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腦袋裡就像是一團漿糊似的,完全沒有任何頭緒。
“你想,如果那個天眼少女真的能夠預言未來,預知人的死亡,那爲什麼,她什麼都不做,只是在媒體上曝光這些事情呢?”
阿浪說道這裡,不禁微微蹙眉,頓時讓我的心也開始變得疑惑。
“你再想想,如果白髮青春沒有死,那麼他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的助手,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阿浪連續問了我兩個問題,可顯然,這兩個問題我都沒有辦法回答他。
心裡反覆思索着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發現,自己有時候真的很無奈。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你看,那個地方,是不是就是那個作家住的地方?”
阿浪說罷,結了車錢,拉着我迅速下車。
我擡眸,迎面看到一幢十分精緻的房子,整幢房子是那麼特別,好像在什麼地方看到過。
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幢房子的佈局,根本就和白髮青春小說裡描述的那間鬼屋一模一樣!
霎時間,我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像是過了一道電流似的,恐懼從腳底蔓延上來,不費吹灰之力便讓我的心情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害怕嗎?”
阿浪倏然在我的耳邊問我,讓我的心肝兒也跟着微微一顫。
怎麼可能不怕呢,我感覺這個白髮青春,好像根本就是在還原自己的小說一樣,不,他的小說根本就是以現實爲藍本創作的。
一陣陰風吹來,四周的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我覺得頭好疼,可我還是搖了搖頭,堅定地對阿浪說:“我不怕!”
“不怕就好,那就讓我們去見識見識這個傢伙,到底是人還是鬼!”
說罷,阿浪拉着我,直奔那幢詭異的房子。
整個房子裡都安裝着白色的窗簾,純白的顏色,雖然從外面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但是,當窗戶打開的時候,一陣風吹過來,那窗簾在風中飛舞,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幢陰森的鬼宅。
我深吸了一口氣,邁出了第一步。
門並沒有上鎖,我們敲了敲門,發現並沒有人迴應,於是,便乾脆地走進了這幢宅子。
四周的安靜和我猛烈跳動的心臟形成鮮明的對比,我的呼吸慢慢變得急促。
我和阿浪的腳步聲在這幢空蕩的房子裡迴響,那聲音彷彿凌遲着我的耳朵。
陡然之間,我感覺到身後似乎傳來一個聲音,一個讓我覺得害怕的聲音。
沒錯,是第三個人的腳步聲!
近了……越來越近了……
突然之間,我猛然回頭,看到的卻是一個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他帶着一副金絲邊的眼睛,身上穿着一套十分精緻的西裝,脖子上打着領帶,看上去似乎價值不菲。
“你們是什麼人?”
他疑惑地問道,可卻在看到我們的臉時,似乎被嚇了一跳。
“我們是來找你的,也可以說,我們是來救你的。”
阿浪的聲音十分淡定地回答,讓我懸着的一顆心慢慢落了地。
看來,是我們估計錯誤了,這個白髮青春似乎並沒有死,他還活着,我們終究還是及時趕來了。
“網上的視頻我已經看到了,但是,這根本就是一個無稽之談,你們兩個年輕人,爲什麼會相信這些東西?”
他看着我們,一副說教的樣子,那種表情讓我的覺得很不舒服。
“你自己是寫靈異小說的,難道你自己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鬼的嗎?”
我疑惑的蹙眉,懷疑的眼神落在了這個男人的臉上。
他突然之間顯得有些惶恐,但很快便恢復如常。
停頓了片刻,我聽到他對我說:“我寫這個,並不代表我相信這個,這本來就不存在什麼邏輯矛盾,不是麼?”
“哦,是麼,那也就是說,你並沒有見過真的鬼?”
我愈加懷疑他剛剛所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實的,我心裡隱隱有一種感覺,那便是,阿浪剛剛告訴我的那個說謊的人,有可能就是他!
“當然,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魂的,我筆下的鬼魂也都是我想象出來的,就像是蒲松齡寫《聊齋志異》一樣,文學作品嘛,當然需要一些想象力。”
他說完,轉身在一旁的飲水機前給我們倒了兩杯茶。
我沒有再和他爭論,只是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這幢房子的裝潢真的很特別,房間裡的東西,也基本都是一份,可牆上卻掛着一張照片,一個女人的照片,那個照片裡的女人長得十分漂亮,不僅漂亮,而且帶着一種獨特的風情。
可這幢房子裡卻沒有女人住,因爲,進門的那個鞋架上都是男人的鞋,而且,都是同一個尺碼,相信是他一個人的鞋。
其實我的心裡是覺得疑惑的,尤其在我看到他的那張臉的時候,我總覺得,他好像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嗎?”
我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一邊問道。
阿浪就站在那幅女人的照片旁邊,看着那張照片,似乎若有所思。
“是的,一個人的時候纔能有創作的靈感,我不喜歡被打擾。”
他的語氣十分平淡,可是,我能夠感覺到那平淡的語氣中,似乎隱藏着什麼。
“我冒昧地問一句,你一個人住在這間屋子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害怕?”
重要的是,他還是個寫靈異小說的人。
“不害怕,有什麼好怕的呢,一個人早已經習慣了。”
他的眼神不自覺地看向牆上掛着的那張照片,雖然,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但是,我和阿浪幾乎是同一時間感覺到,他因爲緊張而微微嚥了咽口水。
“是麼,那爲什麼你會在自己的小說裡,寫到這幢房子,在你的小說裡,這幢房子好像是一幢鬼屋吧,而且,你的小說主角,每天晚上都將自己鎖在這間房子裡,就像你現在這個樣子,你不覺得,你小說裡隱射的東西,太過現實了嗎?”
我故意放慢了語速,就是爲了試探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簡直是胡說八道,你們走吧,這裡不歡迎你們!”
他說着,似乎在下逐客令,可是,那明顯就是一種心虛,我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呢?
阿浪突然之間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言辭中帶着一種莫名的狠戾,他問:“我們好心好意來幫你,你卻用這樣的態度來對待我們,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他被阿浪緊緊握住的手腕似乎有些疼,緊緊皺攏的眉毛早已經出賣了他,片刻之後,他才終於鬆口說:“你們要留下,我也不會阻撓你們,可是,這裡畢竟是我的家裡,是我家!”
後面幾個字說得特備特別重,像是在宣示主權似的。
“我們又不是來取你性命的,我不知道你爲什麼看上去那麼討厭我們。”
我反問了一句,心裡卻在和自己打賭,堵他到底會不會將背後的真相暴露。
“沒有討厭……我……我只不過是不喜歡而已。”
他支支吾吾地說道,眼神卻一直在漂浮不定。
“我……我不喜歡被打擾,我家裡幾乎從來都不會來客人的,所以,突然之間來客人了,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他說着,自顧自地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接着,像是卯足了勇氣問道:“你們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
這一點倒是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片刻之後,我看了看阿浪,又想了想,於是問道:“你認不認識天眼少女?”
他似乎陷入沉思,但整個人好像渾身都不自在似的,手也不知道應該往哪兒放,只好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接着,點燃了一支。
煙霧繚繞,氤氳了我的雙眼,倏而,我聽到他十分淡漠的聲音:“算是認識吧,怎麼了?”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在什麼情況下認識的,你們認識的時候,可有什麼人證物證?”
阿浪開始化身警察,一點一點盤問着這個男人,可是,男人卻漸漸陷入了沉思,嘴裡不停唸叨着:“我也不想認識她啊,認識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說啊,問你話呢!”
我絲毫也沒有客氣,上前一把掄住了袖子。
“我說……我說……”
他頻頻點頭,於是,我便放開了他。
只見他扶了扶眼鏡,接着,對我們說:“我和那個女人是在電視臺認識的,那個時候,我上了一檔採訪節目,錄節目的過程中,在化妝間裡恰好偶遇那個女孩兒,是後來我才知道,她就是每天晚間播放的節目中,那個被稱作“天眼少女”的女孩兒。”
“後來呢?”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沒想到,這個男人說話的語速卻出奇的慢,讓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後來,這個女人就一直跟着我,她知道我住在這附近的,我偶爾會在這裡遇到她,有時候是天晴,有時候是雨,有時候又是陰天,可是,這裡是屬於我的私人地方,她到底是爲什麼一直徘徊在這裡呢?”
阿浪的目光迎面對上了一雙無情的眼睛,好像看盡了這各種各樣的表情之後,慢慢變得平淡,可是,他緊緊咬住的上下齒,卻一直沒有鬆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