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我被那個女孩兒的舉動嚇到了,可是,我明顯感覺到,她身上也同樣散發出一種能量,卻不是怨氣,而是一種嫉妒之氣。
我一把拉住了阿浪的手,說道:“我們去幫幫她。”
“不用了,她的內心已經被完全控制了,我們去了也不過是無濟於事。”
阿浪說着,擡頭看了一眼這幢宿舍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若有所思。
“你覺不覺得,這個女孩兒好像也被怨靈控制了?”
我低聲問阿浪,隔着一張手帕,香味雖然沒有那麼明顯了,但是,我還是能夠明顯感覺到,那女孩兒身上似乎也沾染了那種味道。
“不是怨靈控制了她,而是控制了另一個人,從而影響到了她。”
阿浪的話音未落,我們就看到兩個女孩兒拉拉扯扯地進了研究生公寓。
“小晴,你冷靜一點,你好好想想,蕭如風如果知道你來找她會怎麼樣?”
一個女孩兒拼命拉着她,可她還是毫無顧忌地往前面衝:“如風是我的,我不會讓那個狐狸精得逞的。”
女孩兒始終沒有拉住小晴,兩個人拉拉扯扯地進了電梯。
電梯在七樓停下,我和阿浪相互對視了一眼,接着,很快上了另一臺電梯跟了上去。
當電梯停下的一瞬間,我明顯聽到了那女孩兒的嘶吼聲:“我要砍死你這個狐狸精,砍死你……”
“抓住她……”
“小晴,你快點放手,放手啊……”
各種各樣的聲音此起彼伏,此時此刻,我的心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兒。
腦子裡空蕩蕩的,我思考着到底應不應該上前去幫忙,可就在這個時候,電梯的大門突然之間打開了。
“蘇小曼,你這個狐狸精,我今天就要砍死你!”
銳利的刀鋒閃過一絲光芒,接着便消失在我的眼前,我和阿浪迅速跟了上去,卻在一個宿舍的門前看到了那女孩兒單瘦的身體。
“你……你是誰?”
小晴突然停了下來,就像是剛剛被鬼上身了,此刻鬼魂突然離開了她的身體一樣,但是,我知道事實並不是那樣的。
她身邊的那個女孩兒靈機一動,連忙開口說道:“她不是蘇小曼,蘇小曼不在,不如我們就回去吧。”
“不……她是蘇小曼,可是,她不是迷惑如風的那個蘇小曼,她是……”
小晴突然之間說不下去了,原本想說的話好像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團漿糊凝聚在腦子裡。
我突突跳動的心臟陡然之間停頓了幾秒,接着,才猛烈地跳動起來。
爲什麼小晴會這樣說,那個單單瘦瘦的女孩兒,到底是不是蘇小曼?
就在這個時候,阿浪突然之間壓低了嗓音在我的耳邊說:“問題就出在那個蘇小曼的身上。”
那一瞬間,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因爲震驚,我的手微微一鬆,就因爲我鬆了那麼一下,一股濃烈的香味就那樣撲面而來,直接鑽進了我的鼻孔。
這個味道,不正是我在樓下就聞到的那股香味兒嗎?
我細心地觀察着四周,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有一張書桌上,放着一個桃木盒子,沒錯,那盒子上面還雕刻着桃枝,隱隱能夠看到一些花苞,十分素淨,但是卻精緻得讓人一見就喜歡。
我感覺那盒子就像是帶着某種吸引力,吸引着我,讓我慢慢走近了它。
可就在我走過去,慢慢伸出的手即將碰到那個盒子的一瞬間,那個單單瘦瘦的女孩兒猛地衝了過來,一把奪過了那個盒子,緊緊將盒子抱在了懷裡。
“你是誰,這是我的盒子,我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
那女孩兒開口說道,她身上穿着一條長長的睡裙,卻帶着一頂毛線帽子,打扮很奇怪。
不僅如此,她的臉……怎麼說呢,她的五官看上去很模糊,就像是被橡皮擦過,但是,卻沒有擦乾淨的鉛筆字一樣。
我的手慢慢縮了回來,朝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聽到這邊有聲音,就過來看看。”
她沒有說什麼,我轉頭一看,一旁的小晴,依舊僵硬着身子,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個叫做蘇小曼的女孩兒。
“你這個盒子很精緻,也很漂亮,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從哪裡買來的?”
我試探着問道,怎麼說呢,她那麼寶貝的東西,我總覺得有問題,而且,我好像終於明白那股香味兒到底是什麼了,沒錯,就是桃花香!
“你問這些做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告訴你,別打它的主意,它是我的,是我的……”
最後幾個字,她說得特別用力,我能夠感覺她內心的那種防衛,她害怕有人把那個盒子搶走。
可是,那個盒子裡裝着的,究竟是什麼呢?
我想了許久,還是沒有頭緒,沒想到,阿浪竟慢慢朝那個女孩兒走了過去。
女孩兒倒退了幾步,很害怕,卻緊緊地抱住那個盒子。
“如果你想做回你自己,歡迎隨時來找我。”
接着,阿浪也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個紙條,上面寫了他的手機號碼。
我一下子愣住了,阿浪不是那麼花心的男人,怎麼會對那個女孩兒……
正思考着,他聽到小晴不斷重複着一句話:“她不是蘇小曼……她不是蘇小曼……她不是……”
接着,她面無表情地往回走,那女孩兒跟在她的身後,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對我們說:“謝謝你們。”
我擺了擺手,對他說:“不用謝。”
其實,我們也沒幫上什麼忙,但是,我心裡還在糾結着,到底阿浪爲什麼要跟他說那樣的話?
我的心一直糾結着,可阿浪卻並沒有帶我走出研究生宿舍,而是找了個地方藏起來,密切關注着蘇小曼的那間宿舍。
“阿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麼了?”
我焦急地問道,卻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那個女孩兒就是怨靈的媒介,她附在那女孩兒的身上,但只在晚上才能出來。”
我的心驟然一凜,突然之間想起女孩兒那張模模糊糊的臉,腦子裡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思索了片刻,我猛地抓住了阿浪的手,問道:“那隻怨靈是不是沒有臉的?”
阿浪點了點頭,接着微微勾了勾脣角,對我說:“白髮青春的小說裡不是寫過嗎,你自己好好想想,在他的書裡,是怎麼寫的。”
我的情緒開始變得難以抑制的激動,那一瞬間,我思考了很多,可腦子裡一直有一個鏡頭在不斷回放,就是那個蘇小曼的臉……
沒錯,我清楚地記得,在白髮青春的小說裡,有一個面膜的故事。
故事說的是一個長相平凡的女孩兒,因爲愛上了同系的一個男孩兒,而使自己變美的故事。
在這個故事裡,女孩兒得到了一盒神奇的面膜,只要敷上面膜,她就會變得非常非常漂亮,讓女孩兒嫉妒她,讓男孩兒爲她瘋狂,可是,她卻不知道,那面膜其實是一隻無臉的怨靈。
當她敷上面膜的時候,的確會變得漂亮,但,那根本就不是她自己,而是被怨靈佔據的一個軀殼。
此時此刻,我終於明白,爲什麼阿浪會對那個女孩兒說那樣的話了。
只是,那女孩兒真的知道這一切嗎?
……
夜幕悄無聲息地降臨。
門鎖發出“咔擦”一聲響,接着,我們便看到從那間宿舍裡走出一個女孩兒。
她穿着一件白色碎花的連衣裙,長髮披肩,皮膚白裡透紅,她身上挎着一個包,踏着高跟鞋,一步一步離開了宿舍。
“她終於來了。”
阿浪的聲音幽幽地傳進我的耳朵,讓我的心不禁猛地一顫。
我知道他口中的她究竟是指誰,也知道,此時此刻,從我們跟前走過的這個女孩兒已經不再是她自己了。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我壓低了聲音問阿浪,他卻微微蹙眉:“鬼的事情好處理,可是,那女孩兒並沒有完全死去,一旦收了那怨靈,我不敢保證那女孩兒會怎樣。”
那一瞬間,我的心猛然間一沉,腦子裡發出一陣嗡嗡的響聲。
“先跟上去,看看她去做什麼了。”
阿浪說道,我們兩個迅速跟上了那個女孩兒的腳步,只是,我的心裡隱隱有些不安,我總覺得,這一切好像只是一個開端,真正的故事根本沒有開始。
我和阿浪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那個女孩兒的身後,顯然,蘇小曼並沒有發現我們。
不少剛剛從外面回女宿舍的學生,在看到蘇小曼的時候,偶爾有幾聲竊竊私語傳入我的耳朵。
“那不就是蘇小曼嗎?”
“是啊,簡直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白天經過她宿舍的時候,也見過她,感覺挺普通的啊。”
“也許是化了妝吧。”
“怎麼可能,化妝能有那麼好的效果,那還要整容做什麼?”
……
各種小聲的議論撲面而來,我看着蘇小曼的背影,突然之間回憶起白天的時候,見到她的樣子。
在小說中,女孩兒是自願把自己出賣給怨靈的,我在想,這個蘇小曼,會不會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