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你這麼說她,”沉默了半天的垃圾孫終於開了口,聲音疲憊不堪,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漫長的惡夢,“她不是那樣的人。她很善良,就跟高巖一樣……”
他對着高巖說道:“知道我最後爲什麼反悔、沒有殺你嗎?因爲你讓我想起了她。”
“我?”高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實在是想不透自己哪裡看上去像個女人了。還是說……我的神啊,該不會垃圾孫那個所謂的愛人是個男人吧?!
幸而,垃圾孫的下一句話徹底打碎了高巖的胡思亂想:“我和她第一次相遇,也是我被人欺負,她出來幫我解圍。她和你一樣,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可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很善良的人,殺了一連串的人!”司徒允反擊般地說道。
“那與她無關。”
“你想替她攬下所有的罪孽、要我們就此放過她?”高巖終於明白今天他找他們的原因了,“因爲你的身體出問題了,怕自己無法再保護她,所以就想替她頂罪,好讓我們就此放棄調查?”
“哼,省省吧!”司徒允冷笑道,“就算我們會答應,女鬼會答應嗎?找個替罪羊來頂包,你以爲鬼是那麼好糊弄的嗎?”
“我發過誓的事情,我必須做到。”垃圾孫說來說去,又繞回到他那個令人極度討厭的誓言上去了。
司徒允實在是受夠這個老頭了,拍了拍高巖的肩膀道:“我們走,不要再跟他說這些廢話浪費時間了。就算他不說,我們也有辦法查出他的情人是誰!”
高巖也快失去耐心了,正打算跟司徒允一起離開,卻聽垃圾孫叫道:“等一下!”
“幹嘛?”司徒允沒好氣地問道,“難不成還想替你那個愛人求情、讓我們不要調查了?你們不是很有能耐嗎?會用獄蛇殺人,會驅鬼弄得我們差點翻車,怎麼這回兒突然膽子縮水了?”
“不,不是這樣。你們過來,我還有話要說。”垃圾孫有氣無力地看着他們,眼神中浮現了一絲哀求之意。
高巖有些於心不忍,畢竟這個老人在關鍵時刻,放過自己一回,說明他並不是個徹頭徹尾的惡人。於是他示意司徒允先不要走,聽聽他還要說些什麼。
儘管不高興,但司徒允還是跟着高巖回到了病牀前。
垃圾孫蠕動着嘴脣,低低地咕噥着。
“你在說什麼,聽不清楚?”高巖連忙說道。
垃圾孫看上去很疲憊,軟綿綿地朝他們招了招手:“你們過來一點。”
兩個年輕人根本就沒有多想,就朝前跨出了腳步。
誰都沒有料到的是,這個時候,前一秒還有氣無力地靠在病牀上的老頭突然如同彈簧一般從牀上彈跳了起來,一把扯掉了身上的心電監護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一個分別抓住了高巖和司徒比允的胳膊,狠命掐着,同時嘴裡開始唸唸有詞!
“你幹什麼?!”高巖驚叫起來,同時拼命甩手,想要掙脫老頭的束縛。
然而,從右手臂間突然傳來的猶如電擊般的麻木感讓他瞬間就失去了語言以及抵抗能力,整個人就像是突然被抽去了脊樑骨似的,變得軟綿綿起來。
司徒允的情況跟他極爲相似,剛纔還活蹦亂跳的人現在卻兩眼發直、雙腿發軟,緊接着“噗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地上。
高巖使勁地用左手攀着一旁的牀頭櫃,強撐着不讓自己倒下去,試圖做最後的一絲反抗,但全身的無力以及隨之而來的腦袋的陣陣眩暈卻令他根本就是力不從心。
不出幾秒鐘,他就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和司徒允一樣倒在了地上。身體雖然好像被麻醉了似的,徹底癱軟,但此時此刻,他的意識卻依然無比清醒,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垃圾孫一手一個狠掐着他們的胳膊,嘴裡不斷地念叨着什麼。
他一定是在念什麼咒語,並打算用此致他們於死地。可是既然他都已經決定幹掉他們了,那爲什麼之前還死守着那個秘密不肯泄露半個字呢?
還有,就這麼在醫院病房裡殺死他們兩個,他就不怕醫生護士懷疑嗎?他總不可能用一句“哦,真不幸,這兩傢伙同時在我面前心臟病發作去世了”就把人家給糊弄過去吧?
正當高巖絞盡腦汁地思考的時候,垃圾孫突然停止了唸咒,並放開了他和司徒允的胳膊,慢慢地退回到了病牀上。
隨着他的離開,力量再度回到了他的身上,雖然全身上下依然還有點麻麻的,但很快他就能活動手腳,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個老混蛋,竟然敢暗算我們!”司徒允從地上爬起來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跳起來衝到病牀前一把揪住了垃圾孫身上病號服的衣領。
“等一下,司徒,你看這是什麼?”高巖指了指自己右胳膊上剛纔被垃圾孫掐過的地方浮現的一個乒乓球大小的黑線圈——這肯定不是被垃圾孫掐出來的淤青,因爲黑線圈內還有密密麻麻好幾排類似符咒的、看不懂的文字。
“我胳膊上也有一個!”司徒允說完,更加使勁地揪着垃圾孫的衣領吼道,“老頭,你到底對我們幹了什麼?這黑圈圈到底是什麼鬼玩意兒?你最好趕緊給我們弄掉,不然的話……”
“這是般若護身咒。”彷彿剛纔的舉動已經耗費掉了垃圾孫所有的精力,令他臉色慘白,雙眼無神,看上去就像個隨時都會消失的遊魂。
“什麼咒?”高巖追問道。
“般若護身咒,這是我花了幾十年才練成的咒術,咳咳……”垃圾孫一邊費力地喘着粗氣,一邊說道,“但、但也只能維持一、一個禮拜的時間,咳咳……你、你們不是害怕獄蛇和其他鬼怪攻擊嗎?有了、有了這個,就不用、不用擔心了,它能保護你們和你們周圍的人,咳咳……”
高巖和司徒允相互瞅了瞅,一時間還無法接受這個怪老頭的突然轉變。
“哼!”司徒允撇了撇嘴道,“你剛纔不是還在拼命包庇那個人嗎?現在爲什麼突然又要幫我們?你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垃圾孫喘了老一陣子粗氣,才說道:“我發過誓,我不能違背誓言。但是爲了我的兒子,我必須做點什麼。不然到了黃泉之下,我又該如何面對他和他母親呢?咳咳……更何況,這發生的一切也絕不是她的本意,是、是我,是我沒有守護好她託付我的一切,才、才讓事情演變到了這種地步,咳咳,所以真正有罪的其實還是、還是我!”
“說來說去,你還是在包庇那個人!”司徒允氣呼呼地叫道。
垃圾孫沒有理會他的憤怒,而是繼續艱難地說道:“因爲誓言在先,我、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們,但可以給你們這個護身符。至於接下來能不能找到事情的真相,那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咳咳……”
隨着垃圾孫的一陣劇烈咳嗽,他的臉色越來越差,呼吸也越來越急促,整個人像條缺氧的魚,蒼白得近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