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問問蜜兒吧?”李真四處打探了一番,除了莊親王傷勢嚴重外,再沒其他詳細消息,“俺能找的都找了,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王爺傷得很重,王府都亂了套了…”
“也行,你去聯繫宮裡的人吧,”唐燁想了一下,又補充道,“我們只有知道了莊親王到底傷在哪兒,傷勢到底有多重,才能幫着想辦法不是?如今這樣,咱們就算想尋民間土醫生,也不知道該尋哪樣的啊,總不能給莊親王找一道士去做法吧?”
唉,還是多費些脣舌吧,免得李真吃飛醋。
李真這時節倒也沒給空氣中貢獻酸味,“就是,也不知道咱們先前找的土方子有沒有用…”
於是,又耽擱了一天,唐燁才得知了靠譜的消息。
消息挺殘酷的。
雅朗真受傷了,很嚴重。
“說是傷到了心脈,差點就去了,幸虧王爺福大命大,昏迷了二十多天,總算被大夫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但也將養了些日子才勉強敢護送回京,”李真道,“但如今也下不了牀,得好生養着。”
“傷到了心脈?”那就是刀劍不長眼給刺到心臟了?天啊,那真是好險,唐燁覺得有些後怕,“但如果都能護送回京了,想來日後慢慢調理就好了,最多一年半載也就完全康復了,怎麼王府連通靈的人也去尋啊?”
“王爺被刺後倒地時腦袋碰到了一大石頭,”李真一臉的難過,“血倒是很快止住了,可眼睛卻莫名其妙看不見了…”
唐燁手中若拿着東西,此時鐵定會聽到叮咚一聲響,可是唐燁手裡是空空的。因此唐燁便只聽到了自己的心砰的一聲猛跳,仿似要跳出嗓子眼,“眼睛看不見了?真的?”唐燁沒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
“蜜兒派來的公公是這麼說的。”李真嘆氣道,“還說王爺心情不好,連藥都不喝了。身子本來就要將養,這麼一弄。唉,昨兒又開始發熱了,四爺除了回京那天在阿哥所露了一面後,到如今一直都待在莊親王府的,王爺的消息,蜜兒也是斷斷續續聽皇后娘娘說的…”
唐燁怔怔的發着呆,腦袋裡一陣亂乎。腦袋碰到石頭?那就是腦中有淤血壓迫了視神經,按理將淤血消了就應該好了吧?天啊,自己怎麼不學醫啊,對了,鍼灸,中醫博大精深,鍼灸肯定有辦法的啊,可王府神叨叨的找搞封建迷信的幹嘛呢,真是的,亂來。簡直是亂來!
“這事擱誰身上也受不了啊,”李真還在感嘆着,“王爺還這麼年輕,又位高權重。如今,唉…”
“也許眼睛看不見只是暫時的吧?”唐燁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安慰誰,只知道自己心裡很難受,可惜,又幫不上什麼忙…“我明兒再和娘去上香…”
“嗯,王爺對咱們不薄,咱們該盡些力的,”李真道,“你和娘在廟裡看能不能求到神符,沒準有用。”
“看看再說吧。”唐燁緩緩道。
第二日,唐燁跪在佛像前,虔誠的在心中默默禱告着,“菩薩,我都能帶着上輩子的記憶來到這裡,大清都能是康熙爺的十阿哥繼位,想來菩薩是佛法無邊的,求求你,再網開一面吧,讓莊親王雅朗恢復健康吧,你就是讓他斷胳膊斷腿也好啊,這見慣了五顏六色花花世界的人一下陷在黑暗裡,該多惶恐啊…”
唐燁和唐王氏虔心的磕了許多頭,獻了許多香油錢,但卻沒能見到主持之類的高僧,一般的信徒又哪能那麼容易見到高僧啊,連沙彌也沒和唐燁以及唐王氏有什麼交談,因此,神符啊之類的就想都不用想了。
不過,有一尊菩薩像前供着籤,唐燁便虔誠的捧着籤筒給菩薩磕了三個頭,心中唸唸有詞道:“求菩薩保佑莊親王雅朗能完全康復,恢復健康,求菩薩保佑…”
唐燁小心的搖出了一支籤文,又衝菩薩磕了三個頭,拾起籤,將籤筒放回原處,拿着簽到解籤處拿籤文,一看,中籤,還好,還好…
“籤文上說的啥?”唐王氏問道。
“當風點燭空疏影,恍惚鋪成楊裡花,累被兒竟求牧拾,怎知只是自浮搓。”唐燁輕聲念着籤文。
“啥意思?”唐王氏問道。
唐燁如今認繁體字是完全沒問題了,可解籤還是沒那道行,只覺得這中籤怎麼聽着這麼讓人不舒服呢?
“聽師傅怎麼解吧…”
結果解籤師傅又搖頭晃腦說了一堆半白半文的話:“此籤乃虛名薄利之象。凡百事不得貪求者也。詩日:悅若鋪地滿地瓊。豈知收拾總不成。如君之行動不緊速。將鬧得無法收拾。遙言四播。到頭來將陷入羅網中自拔不得。如此苦境只有幾人知。易言之。君目下之運也。該知富貴在天。貧窮由命不用機謀。皆有分定者耶。 ”
唐王氏聽了會,茫然道,“就是說聽天由命?”
後面又有人等着解籤,唐燁也不好多耽擱,交了解籤的錢,拉着唐王氏告辭了。
“葉子,你是求的啥?是不是子嗣?”莊親王在唐家眼裡是很特殊,但是,再特殊,也特殊不過閨女沒懷孕,所以唐王氏第一個想到的是唐燁給自己求的,“這就是讓咱們別急,葉子,彆着急啊…”
唐燁也沒做什麼解釋,胡亂點了一下頭。
從寺廟出來後,唐燁要直接去馬車行,在半道就和唐王氏分了手,“娘,你坐馬車回去,我再攔一輛。”
目送唐王氏乘坐的馬車走遠後,唐燁重重的呼了一口氣,作爲朋友,自己貌似完全沒辦法幫上雅朗的忙,哪怕是一丁點,這個認知讓唐燁很難受,天地間,自己忒渺小了,渺小得連去探視雅朗的資格都沒有…
“李真,你接觸到洋人沒?”晚上唐燁想起了西醫。
李真搖搖頭,“沒,咋了?想請洋人?織布不需要吧?”
誰規定李真就得時時刻刻記掛着雅朗的傷勢呢…
“我是想說也許洋人的醫術能幫上莊親王…”唐燁還是硬着頭皮輕聲給李真說着,唐燁實在沒法接受臭屁哄哄的雅朗日後會再也見不到陽光…
“朝廷應該能想到吧?”李真楞了一下,才道,“連通靈的都在找了,洋大夫應該也會去尋的吧?”
“人一忙,有時候腦袋就容易短路,”唐燁道,“要不,你去莊王府找四爺,給他提提?”
“俺還是找四爺身邊的侍衛吧,”李真覺得有些不好,“俺到莊王府去找四爺,有些不象啊…”
“這傳話又得耽擱時間,你就去王府找四爺吧,順便再問問王爺的情況…”唐燁和李真商量着。
李真想了想,“也成,不管咋樣,咱們都盡心了,那葉子,你買點人蔘,我明兒下午一併送去,咱們就先頭送了些草藥和土方子呢,不大好…”
“人蔘?”唐燁苦笑道,“這東西王府應該不缺吧,再說了,這人蔘也不見得對症…”
“這不是找不到對症的嘛?”李真道,“咱們送得送些值錢的東西吧,要不,看着也不象,你說呢?”
“行,我我明兒早上去藥店看看,買好了就叫人給你送去。”友情是不需要用金錢來衡量的,但不論是李真還是雅朗,大概都沒覺得大家之間有友情吧?唐燁心想,是自己託大了。
唐燁最終還是在藥鋪花了100兩銀子買了一支唐燁自己看着挺好的人蔘,這100兩,還是挪用馬車行的公款來的,---蔬菜鋪的現金已經拿去天津開織布坊了,連蜜兒榨汁鋪的現金流都給借了出來呢—如今只能挪用馬車行賬戶裡的銀子了,幸好其他兩股東無暇業務管理。
因爲實在不知道雅朗如今急需什麼,而且,就算知道了,自己也弄不來,左想右想,算了,就聽李真的吧。
李真抱着人蔘去了莊親王府的側門,側門外排起了長隊,一瞧,貌似都是來送禮的。
李真擠上前去,剛咧嘴對門房笑,就聽門房吆喝道,“插什麼隊,到後面排隊去!”
李真一看,這個門房自己不認得,忙塞給門房一小錠銀裸子,笑道:“勞煩給四爺報個信,俺是四福晉孃家的姐夫,俺想求見四爺…”
門房楞了一下,忙道:“你候着,馬上就叫人給你傳話去…”還給李真安排了個座位。
四阿哥的快速反應讓門房很是吃了一驚,開始給李真陪笑了。
李真也回了人一燦爛的微笑,跟着領路的小廝走了。
等李真走後,門房周圍的人則開始切切私語,“那就是四阿哥的連襟啊,這家人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李真並不知道背後人們的議論,而是被四阿哥憔悴的模樣給嚇了好一大跳,“四爺,你可得保重好身體啊,你身體可千萬不能垮…”
弘曆是在雅朗院子的偏廳見的李真,“爺知道,姐夫,你此番來是要探望雅朗?”
李真忙擺手,“俺沒那麼不懂規矩,俺是想給四爺說,也許也可以試試洋人的醫術,俺是怕四爺關心則亂,一時忘了,所以纔來的…本來是想給四爺身邊的人遞個信,可俺怕耽擱時間,所以就冒昧的到王府來找四爺了…”
弘曆皺眉道,“洋人的醫術?爺倒還真忘了這一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