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什麼意思……”
她聽到自己輕得幾不可聞的聲音。
“不!”樑虹尖聲道,“不是的!是林糖的錯!是她招惹了自己的老師,是她引來了人家的報復!我是無辜的……我是被她連累的……都是她的錯!怪只怪她勾引自己的老師,怪她做了小三……”
靳舜驀地上前一步,凜冽的氣勢讓樑虹嘴裡的話戛然而止,她看着靳舜,像看着來自黑暗的惡魔……
靳舜死死盯着她:“真的嗎?樑虹,真的是這樣?這裡沒有外人,林糖當年跟那老師怎麼回事大家心知肚明,事到如今你還敢這麼叫囂,也對,讓你承認找來那些混混糟蹋人的是自己的母親,想來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吧!”
樑虹臉色驟然慘白,靳舜笑意冰冷,“尤其是,在被糟蹋的人,變成了自己的女兒的情況下,簡直可笑得難以出口了,你說是嗎。”
“不……不……”樑虹跌坐在地,雙手撐在身後的地板緩緩後退着,不住的搖着頭,她躲避着靳舜的目光,朝着樑啓風和樑琛看去,“爸!哥!你們聽到了嗎?他侮辱媽……媽都已經不在了,他竟還怎麼說!”
她說着,眼底一抹狠辣,驀地擡眼死死瞪着靳舜:“你以爲你這麼說就有人相信了嗎!誰不知道你靳舜有多恨我們樑家,尤其是我媽!你媽搶不過我媽,現在換你來詆譭她了是嗎……”
“啪!”
樑虹的話,戛然而止,她捂着半邊臉,不可置信的看着靳舜,“你敢打我……”聲音因着震驚和憤恨而變了調子。
樑啓風一下站起來,大聲呵了聲靳舜的名字。
樑琛眉心微皺,卻是沒有開口。
林糖呼吸幾乎停滯,事情的發展依然超出了她所有的預料,她在震驚和不安裡幾乎做不出反應。
靳舜伸手攥住樑虹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整個拎了起來,“你再提我媽一句,信不信我掐死你。”
他眼神陰鬱駭人,樑虹駭得整個人不受控制的顫起來。
見她老實下來,靳舜驀地鬆開手,樑虹的身子便再次跌坐在地上,這一次,她的臉上已無血色,看着靳舜的目光驚懼交加,只是仍然的在朝着自己的父親看去,尋求着安慰和保護。
樑啓風臉上沒半分笑意,沉聲呵道:“靳舜!你竟敢在我樑家動手,你當我是死的不成!”
“我早就當你是死的了。”靳舜轉身,“說錯了話就是要付出代價,怎麼,你這個做老子的沒教過她?還是說,也戳到你的痛處了?當年的事,別跟我說你不清楚!到底是誰找的人要害林糖,當真要我把當時那些人都帶來給你瞧瞧?”
“你!”樑啓風氣急,面色十分難看,尤其是在看到樑琛面無表情沒有阻止的意思,整個人神情更是帶了些許的扭曲,他不是樑虹,自然很快就明白過來,靳舜既然說出這些,就證明這些話他該早就告訴過樑琛……
所以樑琛才能如此鎮定的模樣……
“他……他說的,是真的嗎?”
寂靜一瞬的房間裡,林糖呢喃一般出聲。
樑琛將她往身後帶了下,微用了力將她的身子按坐在椅子上,聲音聽不出情緒:“坐下聽。”
他沒有否認。
林糖看着他,眸子裡情緒翻攪着,她看向靳舜:“你說的……當真……”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靳舜接過話,道:“你肯定在想,這件事很可笑對不對,做母親的,陰差陽錯害了自己的女兒是不是?”
說到這裡,他的神情詭譎起來,樑琛眼神微垂,掩去了眼底的情緒,就算再怎麼樣,靳舜嘴裡說着的人,是他的母親和妹妹,他眉眼沉沉,看不出情緒。
靳舜保持着那種詭譎的神情,一一掃過樑啓風和樑虹,“原先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查到這裡的時候,除了覺得可笑,覺得小糖糖其實無辜,覺得你們自作孽活該如此,可有趣的是,直到我再次見到陳哥,哦,我是說陳守仁,猜猜我從他嘴裡查到了什麼?”
樑虹在崩潰邊緣了一般,驀地轉頭看向了樑啓風……
樑琛微擡了手,靳舜就止住了後面的話,樑琛看着自己的父親和妹妹,“我說過,你們覺得我該知道的,我不該知道的,我們已全部查清,也是因此,纔有今晚的事,只是……”
說到這裡,他頓了下,眸底沉沉一瞬,“你們,一個是我父親,一個是我妹妹,剩下的事,要麼你們現在承認,跟林糖道歉,我便不再這個場合繼續說下去,要麼……你們還不死心的話,就只能由着靳舜替你們說了。”
“樑琛!你還知道我是你爸!”樑啓風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看看你自己說的什麼話!靳舜這麼污衊你媽和你妹妹,你就由着他?現在還威脅起我了是嗎!”他冷哼一聲,眼底狠厲,“從未做過的事,何來承認一說!你們說,我倒要看看你們要編到什麼程度!”
“爸……”樑虹撲到他腳邊,抓着樑啓風的腿,身體顫得厲害,聲音更是不穩。
樑啓風擡手安撫得在她背上拍了下,“虹虹別怕,就算你哥不站在你這邊,你還有爸,爸會爲你做主的!我倒要看看他們要掀起什麼風浪!”
他這麼說着,那陰冷的目光卻是看向林糖的,林糖只覺被蛇信子觸在肌膚上一樣的,從骨子裡都排斥的那種惡意,她手心死死的攥着,“我只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如此……而已……”
樑琛眸底沉痛,看着靳舜,“既如此,繼續說吧。”
那些被隱藏在黑暗裡的秘密,在這個夜裡,散發着腐朽陰鬱的味道,偏偏這味道如罌粟,引着那些不甘心的人繼續探尋着……
靳舜伸手拿出一支菸,點上,在各異的目光裡,講了一個長長的故事。
六年前,邁入中年的陳守仁雖年紀不小,但卻依舊耿直叛逆得不爲陳家所喜,他受夠了大家族裡的勾心鬥角和兩面三刀,收拾了行李就往泰城而去,而他之所以選擇泰城的原因,是因爲受朋友所託,讓他順道去看看他的女人和孩子,臨行前,他的朋友對他說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話,陳守仁本就直腸子,當時沒想那麼多,只是到了泰城不久他才知道他那朋友的意思是什麼。
他那朋友,自然是樑啓風,至於託付他的問題……
陳守仁此人,除了直腸子,還是最受不了欠人人情,偏偏早年欠了樑啓風一個大人情,也是陳守仁早年一筆糊塗賬,暫且不提,只說陳守仁到了泰城,探望了樑琛的母親,不過幾天之後樑琛便出了事,陳守仁很急,第一時間通知了樑啓風,又自己在泰城找關係爲此奔走,只不過讓萬沒想到的是,樑琛的事情還沒解決,便傳來樑虹出事的消息。
樑虹的母親打電話給他的時候,在電話裡哭得不能自已,求他不論如何一定來一趟,知道陳家是醫生世家,知道他是醫生,又說樑虹現在情況很不好,她不想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所以求着陳守仁一定幫幫她。
陳守仁自是責無旁貸,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果見幾天前還好好的女孩子,現在卻縮在牀上整個人都不對勁了,樑虹的母親哭着將事情與他說了,他氣的牙癢癢,卻知道最重要的是樑虹的身體情況,便想着法子如何給她治療疏解情緒,便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察覺出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