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我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的符咒一般,完全愣住了。
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但是,我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都處在一種驚慌之中。
這個天眼少女的名字我曾經聽過,據說,她不僅僅能夠看到鬼,還能夠預測未來。
好多事情都是不幸被她言中,所以,她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死亡少女。
也就在一年多以前,我快要畢業的時候,就經常在晚上躲在被窩裡收聽廣播,那時候有一檔廣播節目,名字叫什麼我忘了,但是,那個天眼少女的語言,卻讓我記憶猶新。
原來,那個聲音聽起來如此清脆的女人就是此時此刻站在我眼前的這個女子,她看上去似乎比我想象中要蒼老一些。
“你們相信命運嗎?”
這個時候,她突然之間開口問我們,而這個問題,我曾經想過,不過這一刻,我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你想問什麼?”
我凝視着她的眼睛,我從她的眼神中看不到一點兒焦距,她像是突然之間陷入沉思了,又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聽到她對我們兩個人說:“閻王叫人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
說完,她轉身就走,我想追上去,問問她剛剛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阿浪卻一把拉住了我。
頓了頓,他對我說:“這個女孩兒神神叨叨的,你不要當真,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從哪裡來,經歷過什麼事情,雖然她的預言有時候很準確,但是,很多人都把她當成瘋子。”
我點了點頭,索性也不再追出去了,只是,她的背影卻在我眼前漸漸變得模糊,到最後,模糊得只剩下一團白色的影子,再後來,就連那團白色的影子都消失不見了。
節目依舊還在錄,只是,我總覺得這不過是我們看到的一個表象,真正發生過什麼,恐怕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水滴聲,“滴答滴答”十分清脆的水滴聲。
說害怕也談不上害怕,但我的內心並不平靜,我問阿浪:“我們還應該繼續等在這個地方嗎?”
他似乎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我聽到他對我說:“等等看吧。”
就在這個時候,第四錄影棚的大門突然之間打開了,沒錯,就像是古代城門那樣,陡然之間,從左右兩扇大門中間被拉開……
一陣風灌了進來,讓我不禁渾身一顫。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安靜地看着大門口,我覺得,好像有些不太對勁,但是,又覺得就連阿浪都沒有動,繼續等待在這裡,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從那扇大門的外面,竟然爬出無數只鬼魂,那些鬼魂的樣子可怕極了,只不過,他們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並不是電視臺的職員,他們是來看演出的。
有些鬼手中拿着爆米花,有些挽着女朋友的手,那樣子恐怖驚悚中,又帶着一絲絲讓我同情的味道。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但是,眼前的一切讓我忽然之前變得好迷茫。
“阿浪……怎麼會這樣?”
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我以爲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覺,可我重重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才發現,我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我好怕,可我不能表現出害怕的樣子,直到身邊的座位都坐滿了,也沒有一隻鬼發現我們是異類。
好吧,大約他們是能夠感覺到我和阿浪都不是人的。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我感覺到就連腿都有些麻木了,才壓低了聲音對阿浪說:“要不,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吧。”
然而,阿浪卻沒有帶着我離開,而是轉過頭來看着我,接着,他低聲問道:“你覺得,我們應該從哪個方向離開,這邊還是那邊?”
我聽到他的問題,內心不禁微微有些顫動,環顧四周,我才發現,我們竟然坐在觀衆席最中間的兩個位置上,不論從哪個位置走,好像都要那些鬼站起來讓路纔出得去。
腦子裡頓時僵化了,渾身上下像是浸泡在冰冷的雪水中一樣,冷得顫抖。
罷了,留下就留下,繼續看錄播好了。
這個時候,阿浪倏然問我:“你覺得這檔節目最大的看點在什麼地方?”
我想了想,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不過就是一個競賽類的節目,小時候我看過很多,可在電視臺看節目錄制,我還真是第一次。
搖了搖頭,我對阿浪說:“不知道啊。”
“那你想想,爲什麼這麼多鬼會喜歡看?”
他不敢說得太大聲,畢竟,我們兩個前後左右都是鬼,根本就是被鬼包圍了,怎麼說,在鬼羣中議論鬼還是小心一點兒的好。
“那個……大概是有他們喜歡的人吧。”
我這麼說道,想起自己年少的時候也曾經追過星,但是,那時候追星的夢想都被奶奶扼殺在搖籃裡了,長大了,對這方面也就慢慢淡化了。
“看來你還不笨嘛。”
阿浪笑道,這個時候還能夠談笑風生,我對他也真是佩服不已。
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我慢慢伸直了自己的腿,實在是太難受了,我深怕碰到我周圍的任何一個人,不,是任何一隻鬼。
“那你猜猜,他們喜歡的人是誰?”
聽到阿浪的問題,我感覺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思考了,可是,阿浪這麼問一定有他的理由,於是,我想了想,仔細地想了想,可是,我卻沒有什麼頭緒。
於是,我便深深吸了一口氣,特別特別敷衍地說道:“反正不是嘉賓就是主持,這臺上也沒有其他人了。”
這麼說着,我感覺到一雙詭異的眼睛突然之間朝我看了過來。
我慌忙移動了一下臉,將頭埋進阿浪的懷裡,太可怕了,我還是不要和他們四目相對的好。
阿浪倏然笑了,輕輕撫摸着我的後腦,接着,我聽到他對我說道:“如果是你,你會喜歡誰?”
我哪裡知道啊,我只想快點找到怨靈,快點將那怨靈抓住,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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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許久都沒有回答,阿浪壓低了聲音對懷裡的我說:“人有執念才能成功,鬼有執念才能留下,這是自然定律,同時,也是我們進入這個地方的根本原因。”
“別兜圈子了,你就說我們應該怎麼做吧。”
我小聲地說道,腦子裡空蕩蕩的,我只想快點解決這個問題趕緊離開。
“很簡單,只要錄影沒有結束,我們就不會有機會,所以,還是耐心地等吧。”
然而此刻,我早已經如坐鍼氈了,我想告訴阿浪,我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裡了。
突然之間,阿浪對我說:“冥王有沒有告訴過你,人世間的事情比地府的事情更難處理。”
這個我當然知道,用不着冥王告訴我,但我總覺得奇怪,這個演播廳的觀衆席少說也有五六百人吧,現在幾乎是座無虛席,這麼多的遊魂野鬼,難道地府不管的嗎?
更重要的是,我好像忘了一件事,從白雲山莊逃回來之後,我們似乎壓根兒沒有關注到陸楓去了什麼地方。
腦子裡空蕩蕩的,好像被人洗得一乾二淨似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等待着,等待着……
我終於明白那些水滴聲是怎麼回事了,我看到前面座椅上坐着一個女鬼,似乎剛剛從水裡爬上來的一樣,身上的衣服都溼透了,還滴着水。
這個時候,我彷彿能夠聞到一股水底的水草的味道,還帶着一種泥土的芳香,更重要的是,我能夠感覺到水裡一定很冷,不然,她身上怎麼會一直散發着一股寒氣呢?
罷了,我真不想去看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不,是任何一隻鬼。
“咔咔咔,又錯了,我說你們到底在做什麼,臺詞不是已經發提詞器上,讓你小心了嗎,你怎麼還是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導演又開始開罵了,這個時候,我感覺到整個錄影棚的怨氣開始變得越來越深,不僅如此,到處都充斥着一種濃濃的恨意,好像這種恨是與生俱來的,又好像是吸收了某些怨念而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就在這個時候,舞臺上的燈光突然之間閃了一下,接着,麥克風無緣無故發出一陣噪音,我慌忙捂住了耳朵,可是,我還是聽到了,看到了,心裡某個地方開始變得莫名不安。
“導演,再給主持人一次機會吧,反正節目是錄播的,又不是直播,況且,這主持人也是人,人難免會犯錯嘛。”
一個工作人員忽然之間站出來爲主持人說情,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然而,下一秒,那導演竟然直接給了說情的人一個大耳光,接着說道:“你是瘋了還是傻了,你自己好好看看,這個節目錄了多久了,多少人爲這個節目付出了多少心血,一句難免會犯錯,到底要浪費多少人的時間?”
那個女導演就像是吃了炸藥一般,噼裡啪啦爆炸了,雖然言辭倒也沒有特別令人厭惡,但我總覺得,在這樣的場合還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比較好吧。
哦,我差點忘了,她好像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