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康熙傳八爺上去,被拒絕的九王爺一臉喜色,對一臉激動的八爺道:“八哥,我就說嘛,呵呵…”但下半段話呵呵了半天也沒說出來,找不出接下來該說什麼才比較貼切。
八爺抿了抿嘴脣,衝九王爺點了點頭,理了理衣服,手很不爭氣的發抖着,“我上去了。”
九王爺使勁點着頭,目送八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嘴角都還帶着笑,欣慰啊,八哥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完美了,一切都完美了…
九王爺正待感謝過往神靈,就見幾個夥計魚貫而出,端着菜朝樓上走,掌櫃的緊隨其後,“主子,菜做好了。”
掌櫃的還擦了把汗,雖然大廚在崗,廚房裡食材也豐富,但是,因小心又小心,光制定菜式就浪費了不少時間,更別說精益求精的製作過程了,因此,這菜上的就的確慢了些,和酒樓的聲譽嚴重不符,但是,好在一桌菜終於做出來了,掌櫃的有信心,一定能得到一句讚的。
掌櫃的還沒來得及給九王爺表功,就見九王爺急吼吼道:“趕緊撤下來,趕緊撤下來!”
開玩笑,慈父孝子熱淚拋灑的戲碼馬上就要開演,這時候上什麼菜,不是添亂嘛。
因此,情急之下九王爺親自跑上樓梯去阻止上菜,將小廝嚇了好一大跳。
九王爺雖然武學不咋的,但一急之下,也算動如脫兔,成功的將一切干擾排除在外,“菜全都端回去。告訴廚房,重新做一桌!”
重新做一桌不難,但九王爺竟然還要求,康熙一聲招呼,菜馬上就得出爐。誰知道康熙多久才叫人傳菜啊…
掌櫃和廚師都傻眼了,這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嘛,就算九王爺宣佈成功完成任務後。獎金大大的,也沒法讓掌櫃和廚師高興起來。
但大家還沒法將壓力掛在臉上,因爲九王爺親自到廚房了。九王爺是得到信就差人去通知八爺。然後便火速朝這邊趕,到了就一邊問情況一邊打求見申請,剛被拒絕沒一會兒,八爺就到了,所以,九王爺還沒來得及過問菜單,這時便一邊聽掌櫃的口述菜單,一邊檢查食材。不愧給掌櫃和大廚那麼高的薪水,菜單安排得很不錯,九王爺很滿意。這才騰出空來猜想樓上如今進行到哪一步了…
而此時,樓上的當事者纔剛剛震驚完。準確的說,除了康熙,大夥兒都給震了一下…
八爺已經知道,除了德兒,康熙身邊還有一小夥子,但是,八爺和九王爺都不以爲意,能和康熙一起的,不是宗室就是心腹的子弟。
八爺萬萬沒想到,他一進門,還沒定眼看康熙,就聽到“哐啷”一聲椅子響,八爺詫異的朝聲源望去,嘴巴便合不攏了,竟然是李真在那手忙腳亂的扶椅子。
李真更是萬萬想不到,鄭老爺見的竟然是八爺,天啊,他們竟然認識,那自己和葉子去求子的事不就會傳到八爺耳朵裡了嘛?怎麼辦?李真一急,身體便沒控制住,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如果不是將椅子弄響了,沒準就從窗戶直接跳出去了,自己跑了,你們再八卦也對不上號不是…
見八爺驚訝的望向他,李真越發手足無措,天啊,八爺已經看到自己了,跑也沒用了,鄭老爺和小公子可千萬別大嘴巴啊…李真這麼一想,便下意識的看向了德兒,老人家經歷得多,應該不會口無遮攔,可這小公子是個話匣子,不得不防,得給他打個眼色。
而德兒正好也在看李真,怎麼這麼失禮呢?落在皇瑪法眼裡,這印象分可得扣不少呢…
德兒並不認識八爺,所以還在端坐着,衝李真使眼色,暗示他趕緊坐下,坐好了,別毛毛躁躁的。
不想,下一秒,德兒也坐不住了,八爺已經跪倒在地,“阿瑪,兒子不孝…“語帶哽咽,隨後便泣不成聲了。
在京城能叫康熙阿瑪的,除了八爺,其餘德兒都認識,爪哇島的二爺德兒雖然記不大清了,但是,沒聽說二爺回京啊,那麼眼前之人肯定是八爺。
既然是八爺,那就是德兒長輩,德兒自然也不能坐着了,怎麼也得站起來,這叫禮貌啊。
德兒忍不住看向康熙,到底什麼意思啊?
康熙臉上淡淡的,仿似平靜極了,讓人看不出端倪。
德兒又看向李真,李真已經完全傻了,直愣愣的站在那,一隻手還扶着椅背,八爺叫阿瑪,會是誰?李真用他當機的大腦就人物關係進行了一番換算,然後便徹底死機,沒事去求什麼子啊,這下好了,捅到天去了,怎麼辦?這下可怎麼辦纔好…
德兒用腿踢了一下李真,李真沒反應,德兒又使勁踢了一下,李真感覺到有點疼了,茫然看向德兒,德兒翻了個白眼,輕輕走到李真身後,將李真的手從椅背上拿看,然後用膝蓋對準李真的膝蓋彎使勁一頂,將李真給弄跪下了。
八爺都跪了,李真這個還沒入宗譜的八爺的兒子怎麼能不跪!
德兒心想,四哥這下欠自己的人情可大了去了,自己這哪是舉手之勞啊,很費力氣的。
是的,弘曆在叫德兒將李真吃鹿茸的消息說給康熙聽的時候,也叫德兒舉手之勞的事就順便做了,“他媳婦是馬車行的掌櫃,他家要是不消停,他媳婦能有心思安心做生意嘛?四哥我可是好不容易纔還完賬,這還沒開始攢錢呢,沒錢拿什麼給你娶四嫂?”
德兒一聽,覺得自己四哥言之有理,雖然內務府要撥婚嫁銀子,但內務府的錢就是皇阿瑪的私庫銀子,皇阿瑪將四哥養大了,四哥也領俸祿了,結婚還讓皇阿瑪掏錢。你讓四哥臉朝哪兒放?四哥吃穿住可都在宮裡呢,皇額娘又沒讓四哥交一部分俸祿回去…大哥那時候雖然用的是內務府的錢,但那時候內務府是皇瑪法的私庫,皇瑪法要給,大哥能說不要嘛。那還不讓皇瑪法找皇阿瑪的麻煩,至於姐姐,男子怎麼能和女子比呢?出息…
德兒默默算了一下。二哥、三哥雖然錢也不多,但經濟狀況比四哥強,好歹外債是早就結清了的。自己是得幫幫四哥。不管怎樣,得讓四哥有能力還大婚的借貸銀子…
所以,德兒今兒才總是話裡話外有意無意的幫李真兩句。
不過嘛,既然八爺到了,那麼如果今天李真沒獲准進宗譜,想來日後也是不可能的了,而李真若認祖歸宗,對馬車行的生意肯定是隻有好處沒壞處的。所以啊,德兒心想,自己任務艱鉅啊。怎麼也得敲四哥一筆,四哥缺錢。就不用他大出血了,但是明年自己申請去蒙古,他必須得出力,否則,哼哼…
德兒的小算盤打得叮噹響,響了一陣才發現,屋子裡怎麼沒動靜呢,趕緊將思緒拉了回來,一看,八爺還在抽泣呢,康熙還是淡定的面無表情,李真跪在那腦袋耷拉着,看不出心情起伏…
德兒此時也不好出聲,康熙還沒發脾氣呢,德兒可不敢這時節開口勸康熙讓八爺起來…
因此,德兒也只好乾站着,等着劇情緩慢向前發展。
八爺面上哽咽失聲,傷心不已,心中卻是轉了百千迴心思,皇阿瑪是今天才見到李真的嗎?李真表現如何?皇阿瑪會如何處置?弄今天這一出到底是打算幹嘛…
康熙看着抽泣的八爺,面上雖然平靜無波,心中卻還是無限感觸,上次見這個兒子是什麼時候?八賢王也老了啊,比花天酒地的老九老多了…
但是,隨着八爺抽泣的時間不住的延伸,康熙的感觸便不住的減少,最後就剩下猜疑了,老八在想什麼?是在打什麼鬼算盤還是想以不變應萬變?哼,心機深…
德兒也覺得八爺泣哭的時間過長了,要沒李真在這兒,你哭多久都沒關係,可如今李真在場啊,怎麼還能一直哭呢?好歹得想法趕緊將話題扯到李真身上纔是正道吧?
德兒有些猜不透八爺的路數,起初還想着觀摩學習一下,但見康熙臉色不豫起來,便知道,八爺的招數在康熙面前吃不開,於是,只好又悄悄踢了李真一腳。
李真此時已經完全回過神來了,知道自己最後是否會姓愛新覺羅應該就在今天了,於是便想好了,得將認親給攪黃了,否則葉子日後肯定沒好日子過,八爺肯定會給自己送好多小妾來的,葉子爲了妾室之事連九王爺府的柴房都蹲過了,難道日後還要蹲八爺府的柴房,暢春園的柴房?讓葉子不吱聲委屈接受?不可能,葉子心氣那麼高,那麼好強,怎麼可能會幹…所以最好的結果就是認親黃了。
於是,李真便決定了,先聽聽康熙的口氣,然後再說其他,康熙若不同意,自己就不吭聲,康熙若同意,自己就表現齪一些,齪到康熙認爲不可能有這麼齪的孫子,因此,便集中精神,豎起耳朵,全神貫注的聽音…
不想冷不丁自己屁股上捱了一腳,李真很鬱悶,可以踢腿啊,幹嘛踢屁股呢,但鬱悶歸鬱悶,還得擡頭看德兒…
卻見德兒對自己說着啞語,李真琢磨半天,沒猜出來,搖搖頭。
德兒很鬱悶,“說話”這兩字就那麼難猜嘛?只好再加上手勢。
還沒比劃完,就聽康熙道:“你在幹嘛,比劃什麼呢?”
德兒忙將手垂下,“沒什麼,瑪法,許久沒見八伯,你還好吧?”到這份上了,德兒只好硬着頭皮上了…
“八伯?你哪來的八伯?”康熙冷冷道…
德兒吐了吐舌頭,縮了縮脖子,雖然皇瑪法的話不好聽,但總算打破了哭泣的沉默,接下來八伯你就自己上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