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
尼滿正認真的介紹着,“這是巴彥,我們一個院子的,他平日沒少幫我們,我和他弟弟玩得可好了…”
唐燁不知道尼滿帶着這個半大小子來見自己幹嘛,但還是衝巴彥和善的笑了笑,“尼滿性子跳脫,沒惹得你煩吧?”
“沒,沒,”巴彥有些拘謹。
“李嫂子,巴彥想到水師去。”尼滿瞅了瞅巴彥,繼續介紹道。
“去水師啊,挺好的啊,”唐燁笑着對巴彥道:“等你長大了,一定能行的。”
“我已經長大了,今年都十六歲了呢。”巴彥不好意思道,“雖然我個子不高,但已經成年了。”
按大清律,男子十六歲成丁,但在唐燁看來,十六歲,還是個小孩子嘛…
巴彥摸了摸腦袋,“我沒出過遠門,聽說做船要暈船的,所以,所以,聽尼滿說,說太太在經營海運行,我便託他引見,想在海運行的海船上打一年的雜,太太,我不要工錢…”
“李嫂子,我聽大哥提過一句的,你們家是有海運行的對吧?”尼滿連情況都沒打探清楚,就在那瞎幫忙了。
“海運行和船運行是一家的。”巴彥忙衝尼滿道,看樣子還是打探了一下背景的。
“船員和水師可不大一樣呢…”唐燁假笑了兩聲,“你要想不暈船,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也許十天半個月就好…”
“我想在海船上多待點時間,萬一適應不了,就不去水師丟人了,如果適應得好,呵呵,跑過海船。水師肯定會優先考慮我的。”巴彥滿臉希翼的看着唐燁。
“騎兵或者步兵你也可以考慮的嘛,報效朝廷不一定非要水師…”唐燁笑着說道。
“水師人少…”巴彥小聲扭捏道。
水師人少?喔,確切的說是旗人少。對巴彥來說更容易拔尖,同樣的能耐,旗人肯定比漢人更容易提升。沒辦法,再怎麼倡導滿漢一家。朝廷的心結都在那裡…
如此看來,這巴彥還是有幾分腦子的。
唐燁想了想,“你若要跑海船,我倒不是不能幫你,不過你得讓你父母來和我談,他們若同意了,我再安排。”唐燁很欣賞有理想併爲之採取理性行動的聰明人。打算幫巴彥一把。
“哎…”巴彥高興的點了點頭,“謝謝太太,謝謝太太…”
“我就說吧,李嫂子人可好了…”尼滿更是喜上眉梢。
“喲,誰這麼可勁兒的拍馬屁啊?”唐燁還沒敲尼滿腦袋呢,門外就傳來一調侃的聲音。
定睛一看,不是五阿哥還是誰?
唐燁急忙站了起來,還未開口,就聽尼滿先衝安巴打了聲招呼,“哥。你怎麼來了?”然後纔對德兒行禮道:“五爺,你今天不忙啊?”
巴彥是知道安巴在給五阿哥當侍衛的,因此,一聽尼滿喊五爺。立馬就跪下了,“給五爺請安。”
“喔,五爺吉祥,”尼滿被巴彥這麼一弄,想起來了,自己的招呼打錯了,急忙補救,讓安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德兒可是很平易近人的,對此自然不以爲意,反而繞有興趣的問尼滿爲什麼拍唐燁的馬屁,唐燁這時才尋了空給德兒請安。
聽了巴彥所求後,德兒很高興,“不愧爲我八旗子弟!”
這些年,朝廷是大肆鼓勵旗人蔘加水軍,奈何大部分旗人還是寧願去守白雪皚皚的青藏高原也不願在海風徐徐的大清海岸線上巡邏,加之敦慶三年,一船載着100多旗人的新兵船在駛向呂宋師遭遇風暴,無一生還,更是讓旗人躲着水師走,和平年代,陸地上哪有這麼大的傷亡?加之敦慶帝又嚴厲禁止了水師參與商業活動,更是讓水師的吸引力降爲負數,因此,如今大清的水師中,旗人依然不多,所以見有旗人主動想去水師,德兒這個統治階層自然是非常欣慰,若有可能,絕對拿巴彥當典型,在八旗中做巡迴報告。
德兒沒打這種花哨的主意,而是開始琢磨,若還有其他旗人和巴彥一樣想參加水師,但卻對自己能否堅持下來不大確定,如果沒尼滿這等熱心的有正巧有點小門路的朋友,他們的水師之夢不就還沒啓航就直接擱淺了?
德兒可沒偉大到要幫助大家實現夢想,一切都是從統治需要出發…
於是,德兒轉了轉眼珠子,瞅了瞅唐燁,然後三言兩語的打發走了尼滿和巴彥,這纔對唐燁道:“船員不好找吧?要不要爺幫忙?”
唐燁卻拒絕了德兒的好意:“是不大好找,但已派人去南邊了,我打算請兩個洋人船長,再招募一些洋人船員,然後讓招募的漁民跟着他們學…”
“洋人可沒那麼傻,怎麼會傾囊相授?”德兒眨巴着眼睛,“要不要爺幫着從水師找幾個人?”
唐燁急忙擺手,這種徇私的事怎麼能幹?唐蜜又沒有武則天或孝莊那樣的地位,自己此時若佔朝廷便宜朝家裡撈錢,鐵定會被拎出來儆猴,“我沒打算過河拆橋,洋人若干得好,只要他們願意,可以一直幹下去…”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德兒開始很沒品的搞人身攻擊了。
“只要錢給夠,有些事其實沒必要那麼擔心。”從市場經濟走來的唐燁對此有更深刻的理解,在利益面前,什麼血緣、什麼血統都是浮雲…
德兒捏了捏下巴,準備換個角度,便指了指桌上的一疊紙,“在記賬?”打算從賬冊入手,告訴唐燁,錢這玩意兒沒那麼神通。
“九王爺要的…”唐燁搖搖頭,這東西一看就不是賬冊啊,什麼眼光。
“喔?我看看…”德兒可不是在徵求唐燁的同意,直接就將那疊紙給扒拉了過來。
德兒起初只是有那麼一點點好奇,可掃了幾眼,就傻了。太天馬行空了吧?而第二個反應竟然是,這想法挺好的嘛,夠刺激…
“你這是交給九伯了還是沒有交啊?”德兒看完後。臉紅撲撲的,給激動的,“九伯給延期了?”德兒對此事沒怎麼過於關注。所以壓根沒管後續。
“這個是交了的,九王爺要求將怎麼做給列出來…”唐燁解釋道。
“那你列的呢?”德兒伸手道。
“還在想呢…”唐燁苦笑了一下。
“喔。九伯說什麼時候要?”
“最遲五天後。”唐燁是按十五天的要求來算的時間。
“這東西是上月底給的?”德兒晃了晃手裡的紙張,見唐燁點頭,便笑道:“那就是說九伯給了你半個月的時間,十天過去了,你一個都沒想出來?”
“我得逼急了才能想得出來…”唐燁苦笑着。
“理解,理解,小爺也一樣。”德兒笑着,“所以皇瑪法從不給我寬裕的時間,說給了也白給。”
唐燁附和着笑了笑,打算接下來直接說新宅子的事,衝德兒說幾句唐家感念皇恩的話,這場面工作必須得做不是,卻不想聽到德兒賊兮兮的道:“我幫你怎麼樣?”
“啊?”
“四嫂出嫁在即,你肯定忙,念在大家馬上就要是親戚的份上,小爺我就辛苦這麼一回吧。”
“九王爺那?”唐燁自然是樂意得不得了。但還是有些忌諱的。
“九伯只管要結果,其他的他纔不在乎呢,放心好了,”德兒笑嘻嘻道。“行了,就這麼定了。今天晚上小爺到你家去找你。”
“啊?”
“這東西是你寫的,小爺總得問問你的思路吧?大家集思廣益嘛,”德兒笑着起身,也沒拿那疊紙,“爺現在找幫手去,晚上去你家,那個隨便弄點吃的就行,就雜醬麪…”
“啊?”
公主府
“達汗,達汗…”德兒衝進安安長子的院子大叫着。
達汗正在寫作業,聽到德兒的聲音,放下筆,迎了出來,“五舅舅,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有事了,”德兒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阿爾薩蘭在南泰院子裡吧?”
“嗯,他將二弟從我這叫走的。你找他啊?”
“是我們找他。”德兒笑得像只老鼠。
“你自己去南泰那吧,又不是認不得路,”達汗道,“我今兒淘氣了,額娘已經放話說要收拾我了,我得先將作業寫完,要不肯定得遭殃。”
“我的也沒寫,待會咱們一起寫,互相切磋切磋。”
“不行…”達汗堅持今天一定要當個好孩子。
德兒湊到達汗耳朵邊悄悄說了幾句。
“真的假的?”達汗狐疑道。
“當然是真的,”德兒加重了語氣,強調着,“我可是頭一個就想到你了呢…”
“那咱們該先去馬車行啊,找阿爾薩蘭幹嘛?”
“問問西班牙是怎麼搞的,阿爾薩蘭肯定會知道一點的…”德兒道。
“他纔多大啊?”達汗有些瞧不起小孩子,“他肯定不知道。”
“你纔多大啊,不早就鬧着要去天竺嘛?”德兒白了達汗一眼。
“也是,有志不在年高,這東西要出自咱們倆的手,呵呵,屆時別說天竺了,沒準我都能去西班牙了…”達汗開始做起了美夢。
阿爾薩蘭和南泰在張羅着一次小型慈善拍賣會,打算號召同學們將自己的玩具貢獻出來,所得收入捐給慈善會用以開展兒童義診…
兩小腦袋瓜子正湊在一起想章程呢…
一見德兒和達汗,兩人立馬都堆起了笑臉,這可是金主啊,得好好招待…
奈何阿爾薩蘭雖然在爪哇島長到5歲,雖然弘政也常常帶他深入基層,但是,畢竟他只有五歲,中途並沒回過西班牙,能知道個啥?
但是,畢竟阿爾薩蘭生活在爪哇島,生活中不可避免的會聽到弘政嘀咕洋人的事,大家可別小瞧小孩子的接受能力和記憶力,反正,德兒和達汗是聽阿爾薩蘭嘰嘰呱呱的說了半個時辰。
一個六歲多的小孩去回憶自己五歲以前的看到或聽到的事,你能指望他有什麼邏輯?所以德兒和達汗便給弄得暈乎乎的走了,還預先高價訂下了阿爾薩蘭的一把小木刀以及南泰的一個木製彈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