用吃東西嗎?”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對我說:“餓。”
我一瞬間愣住了,這傢伙不會是想吸我的血吧?
正想着,只見他動了動手指,他的掌心似乎出現了什麼東西。
我還沒有看清楚究竟是什麼的時候,他微微張開了嘴,露出兩顆像動物的獠牙一般的殭屍牙。
那一刻,我整個人愣住了,我原本已經放鬆下去的神經頃刻間緊繃了起來。
我趕緊扯過厚實的棉被,也顧不得自己渾身冷汗沒有幹,直接用棉被把自己包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阿浪慢慢擡起手,長長的殭屍牙直接刺進了他手裡抓着的某樣東西。
安靜的房間裡,我只聽到他吮吸的聲音。
我緊緊地靠在牀頭,手掌死死地將棉被攥在手心裡。
原本慢慢被我壓制住的恐懼一瞬間爬滿了我的全身,我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
我瞪着眼睛看着阿浪,我看到他的嘴慢慢鼓了起來,而他手裡原本握着的東西,慢慢的癟了下去。
約莫半分鐘過後,他緩緩放下了手,我看到他剛剛潔白髮亮的兩顆殭屍牙上沾滿了血漬。
那血慢慢從他的殭屍牙上滴落,而他卻伸出了舌頭,一滴不漏地將牙齒上沾着的血全都舔乾淨。
我的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嗡嗡作響,全身的汗毛一瞬間豎了起來。
他看到我呆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咧開嘴笑了:“娘子,你要不要也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