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以後,魚嘴村的海鮮作坊在村外拔地而起。
這個月氏獨一無二的作坊佔地三十多畝,共有二十多間用來生產加工的房間,在林雪漫的提議下,作坊組建了兩條流水線,其中主要一條流水線是專門針對蜀國的,因爲蜀國人的口味偏淡,而且喜歡吃點甜味的,另一條則是大衆口味,微辣,偏鹹。
劉玄武對這樣的流水模式感到很新奇和讚賞,覺得這樣不但省時省力,而且還比較好管理,不容易出錯,心裡對林雪漫很是佩服,有什麼事情都要跟她商量,得到她的認可後,他才放心地去做。
他走南闖北多年,對外面的事情絲毫不含糊,但是若是讓他打理作坊,他卻沒有這個耐心,他希望林雪漫能留下來,幫他打理作坊,負責魚罐頭的加工生產,而他只要負責魚罐頭在各國的銷售就行了!
只是,怎麼能留住她呢?
他雖然承諾給她豐厚的利潤,但是他知道光靠銀子是留不住她的……。
他在作坊寬敞明亮的屋子裡,來來回回地踱着步子,想起那副畫像,不禁眉頭微蹙,她在大齊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以至於侯府的人動用了世子爺來除掉她?
想到這裡,他朝門口的人一招手,那人忙走了過來,畢恭畢敬地說道:“主子,有什麼吩咐!”
“去大齊查一查林雪漫的身份,以及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劉玄武低頭沉思片刻。又道,“記住,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包括世子爺的人都不能靠近魚嘴村。”
“是!”那人應聲退下。
“舅舅。”菜花蹦蹦跳跳地從外面跑進來,興沖沖地站在他面前,笑道,“爲了慶祝作坊開工,里長特意號召大家爲舅舅準備了百家宴,讓我來請你呢!”
“爲我準備了百家宴?”劉玄武聞言。愣了一下,在月氏,百家宴是民間老百姓迎接達官貴人最高規格的一種就餐方式,他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商人,怎麼會爲了破格準備百家宴?
“當然。”菜花咧嘴一笑,歪頭說道。“現在舅舅是魚嘴村的大善人呢!里長說,除了舉行百家宴,再沒有什麼能表達對舅舅的感激之情了,咱們快走吧!都準備好了!”
“嗯,那就去吧!”劉玄武展顏一笑。
三月的月氏,已經進入了初夏。
草木早就鬱鬱蔥蔥起來。許多野花也已經含苞待放,絲絲清香在半空裡緩緩流淌。
魚嘴村的百家宴設在村頭的空地上。一溜地桌椅整齊地擺放了一圈,飯菜已經準備就緒,冒着騰騰的熱氣,誘人的香味惹得在座的每個人心情大好,歡笑聲一片。
後晌的陽光柔柔地灑在每個人的臉上,憨厚的笑容裡多了一抹溫暖的味道。
沈氏和村裡的其他女人盤腿坐在地上,口沫紛飛地聊着天。不時發出幾聲笑,林雪漫坐在她們身邊。望着不遠處波瀾壯闊的海面,靜靜地想着心事,這一個多月以來,雖然忙碌卻是開心的,每一天都過得很充實,讓她暫時忘記了所有的不快,人也變得開朗起來,只是閒暇時,思念纔會悄然漫上心頭……。
“林娘子的夫君還沒有消息嗎?”菜花娘一扭頭見林雪漫不聲不響地坐在那裡,隨口問道,“戰亂早就結束了!”
菜花娘跟大多數月氏女人有些不同,她不太喜歡外出,只是喜歡呆在家裡收拾家,把家擦拭得能照出人影來,以至於村裡人都不喜歡到她家裡去串門,擔心腳上的泥弄髒了她家的地。
典型的潔癖症狀!
所以,她家雖然跟沈氏是鄰居,除了菜花經常去沈家找林雪漫外,兩家並沒有別的走動,因爲沈氏喜歡菜花,卻不喜歡菜花娘,覺得她矯情,鄉下人把家弄成那樣,別人還怎麼去?
如今聽她這麼一問,不等林雪漫開口,沈氏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信口說道:“人家早就回來了,只是奉命外出巡視別的地方,暫時顧不上過來接她而已,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得了,操這麼多心幹什麼?”
“只是隨便問問,你何必多心?”菜花娘無所謂地笑笑,“再說,我是問林娘子,又不是問你,不知道是誰在操心?”
“我就是操心怎麼了?我乾女兒我不操心啊!”沈氏白了她一眼道,“不要以爲你兄弟在村裡建了個作坊,你就高人一等了,別忘了,那個作坊若是沒有我家雪漫,是不可能建得這樣好的!”
“哎呦嫂子,我可沒有這個想法,只是隨口問了一句,看惹了你這麼多話。”菜花娘冷笑道,“以後不問就是了!”
看在蘇明遠的份上,她並不想跟沈氏翻臉。
因爲蘇明遠是大夫,村裡人多少都得到過他的幫助,包括菜花娘,幾年前,她誤食了泡泡魚,就是蘇明遠救了她的命!
“好了,你們都不要吵了!”沈氏還想說什麼,林雪漫拽了拽沈氏,輕聲道,“娘,大家都高高興興的,不要弄得不痛快!”
沈氏才憤憤地住了口,轉過身去,不再搭理菜花娘,繼續跟那些女人聊天。
菜花娘絲毫沒有在意,只是搖搖頭,看着林雪漫,低聲道:“林娘子,我見你每天都去山上採還魂草,難道你以前中過泡泡魚的毒?”
“嗯。”林雪漫輕聲應道。
“這草,是不是你們大齊沒有?”她又問道。
“是,我們大齊沒有這種草!”林雪漫不禁一陣疑惑,她問這些幹什麼?
“是這樣,因爲前幾天藥鋪老闆找到我,跟我訂了五十斤乾的還魂草。說是有個大齊人要買這樣的草,而且給的價錢還不錯,所以,我才由此一問,若是你們大齊沒有,我也可以多曬一些,等我兄弟下次去大齊的時候稍到那邊去賣!”菜花娘眉眼彎彎地看着她,又道,“不知道林娘子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曬還魂草?”說着。她悄然望了望沈氏,壓低了聲音,好像害怕她聽見一樣。
這些月氏人還真是天生的生意人!
林雪漫聞言,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說道:“我哪有時間幫你曬還魂草?”
“對了,你上次說你家也是在海邊。是不是就是漁州?”菜花娘好像想起了什麼似地,突然問道。
“嗯,就是漁州?”林雪漫疑惑道,“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
“因爲那個收還魂草的人說他就是漁州人,而且他的口音跟你也差不多,他說他娘子懂醫術。他此次來辦差事,順便稍點回去!”菜花娘不以爲然地說道。“這人我以前見過,在魚嘴鎮還呆過一段時間呢!前幾個月纔回了大齊!”
“他娘子懂醫術?”林雪漫心裡一顫,忙問道,“那他叫什麼名字?”
“只聽見店鋪老闆稱呼他元啓,大概他姓元名啓吧!”
是許元啓!林雪漫舒了口氣,原來他已經沒事了,沒事就好。回到大齊就好!
想不到他竟然也在魚嘴鎮呆過,只是兩人沒有碰上而已!
她不禁想起上次跟菜花一起去吃墨魚燴餅的時候。鄰座的兩個女人曾經說起過說一個大齊的年輕人跟她口音一樣,想來,就是說的許元啓吧!
只是當時她沒有在意,以至錯過了跟許元啓見面的機會!
“那他沒說什麼時候再來?”林雪漫又問道。
“沒說,而且他這次是奉命來辦差,好像在找什麼人!”菜花娘笑笑。
林雪漫剛想再詳細地問問,卻聽見前面一陣鑼鼓聲。
魚嘴村的里長笑容滿面地拉着劉玄武的手,入了座,剛剛說了幾句開場的話,就淹沒在衆人鼓掌聲。
劉玄武的目光在人羣裡搜索了一圈,看到林雪漫,便笑笑,信步朝她走來,彎腰輕聲道:“林娘子怎麼坐在這裡?你可是作坊的功臣啊!走,去前面坐,坐在我身邊!”
衆人一片齊刷刷的目光看過來。
“我就不過去了,我感到有些不舒服,坐坐就回家了!”林雪漫忙朝他擺擺手。
“要不要請大夫看看?”他一臉關切地問道。
“不用,一會兒就好了!”她頓覺尷尬,“你快過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那我過去了!”他這才起身朝前面走去。
林雪漫點點頭,沒有吱聲!
村裡人見他落了座,便紛紛舉起酒杯,走過去跟他敬酒,場面頓時熱鬧起來。
“我舅舅是不是看上林娘子,還沒有見過他對女人這麼溫柔過呢!”菜花坐在她娘身邊,捂嘴偷笑。
“別瞎說,人家林娘子有夫君,有孩子,而且你舅舅也有婚約在身,怎麼可能!”菜花娘笑罵道,“這樣的玩笑可不敢亂開,傳揚出去多不好!”
“我只是隨口一說,您何必當真!”菜花不以爲然地笑笑,問道,“那我舅舅什麼時候成親啊?怎麼從來都沒有聽他提起過此事?”
“具體哪天還沒定呢!反正就是今年!”菜花娘掏出手帕,拭了拭嘴角,低聲道,“你舅舅未過門的媳婦雖然是庶女,但是人家出身比咱們高,所以這日子,得人家選!”
“出身高怎麼了?是他們侯府的小姐看上了我舅舅,又不是我舅舅主動要攀附的人家,要不是那個世子爺鄭天援做媒,舅舅不好推辭,說不定還看不上那個侯府的小姐呢!”菜花悄然望了望坐在前面談笑風生的劉玄武,不禁嘆了一聲,想不到,在她心目中雷厲風行,無拘無束的劉玄武,竟然也有說不出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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