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5 企圖對皇上不利(還有
“要緊事?”八福晉不禁皺眉,想到九阿哥不久前離開時那氣勢洶洶的模樣,心知不會是什麼好事。暗暗一嘆,將乳母叫來抱走弘旺,更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張格格,乳母遞過眼神表示會意,她才撂下這邊,讓她們先吃着,自己往書房去。
福晉一走開,毛氏就輕輕推了張格格道:“格格不去抱抱小阿哥。”張格格淡淡一笑,動筷子吃飯,並不言語。
這邊妻子到了書房,胤禩正在寫信,叫她略等一等,信寫成了後拿密印封了,找來親信在門**代了幾句讓他們送出去,回過身見妻子在爲他收拾桌上的東西,更問道:“你不餓嗎,若是不想過去我那兒,讓他們把酒菜送過來,你這陣子忙,越忙越該小心身體。”
胤禩道:“剛剛和九弟餓了,胡亂吃過幾口點心,總歸也是好東西,填飽肚子就是了。”他卻反手將書房門關了,走近妻子問,“這陣子你還去張道士那兒?”
“去啊,盼着再保佑你多個兒子,毛氏那肚子的模樣,和張格格那會兒很像。”提起孩子,八福晉精神一振,彷彿弘旺的出生不是張格格的功勞,全是她求神拜佛得來的。
胤禩則道:“張明德出事了,往後你不要再去。”
八福晉訝異:“出什麼事?”
胤禩心裡本有幾分怨懟,怨妻子招惹來這樣的人,可想想他自己也一度迷信,那張明德的確有幾分靈氣,不怪妻子去招惹來,只怪他自己心裡空虛,才依託了鬼怪神力。好在如今沒釀出大禍,大阿哥和太子那點算計,他還能應付,可不得不勸妻子:“皇阿瑪盯上他了,我們再有往來,豈不是自找麻煩?”
待八福晉聽明白那些緣故,咒怨道:“大阿哥怕是要不得好死了。”
胤禩要她輕聲些,耐心地教導一些應對的策略,萬一皇帝將來連她也問,他們好口徑一致,說着想起什麼來,問妻子:“張明德說我面相富貴,來日必登極位的話,你有沒有與旁人說過?”
八福晉蹙眉道:“這麼要緊的話,我怎麼敢對旁人說?”可心中一個激靈,不禁眼神閃爍。
胤禩忙追問:“和哪個說過?”
八福晉搖頭道:“我與額娘說的,可額娘怎麼會到處去胡說?”
“額娘?”胤禩也是一愣,怔了半日才說,“我好像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八福晉安撫他:“市井街坊是傳得不少了,大阿哥也總有法子知道,怎就與額娘有關係呢,額娘那麼精明謹慎的人。”
不知她是想推脫自己的責任,還是覺得婆婆可靠,夫妻倆合計半天,彷彿的確算不到母親身上,前陣子良妃還把八阿哥叫進去,與他說要小心大阿哥,母親爲自己的事那樣操心,又怎麼會不小心漏出去那麼重要的話。
而此刻四貝勒府裡,一家子正坐在一起用晚膳,近來府裡花銷多,胤禛總是往外拿銀子,毓溪見他像是做正經事,也不怎麼過問。但府裡除了正正經經的進項外,少見其他銀子能進門,額娘那兒養着三個兒子,也早不如從前那樣頻繁地貼補。眼下一大家子養着,又要支持胤禛外頭謀事,毓溪只有收緊家裡的開支,說各處分開用膳,浪費糧食和人手,往後都在一處吃,大家也熱鬧。
側福晉幾人時不時能因此見見貝勒爺,反正就是一口吃的,都樂意跟着福晉用膳。就是宋格格看不慣鈕祜祿氏對福晉那份殷勤樣兒,胤禛不在家吃飯時,桌上氣氛就怪怪的,倘若如今日這般在家,宋格格就一門心思討好貝勒爺,旁人看着,就跟做戲似的。
一餐飯吃得還算太平,膳後胤禛就鑽回書房,毓溪揀了些水果送來,他吃了覺得甜,便惦記問:“這是哪兒來的,給額娘送了沒有?”
毓溪笑道:“就是額娘賞下來的,你啊,家裡的日子一概不知道了。我的貝勒爺,您如今是日理萬機了吧?”
胤禛心情不壞,伸手在她臉上掐一把,笑道:“胡鬧。”
毓溪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見胤禛不像平日那般神經緊繃,今天回來說手裡的差事都辦好了,毓溪知道他在給皇帝秘密辦差,心想一切順利就好,丈夫不提她也不多問,此刻則蹭到他懷裡嬌然問道:“到十月裡你也三十了,我攢了好久的體己,想給你買個物件兒,就是不曉得你想要什麼,做人妻子的卻不知道丈夫想要什麼,怪沒面子的。”
胤禛聽見妻子數他的年紀,卻是心頭一震,他竟然也在三十歲了。怪不得覺得額娘鬢邊的白髮越發藏不住,怪不得今晚看到念佟時,暗暗驚訝女兒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歲月匆匆,他最青春年少的時光,早就一去不復返了。
“發什麼愣?你想要什麼。”毓溪笑盈盈說,“你別看家裡過日子不寬裕,我那是約束他們的,大手大腳慣了不是什麼好事,反正吃得穿得一樣不少,銀子要留着做正經事,你瞧這陣子你問我拿錢,我皺過眉頭沒有?至於給你買東西,也是我自己的錢,和家裡不相干。”
胤禛卻摟着妻子的腰肢,把她抱在懷裡說:“我三十了,你也不小了,打從小時候在一起,咱們都二十多年了,我還稀罕你一件東西嗎?你保重身子,像額娘陪着皇阿瑪那樣,長長久久地在我身邊纔好。”
毓溪被丈夫說得心裡熱乎乎的,不禁紅了眼圈兒,依偎在他胸前輕聲道:“等我老了,你也要像皇阿瑪疼額娘那樣,可勁兒地疼我。”
胤禛道:“我該做的事,都做得差不多了,日後不說,這陣子大把閒暇陪着你,明日陪你回孃家走一趟可好?”
書房門外,小和子本要來奉茶水,在門前聽得貝勒福晉甜言蜜語地說着,趕緊收了茶水含笑走開,一併守住了這裡的門不讓其他人來打擾。很晚後福晉傳人打水送進去,那晚夫妻倆就宿在書房沒出來,隔天又雙雙出門去,福晉臉上神采飛揚的,宋格格瞧見就沒有好話,在側福晉面前擠兌:“她也小三十了,還不尊重。”
京城裡各家過各家的日子,遠去木蘭圍場的路上,十三十四阿哥則萬分小心地伺候着皇帝,他們幾乎是日夜兼程往前路趕,父親年近六十,未必經得住這樣的辛苦,可玄燁心裡有事根本想不到什麼疲倦,他又是在車上坐的,比起騎馬顛簸的兒子們,總少幾分辛苦。
那日好容易半路停下來,十三從皇阿瑪車下過來,老遠見胤禵在與什麼人說話,他一臉緊張,有意擡頭望四處看,也遠遠看到十三阿哥走來,便不知囑咐了那說話的人什麼事,那人匆忙就跑開了。
胤祥心裡犯嘀咕,不知到弟弟跟前後要不要問,總覺得怎麼做都尷尬,幸好此刻皇帝那兒又有事,有人來把他叫回去了,這樣一來一回,胤祥就沒再向弟弟提起之前的事,可他有心留意胤禵的舉動,一時半會兒還沒看出什麼端倪。
皇帝輕車簡行地終於趕到原處,大阿哥和太子已經等候許久,好幾天不見,兩人的精神卻越發憔悴,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做弟弟的不好多嘴問,唯有伺候了皇阿瑪休息後,大部隊繼續往木蘭圍場進發。
數日後,御駕再次臨抵木蘭圍場,可皇帝並無心思狩獵行圍,每日不過是召見幾位蒙古部落的王爺商討政事,一面爲來回奔波的辛苦休養身體。
胤祥和胤禵則不得休息,日日夜夜守着營帳內的關防,以免昔日策妄阿拉布坦偷襲的事再次發生,而上一次也真是巧,那些人不正面攻擊皇帝,卻躲在獵場裡對皇子下手,偏偏就讓八阿哥幾人遇上了。
這幾日皇帝身邊無大事,休養幾日後,玄燁的氣色也好了起來,草原開闊空氣新鮮,不由自主地會讓人放開心胸,看得出來皇帝正在努力調節心情,見這架勢,隨扈的人也鬆了弦。
可安生不過兩天,大營裡就不太平,這陣子每到夜裡,總傳說有人影在營帳中亂竄,不是大阿哥那兒受了驚擾,就是太子門前不安生,可每次下手捉人,總不見半個影子,像是知道有人盯着,反而不出來了。
但稍稍放鬆警惕,就又有人影驚擾得各處不安寧,胤祥等人必然是誓死保護皇阿瑪的周全,連着熬了好幾晚,熬得血眼通紅。
終於連十三阿哥也撐不住了,那一晚累得倒頭就睡,一覺睡得死沉,卻不知偏偏在這一夜出了事,當他從夢裡被人推搡着醒來時,手底下的人慌張地稟告:“十三阿哥,了不得了,皇上抓了太子爺,說太子爺在大帳外頭鬼鬼祟祟,企圖對皇上不利。”
胤祥一個激靈從榻上翻身起來,他衝出營帳時,外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一層層的侍衛身穿鎧甲保護着御帳,他一步步往裡走,就覺得殺氣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