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1 坑太子(還有
碰上這樣的事,換做嵐琪也一定想不開,讓丈夫的兒子冒犯了,那真是一輩子的恥辱,何況對覺禪氏來說,她的人、她的心、她的身子,只能屬於納蘭容若。
“你歇着去吧,下午又要上路了。”嵐琪欣慰和嬪的可靠,她和密嬪一樣穩重又能幹,若非密嬪不能常出來見人,真想把一些事都交付給她們,自己也好漸漸退下。
和嬪帶人離去,嵐琪留下旁人獨自進門,見良妃正蜷縮在牀榻角落裡,也是一夜沒睡雙眼憔悴,她稍稍在榻沿上坐下,輕聲道:“我知道你壓根兒不願他們來請罪道歉的,所以請皇上不要太過追究。他們父子君臣自然有話說,而你想說什麼,就對我講,沒有什麼不能爲你做的。”
覺禪氏卻冷冷一笑:“他們怎麼樣了?”
嵐琪搖頭:“皇上把他們帶去別處說話,我也不知道講些什麼,你若是想知道,回頭我去打聽打聽?只要你別想不開,你看和嬪守了你一夜,你時常在儲秀宮走動,這幾年也算交到知己了,她是真心怕你出事的。”
這一點,良妃沒有否認,她與佟貴妃的交情,還要從自己住在鹹福宮那會兒算起,後來多了瓜爾佳氏,本以爲年紀輕模樣好,會是個心高氣傲的新人,沒想到一年一年相處,她竟又多了個妹妹,昨晚和嬪守着自己那焦急的模樣,讓覺禪氏覺得自己彷彿也不算白活一場。
“太子是醉了,醉成那樣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認得我是誰,我不怪他。”覺禪氏道,“可是大阿哥彷彿沒有醉,這話你去告訴皇上吧。”
“大阿哥沒有醉?”
“太子與我拉拉扯扯時,我看到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好像詭計達成似的,然後就跟着裝瘋賣傻,把太子往我身上推。”覺禪氏疲倦地把身子躺下,“裝了一晚上,我也累了,你陪着皇上,一定更累。”
嵐琪皺着眉頭,湊近了問:“你沒事嗎?”
良妃搖頭:“和嬪那麼着急,我就想,索性陪大阿哥做場戲吧。這事兒聽着嚇人,可太子又沒把我怎麼樣,頂多拉了拉手。”
嵐琪嘆:“可傳出去,還不知會怎麼樣。”
因見良妃沒什麼想不開的,嵐琪也鬆口氣,回到自己的住處小睡了兩個時辰,隨行的人打點東西準備上路,她醒來時,聽綠珠說:“太子和大阿哥要回京了呢,咱們繼續跟着皇上去草原,然後直接轉去承德,一時半會兒不回京城。”
嵐琪問:“那事怎麼樣了?皇上是爲了昨晚的事,打發他們回去的?”
綠珠答不上來,伺候主子換好衣裳,拿上隨身的東西,等着侍衛來請自己登車。外頭的小宮女跑來說:“娘娘,太子和大阿哥真的走了。”
來請嵐琪登車的,是十三阿哥胤祥,他沒摻和昨晚的事,今天一早也忙着準備出發,此刻過來請額娘上車,提起太子和大阿哥的事,他卻是道:“有在災情和軍務,皇阿瑪讓太子和大阿哥回京處理了。”
嵐琪聽着,這是體面的藉口,但昨晚的事誰都知道,便問胤祥是否聽說,胤祥不屑地一笑:“還真就是他們才做得出的事,毓慶宮裡哪個宮女沒被太子碰過。”他煞有其事地反過來叮囑嵐琪,“看樣子皇阿瑪不想提這件事,額娘您也別撞上去了。”
“我的十三就是明事理。”嵐琪寬慰,之後被送到馬車上,聖駕重新出發,似乎是爲了淡化這件事,後幾天皇帝幾乎沒見妃嬪,自然也沒見嵐琪,一路也不走走停停了,只盼着早些把溫恪公主送到草原。
可企圖抹掉這件事,實在是自欺欺人,這邊不等太子和大阿哥抵京,消息就被快馬加鞭地送回來,皇帝在外的情況,每天都有人往京城送,爲的是確保聖駕周全,也維護京畿的安寧,所以那哥兒倆還在回程路上,宮裡的惠妃,宮外的八阿哥都知道了。
只是與事實略不同的,是傳回來的消息有不同的聲音,一種說法是如事實所見的太子冒犯了良妃,另一種說法,卻是大阿哥承擔了一切。
這裡頭的緣故,嵐琪日後才從玄燁口中知道,原來那天早晨太子和大阿哥來請罪時,大阿哥承擔了一切責任,甚至說去拉良妃手的也是他,而太子只是喝醉了,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
京城裡,這事兒一傳出,八阿哥自然成了最尷尬的人。這日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聚在八貝勒府,書房裡,胤禩悶聲坐在書案後,半個多時辰了一言不發,生母被冒犯的屈辱,他怎麼能忍,可一個是老大,一個是儲君,他又能對他們做什麼?
消息傳來不久,惠妃就已經把他叫進宮去,千般萬般地說好話,要他寬心,惠妃說等大阿哥到家後,一定問清楚給他個交代,可八阿哥眼下,早恨不得殺了他們。
“再不濟,也找人給他套了麻袋揍一頓,還他孃的有沒有王法了。”十阿哥忍不住了,拍了桌子,起身道,“太子好色,所有人都知道,如今把手都伸到皇阿瑪牀邊去了。老爺子可真能忍啊,要是我被戴綠帽子,立馬拔刀見血,自己生養的畜生就該自己結果了。”
十四在邊上不說話,九阿哥拉了十阿哥坐下,冷聲說:“京城裡哪有那麼多要緊的朝務,非要等這兩個草包來做,老爺子打發他們回來,就是要他們來丟臉的,他明着不懲罰,暗地下不定怎麼咬牙切齒。他不能張揚地處理這件事,不然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所以才把他們打發回來,讓我們兄弟間有話說。八哥這一步,可不好走,難道往後明着和老大老二翻臉?”
十阿哥道:“既然老爺子這麼多無奈,那就廢太子,這麼個窩囊廢養在宮裡,還不如我去當。”
十四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十阿哥立刻瞪着他:“你笑什麼?”
胤禵當然不會照實說這事兒輪也輪不到十阿哥,敷衍:“我在想他們回來見了我們,是什麼嘴臉,覺得有意思。”
“這件事既然和我相關,自然我去面對,你們別輕易插手。”八阿哥終於開口,一臉的陰沉,難得見他眼中有如此深刻的怒意,或者說八阿哥一向內斂,情不外露。
“八哥你客氣什麼,有話只管吩咐,若能把他們揍一頓,好歹解氣,大不了我去宗人府挨頓板子,皇阿瑪還殺了我不成?”十阿哥嚷嚷着,磨拳霍霍,這要是真把他放出去,一定會出大事。
這一通聒噪,果然出不了什麼結果,只有等太子和大阿哥回來後,看情形再說。九阿哥那句話說得對,胤禩不能明着和他們翻臉,這件事誰知道是不是圈套,偏偏牽扯上東宮,可母親受辱,他真真難忍。
不日,太子和大阿哥回京,除了太后,別的人都沒資格對儲君指摘什麼,而太后裝聾作啞當不曉得,見了面半句話都沒提,只有大阿哥這邊到長春宮,被惠妃拉着着急地問:“到底是不是你犯的渾,皇帝沒殺你,真是我上輩子積德了。”
大阿哥卻喝了茶,悠哉悠哉地說:“幾十雙眼睛看着太子拉着良妃又摟又抱,和我什麼相干。”
惠妃一怔,不安地問:“那怎麼傳說,是你向皇帝認罪了?”
大阿哥冷笑:“我當然要在皇阿瑪面前維護太子了,這不是您教我的嗎?可太子在皇阿瑪心裡,怕是死的透透的了。”
大阿哥得意洋洋地說起這件事,他那晚根本沒醉,太子是真的醉了,他跟在後頭裝瘋賣傻,知道良妃每日飯後都會散步,特地把太子往那裡帶,他對母親說,“這陣子大大小小的事,老四老八還有我,通通卷在裡頭,只有太子撇得乾乾淨淨,他可是學聰明瞭。我怎麼好讓他高枕無憂呢,既然我對付不了老八,那就拉上一個來對付,太子恨我們覬覦他的位置,誰都是他的眼中釘,現在他冒犯了老八的親孃,這輩子的兄弟,是註定做不成了。”
惠妃依舊不安,問他:“這是你想出來的?”
大阿哥搖頭,得意地說:“揆敘想的法子,老八什麼都能忍,不好對付,我就不信她親孃被人猥褻了,他還能忍。”
這件事,果然是兩邊都進退兩難,八阿哥一向是朝廷大臣都稱頌的賢德之人,大事小事都以國家朝廷爲先,自己吃苦吃虧無所謂,年紀輕輕很叫人敬佩。可碰到這種事,他若還能忍耐下,似乎就有些做過頭,對生母不孝了。
四貝勒府中提起這件事時,胤禛亦是覺得不可思議,對毓溪說:“他們哪個敢動額娘一手指頭,我剁了他們的腦袋。”
這話毓溪信的,上回說額娘被下藥,他急得就跑去查,結果落得被皇帝一番訓斥,結果雖然不如意,可丈夫這份真性情,讓毓溪覺得可靠又安穩。但冷靜想想,毓溪也不免勸他:“咱們邊上看看就是了,誰曉得他們鬧什麼呢?”
胤禛也不糊塗,沉沉地說:“這一下,太子和老八的樑子,算是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