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朗終於出關了,仰天長嘯啊,這氣憋的啊,不嘯不行啊…
皇恩浩蕩,提前出關了啊,可是,明明第二天禁足期就滿了的啊…還得感激涕零的叩謝天恩啊。
而敦慶帝偏偏還要對憋着氣謝恩的雅朗道:“你小子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雅朗的姐姐姐夫竟然在此時此刻要出京,當然是領了皇命出京的。
雅朗的姐姐嫁給了蒙古人,不過卻一直在京裡領着職,羨煞一羣宗室女。
而且更讓人豔羨的是,雅朗的親家公公身體倍兒棒,再活個三四十年完全沒問題,也就是說,雅朗的姐姐姐夫基本上大半輩子都會居住在繁華的京城了。
但是,在京辦差的蒙古人那可是朝廷花了大力氣洗腦的,改造的差不多了,能讓他們一直在京裡白吃朝廷俸祿浪費光陰嘛?因此,敦慶帝便要求雅朗的姐夫格斯爾向額駙策棱學習,以策棱爲榜樣,爲大清的建設添磚加瓦。
於是,格斯爾便光榮的領了一艱鉅而意義深遠的差事,領隊出使沙俄,認真調查土爾扈特部和沙俄的關係…
而雅朗的姐姐也奉旨隨夫前往,肩負的使命是和土爾扈特部的王妃打交道…
當然,同行的隊伍中滿人、漢人都不少,絕對的杜絕了蒙古人私下勾結的可能性…
姐姐姐夫離家了,侄兒侄女們還小,自然就得託付給雅朗這個舅舅了,老莊親王福晉年歲已高了呢,小輩不好讓老人家再勞心勞力。
所以,格斯爾便奏請敦慶帝。說想在離京前和雅朗見一面,有些事務得當面交代交代…
禁足可不是光不準雅朗出門,連訪客也是限制了的,弘曆能見着兄弟,那是因爲他有個好爹。雅朗拼爹拼不過弘曆,只能老實的閉門謝客,所以格斯爾要見雅朗。先得請旨。
敦慶帝一看,雅朗的禁足期也就只剩下一天了,喔。不對。半天了,得,賣個人情吧,彰顯一下皇恩浩蕩,於是,只差半天就可重獲自由的雅朗不得不跪在養心殿,唯心延長了謝恩的時間。
委屈的雅朗下定決心堅決不打申請去探視弘曆,太欺負人了!
憋着一股氣的雅朗重獲自由後。心情很不爽,於是,便找了個由頭翹班。---反正手頭的差事又不需要加急處理--,開始在街上四處溜達。想挑一兩個混混來發發氣。
人走背運的時候吧,喝涼水都塞牙,雅朗逛了大半天,楞是一個混混都沒瞅見,順天府什麼時候這麼能幹了?平日沒覺得京城治安多好啊…
路過一首飾鋪的時候,雅朗略微猶豫了一下,是不是給小侄女買點首飾呢?既然發不了氣,那是不是出點血呢?
就這麼一猶豫,唐王氏和唐燁的身影就落入了雅朗的眼簾,母女倆在雅朗的注視下進了首飾鋪。
“厚臉狐狸竟然這麼閒?”存心要找人幹一架的雅朗便下馬了,準備質問一下唐燁,爲什麼礦工?!馬車行可是大家的呢!
板着臉的雅朗隨後進了首飾鋪,衝給自己打招呼的店小二擺擺手,徑直走到在櫃檯前指着首飾的唐燁和唐王氏身邊,“悠閒啊?”
唐王氏和唐燁一扭頭,見是雅朗,急忙要行禮。
“行了,在外面嚷嚷什麼?”雅朗不想暴露身份,也不想爲難唐王氏,因此,便只盯着唐燁道:“你怎麼在這鋪子裡啊?”
“喔,給蜜兒選嫁妝。”唐燁回稟着,一點也不心虛。
“唐姑娘要結婚了?”雅朗摸了摸腦袋,“哪家啊?”糟糕,唐蜜的婚事皇后可是交代給自己了的呢,福晉也真是的,這些天怎麼都沒給個回信呢?
“還沒定呢,”唐燁笑道,“爹孃要回四川,想在四川給蜜兒定門親。嫁妝之類的得先備着。”
這段日子,唐王氏是忙併快樂着。
先是搬家,因幫忙的人多,繁瑣的搬家事宜並沒讓唐王氏受太多的累,只零星花了三五天就將細軟規整好了,搬家酒以及宋子墨的送行酒都由唐燁和唐蜜主廚,唐王氏一點也沒勞累着…
但是搬完家,送走宋子墨後,唐王氏便忙了起來,忙得只有時間在飯點的時候在肥腸鋪裡露個面,而且更多的時候都是站在竈邊擔任技術指導。
那麼唐王氏在忙什麼呢?逛街啊,得好好置辦唐蜜的嫁妝啊。
唐蜜的嫁妝準備時間並不長,一直到唐高林兩口子熄了招上門女婿的心思後纔開始張羅---招上門女婿準備的東西和嫁閨女可不大一樣,所以唐王氏收集的首飾布匹遠遠滿足不了風光嫁女的要求…
因唐蜜十之八九會嫁往四川,因此,很多大件的東西都得等到四川再定製,所以,唐王氏便盯着首飾店和布莊逛…
雖然唐王氏逛的店鋪種類很少,只有兩類,但唐王氏逛了兩天後,就開始腰痠腿疼了,不過,用唐王氏的話來說,那是“再累我都高興!”
唐王氏激動啊,因爲和唐高林一合計,發現竟然能給唐蜜湊齊70多兩銀子的嫁妝呢,那得置辦多少首飾衣服啊…
“娃兒爹,你說我是不是先問問葉子,看她打算給葉子送好多禮?她要送的多,我就讓她多買些首飾,我們這邊就少買點,給蜜兒留點現銀…”唐王氏和唐高林商量着。
“要的,問哈葉子嘛,免得整重了。”唐高林同意了。
於是,唐王氏便去了趟馬車行。
唐燁一聽,不由失笑,蜜兒如今可是有1000兩銀子的私房了呢,這猛一聽家裡才置辦70兩銀子的嫁妝,竟然一時有些對不上號。
“你咋想的啊?”唐王氏催促着。
“那個,”唐燁支吾了一下,“我還沒想到這頭呢。你們不是還有一個多月纔出發嘛,那個,就算定了親,也不會馬上就成親的啊,算起來。給蜜兒添妝還有的是時間呢。”
“這趟就將嫁妝帶回去,”唐王氏道,“這結婚可是要看期的。萬一挑的時間緊呢,免得到時候倉促,你結婚就沒辦啥子。蜜兒這要先弄好了。”
“這樣啊。我還想說在南邊給蜜兒帶些東西呢,比方說杭州蘇州的絲綢首飾啊,南邊的樣式花色也許在四川更受歡迎…”唐燁道。
“這個怕來不及,就在京裡買吧,京裡的東西在四川肯定也稀罕着呢。”唐王氏道,“這可是京城的嘛。”
“也行,那我就在京裡買吧。”唐燁想了想道,“具體買多少。我還真沒想過,我今晚回去和李真商量商量。”
“行,要不我們一起去店鋪逛吧。將蜜兒也叫上,讓蜜兒選她喜歡的。我覺得這樣好,你回去和蜜兒約個時間,差人知會我一聲。”唐王氏又想到個點子。
唐蜜並沒隨唐高林兩口子搬到新租的房子去,被唐燁給留下了,唐蜜雖然做出了決定,但心情肯定不會好,面對着盲目高興的唐王氏,唐蜜只會越發難受,因此,唐燁便找了藉口將唐蜜留下了,“蜜兒嫁人後我就難得見到她了,娘,你和爹在四川還會和蜜兒待一陣子呢,如今就讓蜜兒陪陪我吧。”
因此,如今唐蜜和唐燁住在一起。
但唐蜜卻拒絕了逛街置辦嫁妝的提議,“姐,你和娘看着辦就是。”
唐燁也沒勉強,換了自己怕也沒這心思。
不過嘛,唐燁對自己又鄙視了一回,因爲可湊出來給蜜兒添妝的銀子竟然也只有200多兩,錢不好掙啊,也許該建議敦慶帝發行點大額鈔票?幾十、一百兩聽起來真的讓人感覺很窮啊…
因從朝鮮買了寶石回來,所以,唐燁在首飾店便問了一下鑲嵌寶石的首飾所需幾何,時間要多久等等…
嚇得唐王氏一個勁兒的掐唐燁,哪有錢買寶石啊,還得買對玉鐲子呢…
因此,唐王氏又和唐燁做了翻溝通,制定了嫁妝置辦的標準,那就是第一要保質,第二纔是要亮眼…
雖然馬車行事情挺多的,南邊海運也有一大堆得頭緒要理,各地分公司也不是家家都盈利…要操心的事真的很多,但是,蜜兒的嫁妝置辦那是必須爲重中之重的,所以,只要唐王氏過來了,唐燁這兩天一定會放下手中的活和唐王氏一起逛街,工作可以改天再做,錢可以改天再賺,可蜜兒的嫁妝卻不是日後能補的…
嫁妝不好選啊,尤其是在預算非常不富裕的情況下。
所以,這些天唐燁經常翹班和唐王氏一起一家一家的挑選。
這家首飾鋪唐燁和唐王氏也已經來了好幾趟了,可就是下不了單,唐王氏看中的,唐燁覺得瞧不上眼,唐燁看中的,荷包銀子又不夠,只好一趟一趟的來糾結…
不想,今天竟然遇到了雅朗。
唐燁突然想,能不能託雅朗弄點宮裡的樣式呢?宮裡娘娘們不會每樣首飾都值上百兩銀子吧?
但見雅朗在那沉思,唐燁便沒好開口,有點討禮物的嫌疑,算了…
雅朗想的則是,親事竟然是沒定下啊,那自己怎麼能撂了差事呢?敦慶帝不厚道,可皇后人很好啊,皇后交代的事自己竟然都沒辦好,與公與私,自己可都沒臉去見皇后呢…
因此,雅朗便衝唐燁招手,示意到外面說話。
唐王氏雖然好奇雅朗要和唐燁談些什麼,但礙於雅朗沒叫自己出去,只好挪到鋪子門口在那探頭張望。
到了街邊,雅朗纔對唐燁道:“你妹妹的婚事爺會留意的,你們別急,再等等,爺回京後一直不得閒,還沒來得及過問,爺今天就問問福晉…”
“爹孃要回鄉吃酒席,臨時定下的,妹妹覺得也行,所以…”唐燁頓了一下,“如果王爺那不好辦,就…”
唐燁話還沒說完呢,就聽一人大喝着,“你竟然還敢露面!快,給抓起來!”
雅朗和唐燁正想是不是有逃犯被發現了。不想還沒四下張望,就見幾人朝自己這廂衝了過來,雅朗和唐燁真的給驚呆住了,因爲,大喝的人竟然是孔廣棨…
雅朗正要叮囑唐燁別輕舉妄動。跟着自己的眼神走,就聽唐燁急促道:“跑。”
然後,雅朗便張大嘴巴瞧着唐燁如兔子般的蹦躂着跑了…姿勢跑得那樣難看竟然還能跑那麼快。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啊…
趕出首飾鋪的唐王氏更是將嘴巴張的都不知道能不能合上了,好在沒人去追唐燁,孔廣棨不認識唐燁啊。女眷是他老婆接見的。不過,當發現唐燁開跑時,孔廣棨還是反應了過來,但是,既然男主角在,女配角就不必管了,人手本來就不足嘛。
於是那邊廂驚呆的雅朗順利的被孔廣棨和孔家下人給攔住了,也不算攔。因爲雅朗壓根就沒動,他的侍衛已經護在了他跟前。
“方少爺…”孔廣棨冷冷的看着雅朗.
唐王氏覺得奇怪,莊親王怎麼成了方少爺了?
滿腹疑問的唐王氏便站在一邊。瞧熱鬧了,不是唐王氏不厚道。這確實沒辦法幫忙不是?
“喔,原來還是個黃帶子。” 孔廣棨看了眼雅朗腰間的黃帶子,語氣越發清冷。
雅朗突然覺得,其實真的該跑的。
孔廣棨一直認爲營救事宜是九王爺主導的,敦慶帝又不可能給他說大實話,真相掩還掩不急呢,怎麼會主動揭開了來呢?
因此,孔廣棨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方少爺、李少爺的真正身份,雖然方苞是一個勁兒的喊冤,但孔廣棨還是依稀覺得方苞和此事脫不了干係。
如今見了雅朗腰間的黃帶子,孔廣棨才知道,自己的確是冤枉了方苞,能指使得動黃帶子的,用腦袋想都知道方苞肯定沒那資格。
“你誰啊?當街發什麼瘋?”雅朗裝傻了。
“想賴賬啊,怕沒那麼容易吧,” 孔廣棨冷冷道,“走,我們一起進宮面聖去!”說着孔廣棨就要去拉雅朗,被雅朗的侍衛給擋了回去。
“幹嘛呢,幹嘛呢,你誰啊你?”雅朗脖子一擰,除了死不認賬,貌似沒其他法子了,真不如跑了的好啊…
若是開打,雅朗這邊肯定是穩贏,但是,真將孔廣棨給打了,雅朗不確定會產生什麼樣的政治影響,所以便沒下令,只是站在那對峙着。
就在這時候,就聽旁邊冒了一雜音,“莊親王,發生了什麼事?…”一看,九門提督的一小官,這馬屁是典型的拍在馬腿上了。
“原來是莊親王啊…” 孔廣棨拖長了聲音道。
雅朗癟了癟嘴,“你誰啊?見了本王竟然還不行禮?”
孔廣棨哼了聲,甩了甩袖子,帶着人走了,是莊親王那就簡單了,不怕他跑了!
“王爺,要小的將他拎過來給你賠罪不?”九門提督的一小官還在那舔着雅朗的屁股。
雅朗咬牙道:“滾!”這下好了,又有得煩了…
“那是誰啊?怎麼敢和莊親王對上?莊親王怎麼還又成方少爺了?你跑什麼呢?”唐王氏當天就拷問上了唐燁。
“生意上的事,那人來頭也很大的。”唐燁糊弄着,“不過,他不知道莊親王的身份,所以才那麼得瑟,我是主事的,能不跑嘛?”
“不對,我瞅他知道了王爺的身份後,好像一點也沒犯憷呢。”唐王氏分析着,“馬車行惹誰了?還是南邊船行招惹的事?”
“這些人就算心裡發憷也不會表現出來的,娘,你放心好了,沒我什麼事,有莊親王在前頭頂着呢,哎呀,生意上的事,你就別問了…”
唐燁雖然勸唐王氏放心,但還是馬上做了些許安排,雖然認爲孔廣棨的夫人大概不會上京,雖然如今唐蜜是姑娘裝扮,但唐燁還是叫了兩輛馬車每天接送自己和唐蜜上下班,還叮囑四牛給唐蜜當保鏢…
敦慶帝又鬧心了,早知道就該讓雅朗繼續禁足…
這下好了,朝鮮公主就快進京了,孔廣棨又盯上了雅朗,到時沒準幾方一碰面,得,真相就大白了,那大清才真是面子裡子都丟盡了呢…
於是,雅朗便又跪在了養心殿,“你還不如個婦人機靈,矗在那幹嘛?沒長腿啊,不知道跑啊?”敦慶帝開罵了。
“我以爲可以不認賬的嘛…”雅朗小聲道,當時的確就是這麼想的。
“孔廣棨是一般人嘛,你說不認賬就不認賬?”敦慶帝很暈,“你倆各執一詞,所有人都會相信孔廣棨!”
雅朗不啃聲了。
“在朝鮮使團進京前,將孔廣棨打發走!”敦慶帝最後下了道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孔廣棨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因爲敦慶帝還拖着沒給人說法啊,因爲這說法實在不好隨便亂給…
雅朗一聽,更暈了,敦慶帝這麼不講理的人都沒將孔廣棨趕走,太上皇那麼有智慧的人都沒將孔廣棨支走,九王爺那麼狡猾的人都沒將孔廣棨哄走,太子那麼有欺騙性的人都沒將孔廣棨騙走,自己怎麼可能將孔廣棨這個苦主給吼走呢?
可皇命難違啊,雅朗最後只好打了個報告,請求見弘曆,“四爺也許有法子…”
敦慶帝大概也知道自己不怎麼厚道,所以很爽快的答應了。
於是,雅朗便見到了正在對着畫像點兵點將的弘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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