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陵王聞壽陽僞主秦錫帛將敗,而漢陽巨寇賈辯猶盤踞雲夢,蚤擾州郡,行省奏知元主,而世祖年已昏髦,置不爲意。
賈(羽辛)愈橫行無忌。涪陵王遂欲乘此撫定衡湘,平此巨盜,以蘇民困,隨集衆將議之。關普靈曰:“元人專意壽春、雲夢不以爲意,此殆天與殿下收復衡湘之機會。況安豐路雖復鳳陽,僅一老將石中孚可制賊兵,然已病故,今耶律淵一人,不暇爲謀,必用江右臨安二省,合兵剿之,元人既徵壽陽,必不能回顧荊楚,三湘可傳檄而定矣!”嶽燕超曰:“先復衡湘,次定廣右,自不待言。但目下秦錫帛,雖無能爲,恐元人亦不能殲除之也。”涪陵王問故,燕超曰:“近日昂將耶律淵,守定鳳陽,不能移動。江浙二省,惟脫脫知兵,已回上都,其餘鎮將,直庸才耳,但錫帛賊黨終必自相魚肉,不久必敗,殿下且靜聽好音。”涪陵王曰:“壽陽、雲夢二賊,皆我大宋誤國元惡之後,若親手刃之,方泄吾憤,但此時雲夢猖獗尤甚,卿等宜整飭人馬,以俟徵進。”燕超奏曰:“我兵除分去屯田,其在各營中,尚三萬有餘,臣等當逐日躁演精兵,以便大舉。”涪陵王甚喜。
燕超次日領兵,至教場扎定,聚衆將,分撥人馬,列作五營:令馬遇樂屯其東,用青色旗幟,按蒼龍之勢;種世虎屯其西,用白色旗甲,按白虎之勢:楊孝伯屯其南,用赤色旗甲,按朱雀:張懷亮屯其北,用黑色旗幟,按元武;以劉瑛屯其中,旗甲器械,概用黃色,按勾陳戊已。又設招搖北斗七星皁雕旗,自掌中軍。始將各隊人馬,逐一檢閱,去老弱而選精壯,士卒俱量才而用:身材長大者,拽弓拽弩;矮小者,持矛戟;少壯者,鳴金鼓;強健者、持旗者、不能遠視者,聽號令;不能聰聽者,望烽火;肥者爲馬軍;瘦者爲步軍;日食鬥粟者,爲前驅;日行二百里者,探機密。更換紀律,部伍一新,乃命各部以五人爲旗,十人爲總,用隊長頭目,執旗以爲其表。餘者隨後,務步跡相繼。一不許混亂行伍;二不許退後;三不許喧譁;四毋得越規;五要遵約束。將禁約三令五申。令軍中鳴鼓:一鼓整兵;二鼓習陣;三鼓趨食;四鼓嚴扮;五鼓就行。鼓聲既合,然後舉旗,旗舉處,果然麾左則左,麾右則右。燕超約略演了一會,見三軍頗服其威,士卒亦皆用命,乃召集諸將諭之曰:“練兵之法有五:曰、練膽、練藝、練陣、練地、練時,五者缺一不可。師若不練,雖百萬軍可立潰也。然五練之內,又有三威:一日清;二日明;三曰嚴。金鼓威耳,不可不清;旌旗威目,不可不明;號令威心,不可不嚴;故軍伍貴嚴整,士卒貴齊備。今可令任天鵬爲軍政司,兼五軍提點,多用書手,將練兵實錄,繕寫成編,分給各部,使將士知陣法,諳進退,營屯有陰陽,有生旺。隊伍如何排列,陣勢如何調度,奇正如何相生,動靜如何起伏,以便將軍等教演士卒,如何是入隊,如何是出隊,如何是行營,如何是安營,如何是對敵,如何是摧敵,如何是埋伏,如何是攻奪。營陣方向,出入紀律,各有條理。大約三月,可成精兵,某當五日,巡視一次,不可違誤。”衆將受命訖,自此日日躁演,燕超不時閱視,見將益熟,兵益精,甚喜。
三月有餘,一日涪陵王與種世龍等,俱來視師,燕超先至營中,又下一十七禁令,曉諭轅門,將士觀之,曰:其一、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
其二、呼名不應,點視不到,違期不至,動乖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
其三、夜傳刁斗,怠而不報,更籌換度,聲號不明,此謂惰軍,犯者斬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梗教難治,此謂橫軍,犯者斬之。
其五、揚聲笑語,蔑視禁約,馳突軍門,此謂輕軍,犯者斬之。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絕弦,箭無羽簇,劍戟不利,旗纛凋敝,此謂欺軍,犯者斬之。
其七、謠言詭語,造作鬼神,假託夢寐,大肆邪說,蠱惑吏士,此謂妖軍,犯者斬之。
其八、奸舌利齒,妄爲是非,調撥吏士,令其不和,此謂謗軍,犯者斬之。
其九、所至之地,凌侮其民,逼瀅婦女,此謂奸軍,犯者斬之。其十、竊人財物,以爲已利,奪人首級,以爲己功,此謂盜軍,犯者斬之。
其十一、軍中聚衆議事,私近帳下,探聽軍機,此謂探軍,犯者斬之。
其十二、或聞所謀,及聞號令,漏泄於外,使敵人知之,此謂背軍,犯者斬之。
其十三、調用之際,結舌不應,低眉俯首,面有難色,此謂憾軍,犯者斬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挽前越後,言語喧譁,不遵禁訓,此謂亂軍,犯者斬之。
其十五、託傷詐病,以避征伐,扶傷假死,因而逃避,此謂詐軍,犯者斬之。
其十六、主掌錢糧,給賞之時,阿私所親,使士卒結怨,此謂弊軍,犯者斬之。
其十七、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謂誤軍,犯者斬之。
滿營將士觀罷,無不股慄,各歸隊伍,悚息聽命。燕超升帳,衆將參見畢,燕超謂衆將曰:“陣圖一書,雖系行軍死法,然爲將之道,亦不可不知。故陣而後戰者,用兵之常,不陣而戰者,用兵之妙也。今主上親臨視師,三軍躁演已熟,諸將其各如約,毋違軍令。衆將皆曰:“諾。”於是,燕超請涪陵王登臺,觀兵耀武。燕超下令演陣,只見衆將整率人馬,揮之則前,伏之則退,左右有法,啓閉有路,金鼓響應,旗幟嚴整,規矩準繩,毫釐不差,按九宮四象八卦,列五行十干十二支,旗雖尚赤,而引軍開道者,則按五方;制雖爲王,而威儀號令,則專五伐;合四陣而爲一陣,起則爲長蛇;分一陣而爲四陣,止則爲四門,坐作起伏,井然不亂。涪陵王嘆曰:“將軍練兵如此,雖頗牧不是過矣!曩日之兵,真兒戲耳!”種世龍笑曰:“殿下曩日以兒戲之兵,猶席捲各郡。今兵已有紀律,寧畏蒙古哉?”壽陽、雲夢,直拉枯折朽耳。”涪陵王甚喜,獎譽將士,大加犒賞,燕超令三軍,謝恩收陣,一時,歡聲如雷。涪陵王觀畢,有種世龍、嶽燕超等保護始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