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打他你心疼了嗎

保鏢們迅速離去,沈存希雙手撐在桌子上,滿心沸騰的怒火無處可發泄,一轉頭,就看見赤腳站在臥室門口的賀雪生,他神情一頓,心裡的怒火頓時消匿於無形。

他快步走過去,來到她面前,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低聲道:“別墅裡雖然有地暖,但是寒從腳底起,下牀還是穿上鞋子才妥當。”

賀雪生怔怔地盯着他,她感覺得到他的心情壓抑,她手指捏着他的襯衫襟口,上面繡着銀線,很漂亮的紋路,她不安的問道:“出了什麼事?”

沈存希垂眸看了她一眼,幾步走到大牀邊,將她放在牀上,然後拉過被子給她蓋上,他在牀邊坐下,伸手握住她擱在被面上的小手,她的手已經恢復了溫度。

“依諾,你見到他了,對嗎?”沈存希強壓下滿心的嫉妒,監控拍到畫面,卻拍不到他們的對話,他們說了什麼?連默一直抱着她,她卻一點反抗都沒有,他們……

賀雪生倏地擡起頭來,剛纔她在臥室裡聽得不太分明,只知道他在發脾氣,她很少看見他這樣暴怒的模樣,讓她感到害怕。

“他是誰?”賀雪生問道。

沈存希鳳眸微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試圖在她臉上看出撒謊的痕跡,可她的神情卻滿是迷茫,他蹙眉道:“你不記得了?”

“我應該記得什麼嗎?”賀雪生疑惑地望着他。

“你走出宴會廳後,遇到了什麼人,你真的不記得了?也不記得自己爲什麼會昏倒?”沈存希心裡十分詫異,按理說這不可能,可她的模樣不像在駭人。

賀雪生搖了搖頭,“我昏倒了嗎?”

“是,你昏倒了,依諾,連默來找過你,你一點也不記得了?”沈存希不想和她玩捉迷藏的遊戲,連默能順利進入這裡,接近她,以後這種事情也同樣會發生,他們必須夫妻同心,否則他不知道下一次又會發生什麼。

賀雪生心裡震驚極了,“不,不可能,他已經死了,他不可能來找我。”

沈存希眯眼看她,他忽然站起來,轉身走出去,打電話讓人送臺新的筆記本電腦過來,他拔下U盤,不一會兒,嚴城送來了新的筆記本電腦,他將U盤插上電腦,轉身走回臥室。

將電腦放在牀上,他點了播放。

電腦上的畫面不甚清楚,但是已經足夠讓宋依諾看見那張略顯陰柔的俊美五官,她的手用力揪緊被面,是他,真的是他!

她感到不寒而慄,看見他抱住她,不知道在低語什麼,她頭疼欲裂,就好像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噬着她的大腦,她捧着腦袋,情緒失控,“拿走,拿走,我不要看。”

沈存希見她反應激烈,他連忙將電腦合上,擔憂地望着她,試圖安撫她的情緒,“依諾,你別激動,冷靜下來。”

賀雪生不停往被子裡縮,將自己抱成一團,瑟瑟發抖,彷彿這樣就能感到安全。那不是夢,是真實的,連默真的沒死。

怎麼會這樣?

沈存希見她把自己藏在被子裡,即使隔着被子,他都能感覺到她在發抖。這不合常理,她不記得和連默見過面,現在看見監控錄相,她的反應不該是害怕,應該是高興他沒死。

可她明顯是恐懼的,這是爲什麼?

“依諾,別把自己藏起來,讓我看看你,好不好?”沈存希柔聲誘哄道,是他被嫉妒衝昏了頭,不想再猜來猜去,纔會讓她感到這樣害怕。

賀雪生縮成一團,將自己裹在被子裡,沈存希拭探着去扯被子,她就會情緒激動,大聲尖叫。沈存希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怕她會傷害自己,只得拿手機給秦知禮打電話。

秦知禮趕到度假別墅酒店時,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後了,她被保鏢請進來,就看見賀雪生安靜地躺在牀上,似乎已經睡着了,沈存希坐在牀邊陪着她。

她快步走進去,沈存希聽到腳步聲,他轉頭看她,“來了?她已經睡着了。”

“怎麼回事?”秦知禮問道。

“我懷疑連默給她催了眠,她不記得見過連默的事,我把監控錄相播放給她看,她情緒十分激動,一直在歇斯底里的大叫,然後將自己裹在被子裡,拒絕接受外界的一切。”沈存希眉宇間有着深深的疲憊。

秦知禮眉尖一擰,“讓她休息,我們出去再談。”

沈存希抿了抿脣,他伸手給她掖了掖被子,大手輕撫了一下她冰涼的小臉,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溫柔的吻,然後轉身出去了。

客廳裡,沈存希與秦知禮相對而坐,她正在看監控錄相,越看越驚心,“他催眠的手法,已經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從這段錄相里看得出來,清醒時的宋小姐對他十分戒備,但是一旦被催眠,就會任他予取予求。”

“砰”一聲,沈存希一腳踹在茶几上,他冷聲道:“我叫你來不是讓你說廢話的,有什麼辦法能讓她脫離他的控制?”

秦知禮神情凝重,“沈先生,連默能輕易催眠宋小姐,說明之前她被他催眠了很多次,就像毒癮一樣,時間越長,就越不容易清除。”

“你的意思是你毫無辦法?”沈存希目光凌厲,語氣嘲諷道:“你一個專業出身的,竟輸給一個業餘的,你還好意思出來丟人現眼?”

秦知禮被刺了一下,心知他現在心情不好,說話刺耳,她不和他計較,她道:“我學心理學是爲了救人,不是爲了害人。”

沈存希此刻已經煩躁到極點,他騰一聲站起來,焦躁地在客廳裡走來走去,“不要和我逞口舌之能,你救不了她就早點承認你無能,不要耽誤我找別人。”

秦知禮氣得吐血,這男人還能再刻薄一點麼?“我只說難,並沒說毫無辦法。”

“那好,你有什麼辦法,能讓依諾不再受連默的催眠?”沈存希盯着她。

秦知禮看向臥室方向,道:“釜底抽薪。”

宋依諾現在的情形很不樂觀,她對連默產生牴觸,說明存在她記憶裡那些回憶並非全是真實的,至少關於連默的部分,是有虛假的成分在。

他們只有讓她徹底想起那些被覆蓋的記憶,她纔不會再受連默的控制與催眠。

只是這件事的難度非常大,要找回她的真實記憶,就必須與她現在所認定的記憶產生衝突,而她並不能確定,到那時候,後果會是什麼。

連默把畢生所學都拿來用在宋依諾身上,而這到底還是她種的因。如果當年她不對他說那番話,也許他根本就不會想到利用宋依諾的弱點。

送走秦知禮,沈存希回到臥室裡,他坐在牀邊,凝視着她熟睡中的小臉,此刻的她睡得極爲安祥,他伸手輕撫着她的臉頰,到底要怎麼做,才能保護她不受到傷害?

想到她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想到她曾經受過的苦,他心如刀絞。

“依諾,我要怎麼做?”

臥室的門敲響了,沈存希手指頓了頓,良久,他收回手,站起來走向門口,“哐當”一聲拉開門,站在門外的保鏢看到他陰沉的神色,心中莫名驚駭,連忙道:“沈總,已經追蹤到了,他住在城北的富人別墅羣裡。”

沈存希鳳眸微眯,眸底閃爍着噬血的光芒,他擡步走出臥室,將門合上,“你們守在這裡,外面的人跟我去城北。”

他要去會會他,看他還怎麼裝神弄鬼下去。

……

度假別墅酒店某棟別墅裡,銀歡坐在沙發上,手指捏着紅酒杯,輕輕搖晃着,色澤鮮亮的紅酒在燈光下散發着璀璨的光芒。

擱在茶几上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她傾身拿起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她挑高了眉,眼中流露得意之色,她接通,“怎麼樣了?”

“喝到那杯酒的,不是賀小姐,而是賀大少。”

“砰”一聲,銀歡手裡的紅酒杯墜了地,應聲而碎,紅酒潑灑在白色的羊絨毯上,格外刺目,她攥緊手機,猛地向地上擲去。

手機彈跳了兩下,屏幕碎裂,她氣得渾身發抖,她精心設計的一切,就這樣功敗垂成,她滿臉都是不甘之色。

宋依諾,讓你逃過了一劫,下一次,你別想再逃開。

賀東辰喝了那杯酒以後,很快就感覺到渾身躁熱難耐,他是宴會的主人,今晚喝了不少酒,並未疑心到是臺上那杯酒有問題。

此刻他臉色潮紅,看什麼都蒙了一層曖昧的光芒。他向對面的生意夥伴告辭,轉身往門外走去。藍草一早就注意到他不對勁,見狀也連忙跟了出去。

宴會廳外寒氣逼人,海風吹過來,賀東辰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人有幾分清醒,他扶着柱子,越發感到自己不對勁。

他剛要走,腳下一個踉蹌,下一秒他被人扶住,他轉過頭去,看到一張精緻的小臉,眼裡有剎那的迷離,他擡手輕撫她的臉頰,啞聲道:“嬗兒。”

藍草渾身一震,她怔怔地盯着他,他剛纔在喊誰?誰是嬗兒?

還不待她反應,她的下巴被他握住,染着酒氣的薄脣侵襲而來,瞬間奪走了她的呼吸。她心跳加速,所有的抗拒都在他的激吻裡化作烏有,她嚶嚀一聲,沉淪在他高超的吻技裡。

他們身後,雲嬗靜靜地佇立在那裡,不知道哪裡來的風穿堂而過,吹得她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她就那樣看着他們熱情纏綿的擁吻,一顆心疼得厲害。

雲嬗,你瞧,從頭到尾,你不過是跳樑小醜而已。

……

三輛豪車停在了城北一棟別墅外面,司機下車打開車門,首先映入眼瞼的是一雙黑色鋥亮的皮鞋,以及熨燙得筆直的西褲。

沈存希步下車來,他提了提衣襟,看着籠罩在黑夜裡的別墅,像潛伏在夜色裡的野獸,要吞噬一切般,讓人感到壓抑。

沈存希眉目泛冷,身後保鏢迅速下車,跟着他走入別墅裡。

彷彿知道他會來,別墅裡燈火通明,沈存希走進去,身後保鏢呈一字排開,十分霸氣。

連默穿着浴袍站在二樓緩步臺上,剛剛得到消息,沈存希帶人闖了進來,他冷冷地睨着他,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一時火花四射,他們都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仇恨。

沈存希雙手插在褲兜裡,薄脣微掀,冷冷吐出一個字,“砸!”

保鏢立即衝過去開始砸了起來,客廳裡的古董花瓶、名人字畫,瞬息間就被砸成了廢墟。而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望着樓上的連默,眉目間深刻着嘲諷。

碎裂聲此起彼伏,連默冷冷地看着,有保鏢衝進來,兩方人馬衝突打了起來,別墅裡頓時陷入混戰中,連默慵懶的開口,“沈存希,幾年不見,沒想到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兩方人馬實力相當,均有掛彩,可不管他們怎麼拳來腳往,都沒有傷到沈存希一點,沈存希緩緩步上樓梯,沉聲道:“對付卑劣之人,不必用什麼光明正大的手段,只要能達到目的就可。”

連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這些年來沈存希始終是他的心頭大患,每當他快要感動依諾時,他就會跳出來阻擋他的路。好啊,既然她那麼捨棄不下他,他就讓她回來,親手弄死他,到那時,她的心纔會真正向着他。

看到沈存希,他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是麼?可你確定,你今天能全身而退?”連默雙手抱胸,好整以暇道。

沈存希步上二樓緩步臺,他站在連默對面,冷嗤道:“你怎麼知道我來不是爲了與你同歸於盡的?”

連默聳了聳肩,“能與你同歸於盡,也是我的榮舉,不是嗎?”

沈存希眸裡驟然迸發出強烈的恨意,他出手如電,一拳朝連默揮過去,連默也不是吃素的,往旁邊一讓,避開了他的攻擊,他幽幽笑道:“看來你真是被刺激得不輕,怎麼樣?喜歡我送你的大禮麼?”

沈存希被他激怒,拳頭朝他面門砸了過去,連默伸手接住他的拳頭,他從齒縫裡迸出一句話來,“你到底對依諾做了什麼?”

“我對她做的事情可多了,親她,撫摸她,她的身子我哪一處沒有見過?你想知道什麼?想知道她在我身下怎麼被我愛得欲仙欲死麼?”連默一點也不在乎刺激沈存希,看他被他刺激得發狂,他心裡就高興。

“無恥!”沈存希確實被刺激得不輕,他幾乎肯定當年的事是連默一手策劃,內應是老爺子和連清雨,他把依諾帶走的那兩年是空白的,此刻從他嘴裡吐出這些字眼來,他整個人都處於暴怒的邊緣。

他的腳迅疾踢過去,連默防住了上面的進攻,膝蓋被他的皮鞋踢中,他踉蹌着後退了兩步,身體撞在緩步臺上的擺件上,上面的古董花瓶應聲而碎。

他咬緊牙關,才勉強忍住了疼,“你不知道她動情的時候有多美,渾身都像染了朝霞一樣,讓我忍不住想狠狠疼愛她。她沒告訴過你嗎?她最喜歡我從後面……”

沈存希理智全失,明知道連默說這些,有可能是爲了刺激他,他還是怒的紅了眼眶,眸底滿是殺氣,他瘋狂的撲過去,“我殺了你!”

連默閃躲得很快,他知道怎麼讓沈存希失控,是個男人都不會忍受自己愛的女人被別人碰。可激怒了他,看見他眼底腥紅的殺意,他竟有幾分害怕與興奮。

終於有一天,他也能讓他如此嫉妒如此失控,他原以爲,只有他會在嫉妒與不甘中腐爛。

沈存希與連默扭打在一起,他出拳極狠,完全不曾防護自己,每一拳都砸在連默的致命處,此刻他就像被激怒的野獸,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拳腳相向間,沈存希身上掛了彩,連默被他打得吐血,他騎坐在他身上,雙手死死的卡住他的脖子,額頭青筋暴起,每用一分力,他俊臉上的陰狠就深一分,“我殺了你!”

此刻的他,毫無疑問的要置連默於死地,他什麼都聽不見,沒有聽見門外傳來的警鈴聲,沒有聽見警察衝進來,他眼中只有垂死掙扎的連默,他就是魔鬼,他要殺了他!

他已經變得瘋狂,腦海裡全是那些不堪的畫面,一幕幕從眼前掠過,每一個畫面都刺激得他發了狂,他腦海裡只有一個聲音,殺了他,他和依諾都解脫了。

連默聽到樓下傳來的聲響,他逐漸放棄了反抗,下一秒,沈存希被人鉗制住,兩名身着警服的警察將他從連默身上提了起來。

連默趴在地上用力咳嗽起來,像瀕臨死亡的魚突然回到水裡,死裡逃身,他蜷縮在地上,邊咳邊道:“警察同志,你們來得正好,他想殺我,快把他抓起來。”

沈存希被警察制住,他撲騰着要撲過去,目眥欲裂的瞪着連默,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連默,你給我等着,我沈存希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放過你!”

“安靜,沈先生,我們懷疑你暴力傷人,還有謀殺的嫌疑,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其中一名警察出示了證件,然後讓手下帶他下樓。

連默坐在地上,咳得翻天覆地,見沈存希不停掙扎,還是被警察扭着往樓下走,他垂下眼瞼,脣邊掠過一抹狡詐的笑意。

沈存希會來找他,在他意料之中。畢竟度假別墅酒店的監控不是擺設,他們也並未在短時間內攻佔。所以這一出誘敵深入,他在回來時就想好了。

一旦沈存希找上門來茲事,他的手下就會立即報警,正義人士不都崇尚用警力辦事?所以他是故意刺激他,讓他失控。

他還真是愛宋依諾啊,聽了他的話,那麼容易就失控了,真是讓他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他從地上爬起來,站在扶手旁,居高臨下地看着沈存希被警察往別墅外推搡,樓下一地狼藉。沈存希帶來的保鏢見他被抓走,都紛紛跟了出去。

他掩住眼瞼,真是不忍心吶,堂堂沈氏總裁落得被小警察欺負的地步,唉,看來真是不能犯法呢。

快要走出別墅時,沈存希忽然回頭,透過衆人看向站在二樓緩步臺上的連默,他眸光深沉,警察涌進來時,他就清楚的知道,他中了連默的激將法。

可是他並不後悔,要再來一次,他依然要揍得他滿地找牙!

連默,我和你的戰爭從此刻起,正式拉開帷幕,我沈存希在這裡對天發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警察將沈存希與鬧事的衆人帶走,其中一名警察來到連默面前,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連先生,還請你跟我們去趟警局,協助調查。”

“當然,我去換件衣服。”連默陰柔的俊容上漾起一抹和善的笑容,臉上掛的彩讓他看起來格外猙獰,那名警察見了,卻只覺得寒從腳底起,哪有人笑得這樣讓人毛骨悚然的。

沈存希打架鬥毆,意圖謀殺的事情第二日就鬧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媒體記者蜂涌而至,來到警局外面蹲守第一手資料。

一整晚的審訊,沈存希極度不配合,讓審訊他們的警察頭疼不已。

而受害者連默不答應和解,其背後擁有的強大律師團聲稱要告得沈存希坐牢。而沈存希的律師也不是吃素的,稱其誣告,他們還要告連默意圖謀殺,兩方律師團吵得不可開交。

沈存希與連默都受了傷,兩人都驗了傷,沈存希身上的傷不重,都是皮外傷,連默傷得很重,斷了一根肋骨,脖子上的勒痕很嚴重,這樣上了法庭,對沈存希十分不利。

可不管利不利,氣勢上不能輸給對方,這是薄慕年說的。

薄慕年接到警方打來的電話時,正偷偷摸摸想要摸到韓美昕牀上,結果還沒摸上去,就被一通電話拆穿了,他帶着律師團過去,在審訊室裡見到了鼻青臉腫的沈存希。

此刻的他,哪裡還有宴會上的同流倜儻,薄慕年一看見他,就滿腹怨氣,手指戳在他俊臉上的一塊青紫上,疼得他眥牙裂嘴直抽氣,“輕點行不行,很疼啊。”

“叫疼的都是娘們兒,打架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疼?”薄慕年不客氣的斥道,“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打架鬥毆,要麼就直接弄死他,我出錢給你打官司,給你弄個正當護衛。結果你居然還被他算計着關進來,你也出息了。”

沈存希此刻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從一開始連默的目標就是他,否則他手下有黑客,分分鐘黑了別墅的監控,結果不僅在監控裡留下他的身影,就連他所在的具體地址都那麼輕易的被他查到,看來他事先就有部署。

他咬緊牙關,“他羞辱依諾,就算知道他是故意算計我,我也要揍死他。”

“你幾歲了?還是三歲小孩麼?以爲拳頭就能報復?小四,你不小了,拜託你用用腦子行不行?”薄慕年瞧着他死不悔改的模樣就頭疼。

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才讓他們兄妹把他吃得死死的?一個二個都不讓人省心!

“要是美昕讓人羞辱,你能坐視不理?”沈存希反問道。

薄慕年竟無言以對,他雖不知道連默說了什麼話,把小四刺激成這樣,但是如果換作是韓美昕,他估計把對方揍殘,下輩子都不會人道才罷休。

可是現在是警局,這件事不能僵持着,否則對他們沒好處,他騰一聲站起來,怒道:“你打架還打得有理了?”

沈存希梗着脖子,欺辱他可以,但是他不容許任何人欺辱依諾。

薄慕年頭疼欲裂,他重新坐下來,伸手按了按太陽穴,“我知道宋依諾是你的心肝是你的寶貝,別人不許詆譭她半個字,可你也要分析分析時局,要整死他的辦法很多,何必動拳頭?”

“打他我爽!”

“……”薄慕年真想轉身走人,快四十歲的男人如此任性,他也是沒轍了。“行,你爽,那你就在這裡面壁思過吧。”

沈存希咬了咬牙關,雖然不覺得自己有錯,但是要待在這個鬼地方,他還是不肯的,他連忙叫住他,道:“老大,先把我弄出去啊。”

“你那麼有能耐,自己想辦法出去。”薄慕年倒沒再往外走,而是轉身過來,看見他俊臉上青紫交加,他道:“外面已經快掀翻天了,你這個樣子出去,保管明天就上頭條。”

“我還在乎上什麼頭條?”

“是,你不在乎,你不要臉!”

“……”沈存希瞪着他,他到底是來保釋他出去的,還是來嘲笑他的,他隱約感覺到連默設這個局,肯定不會那麼簡單,他一定會利用輿論導向,把他推上風口浪尖,他的個人聲譽直接影響到沈氏集團的股價,那麼他一定會趁虛而入。

連清雨手裡有沈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手裡有百分之四十五,他倒想知道,連默需要傾多少財力,來購買沈氏的股票。

螳螂捕蠶,黃雀在後,到時候蠶死誰手,還未嘗可知。

而這個時候,他必須親自坐陣,否則他之前苦心籌謀的一切,都將打了水漂。能不能讓美國貴族財閥放棄連默,就在此一舉。

薄慕年瞧着他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打什麼壞主意,他心裡抖了抖,就算是最親近的兄弟,有時候他也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麼。

“我已經找了最好的律師團隊,你很快就可以保釋出去。”薄慕年打破沉默道。

沈存希回過神來,笑吟吟地望着他,“好兄弟,謝了。”

薄慕年一臉嫌棄,“算我上輩子欠了你的。”

……

賀雪生醒過來時,她頭疼欲裂,昨晚某些畫面從腦海裡閃過,快得她抓不住,她坐在牀上,怔怔地看着四周的傢俱擺設,腦子裡一團漿糊,想不起來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

她掀開被子下牀,身上還穿着昨天的禮服,一時束手束腳的,極不自在。

她拉開門走出去,坐在客廳裡的雲嬗連忙站起來,將手機藏在身後,她鎮定地望着她,問道:“雪生小姐,你醒了?我讓服務員送來了早餐,你吃一點。”

賀雪生走出來,雲嬗已經換了比較中性的衣服,她突然想起昨天看見的那一幕,她道:“雲嬗,你沒事吧?”

雲嬗一愣,隨即笑道:“我能有什麼事?你先去梳洗,這是傭人送過來的衣服。”她彎腰拿起一個精美的袋子遞給她。

賀雪生接過袋子,見她有些強顏歡笑的模樣,她也沒再問下去,轉身進了浴室。站在花灑下,溫熱的水沖刷着身體,她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動作忽然頓住。

某些已經遺忘的畫面再度閃過,連默,沈存希,對,她醒來沒見到沈存希,他去哪裡了?

她匆匆洗完澡,拿起浴袍裹上,頭髮都來不及擦乾,快步走出來,雲嬗正站在窗邊打電話,關注沈存希打架事件的進度,聽到腳步聲,她回過頭去,看見賀雪生赤腳奔出來,神色驚惶的看向她,問道:“沈存希去哪裡了?”

雲嬗捏着手機,那端傳來詢問聲,她說了一句待會兒再打過去,然後掛了電話,她緩步來到賀雪生面前,神情凝重,“雪生小姐,沈先生被抓起來了。”

“什麼?”賀雪生腿軟,撐住一旁的扶手,才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

雲嬗見她臉色蒼白,她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大致說了一遍,“據說沈先生痛揍的人,是消失已久的連默。”

“是他!”賀雪生踉蹌着後退了幾步,昨晚在視頻裡看見他,她才終於相信他確實還活着,可沈存希怎麼會找到他,還和他打了起來,甚至被警察抓走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

“具體出了什麼事,恐怕只有沈先生知道,他現在還在審訊中,消息傳出,他的個人名譽受到前所未有的公衆危機,沈氏股票開盤直接跌停。”雲嬗道。

賀雪生這時哪裡還管得了沈氏,她關心的是沈存希。她匆匆轉身,回到臥室裡三兩下換了衣服。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亂了方寸,甚至連妝都沒化,就挽着包往外走去。

門口的保鏢似乎又增加了,她也沒在意,快步往別墅外走去。

雲嬗連忙跟上去,她道:“雪生小姐,現在事態未明瞭,沈先生吩咐過,讓你在別墅裡休息,不要亂走。”

兩次,連默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接近賀雪生,這讓他們感到非常害怕,除了加強保鏢人手,時時不離身的保護,他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防備那個如幽靈一樣的男人。

“這個時候我怎麼可能待得住,我要去警局。”賀雪生激動道,她就是個禍害,與他重逢後,她害了他多少次?

她一次次的遠離,又一次次的情不自禁的靠近,是否有一天他真的死在她面前了,她纔會徹底醒悟?

宋依諾,你已然配不上他了啊。連默的出現,那些你極力忘記的骯髒的過去,都會出現在衆人面前,到那時,你還有何臉面面對他?

雲嬗攔不住她,只能讓人跟着她,她想,此刻警局外面已經被媒體記者圍得水泄不通了,那麼多人,她根本沒把握能護得了她周全。

可賀雪生顧不得,她要去見他,她要知道他此刻安然無恙。

一個半小時後,車子駛入警局,今天天氣陰冷,沉沉的壓在人心頭,教人喘不過氣來。

雲嬗預料得不錯,警局外面蹲守着記者,有記者認出了賀雪生的座駕,扛着攝像機奔過來,將她們的車圍得水泄不通。

身後陸續駛入三輛奧迪,身着黑色西裝的保鏢們迅速跑過來,將記者們攔住,雲嬗這纔打開車門,率先出去。

閃光燈此起彼伏,對準賀雪生拍攝,賀雪生一張素顏在鏡頭下格外憔悴,有記者問道:“賀小姐,請問你對沈先生打人事件有什麼看法?”

巨大的菲林越過衆人頭頂伸到賀雪生面前,賀雪生沒有說話,此刻她說的任何一個字眼,都會被媒體杜撰出無數個版本。

她在保鏢的保護下,快步往警局裡走去。

記者不依不饒,問出許多尖酸刻薄的問題,賀雪生一律沒有迴應。她走進警局,將那些聲音杜絕在腦後,被他們吵得頭疼。

她擡手按了按太陽穴,忽然感覺到兩道犀利地目光朝她射來,她擡起頭來,撞見一雙深沉的黑眸裡,她的血液像是被凍結了一般,她定定地看着他。

連默鼻青臉腫,被沈存希打落了一顆門牙,此刻被他的律師團簇擁着走過來。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賀雪生,她在清醒的時候,總是這樣戒備地盯着他,那目光總讓他感覺他們站在了世界的兩個盡頭。

有時候,不管你如何努力想要去靠近一個人,最終都只會越來越讓她怨恨,越來越讓她戒備,那種感覺是無力,無力得讓人瘋狂。

他一直躲在幕後,不敢出現在他面前,是因爲他知道,他出現在她面前的次數越頻繁,她清醒得就越快。到時候不管他給她構建了幾層精神世界,都會全面崩塌。

可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若再等下去,只會等來他們生兒育女。

對連默,賀雪生心底總是存在着懼怕,那種懼怕讓她如蟻噬心,她看見他越走越近,她身體也越來越僵硬。

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可明明,他救過她。

隨着他的走近,她心裡生出了想逃的衝動,可雙腳卻像粘在了地上,半步都移動不得。只得眼睜睜看見連默在她面前站定,她望着他,他臉上掛了彩,失去了往日的俊美,倒是添了一股戾氣。

兩人無聲對望,半晌,連默纔開口,像是初次見到她一般,“依諾,好久不見!”

賀雪生怔怔地盯着他,她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的謊言,“我們昨晚不是才見過嗎?”

連默咧開嘴角,似乎扯出了一抹笑意,他道:“對,我們昨晚就見過,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拜你所賜。”賀雪生的語氣不算尖銳,可是落在男人耳朵裡,卻說不出來的刻薄。

連默緩緩笑了,這回是真心實意的笑,只是那笑裡多少摻雜了些許無奈,“我還活着,就讓你這麼不忿嗎?”

連默不知道,他是賀雪生心裡的夢魘,他在她心裡設了個難以突破的障礙,同時也徹底將她的感情摒棄掉。因此,就算他給她催眠,某些在她腦海裡根深蒂固的東西,卻依然頑固的存在着。

比如仇恨與恐懼。

“我沒有這樣說,抱歉,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賀雪生說完,轉身離去,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他攥住,那一瞬間,她像被冰冷的蛇纏繞住,她倏地擡頭望着他,不期然撞進他佈滿血絲的深眸裡。

雲嬗見狀,已經劈手握住連默的手腕,冷聲道:“放開她!”

連默餘光都沒有掃她一下,他盯着賀雪生,道:“依諾,你會後悔你對我這樣冷漠的。”

賀雪生想要掙脫他的鉗制,下一秒,他自己已經拿開了手,並且甩開了雲嬗的,然後帶着律師團浩浩蕩蕩離去。門外閃光燈如一層銀浪般此起彼伏,有記者大聲提問,連默被保鏢護着,字字鏗鏘有力道:“我會依法追究到底。”

賀雪生垂眸,看着手腕上逐漸褪去的紅暈,那是剛纔被他捏過的痕跡。爲什麼,明明是救命恩人,她見到他時的心情卻是這樣奇怪?

就連普通的問好都做不到,這太奇怪了。

她還沒回過神來,走廊盡頭再度走出一撥人來,打頭的是沈存希,他換了一身衣服,雖然鼻青臉腫,但是一點也不妨礙他的俊美帥氣。

雲嬗湊到她耳邊提醒她,“雪生小姐,沈總出來了。”

賀雪生回過神來,心如亂麻,看見沈存希走過來,她快步迎上去。沈存希也瞧見了她,她一張素顏,不施粉黛,此刻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皮膚水靈靈的,嫩得彷彿能掐出水來。

他快步走過去,也不管是不是在警局這樣莊嚴神聖的地方,他伸手將她擁進懷裡,牢牢抱住,“怎麼跑這裡來了?”

自從發生了七年前的事,她對警局就有種心結,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來這裡的。

賀雪生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氣息,一顆不安的心才慢慢穩定下來,她說:“醒來看不見你,聽說你跟人打架了,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傷到哪裡?”

沈存希身體一僵,下意識就想起連默說的那些話,他不得不承認,就算那些話是無稽之談,還是讓他心裡有了些陰影,他垂眸,對上她關切的目光,他搖了搖頭,沾沾自喜道:“我沒事,你應該看見,他被我修理得很慘。”

賀雪生無語地看着他,此刻的他不是快四十歲的男人,而是個熱血當頭的少年,她輕嘆道:“沈存希,你怎麼和小白一樣,動不動就揮拳頭?”

“怎麼,打了他你心疼了?”沈存希脫口而出,待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他抿緊了薄脣。

賀雪生心裡一震,只覺得他這話說得格外的陰陽怪氣,她皺眉道:“你在說什麼啊?”

“沒什麼,我們回家。”沈存希攬着她的腰,神情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明明心裡就在意得很,偏偏當着她的面什麼都說不出來,只管憋在心裡腐爛。

沈存希,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賀雪生偏頭看他,今天的他很不對勁,看他沒受多大的傷,她才放下心來,邊跟着他的步伐走,邊問道:“你們怎麼打起來了?”

“看他不順眼。”沈存希不期然又想起了連默的話,一顆心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烤,烤得他五臟六腑都難受起來,先前沒有一拳頭捧死他,他真是後悔。

賀雪生瞧着他眉宇間閃過的陰戾,心中沉沉的,像是壓着什麼東西,讓她喘不過氣來。他分明就話中有話,可是她卻猜不透。

那邊警察叫他們過去籤保證書,沈存希是被保釋出去的,連默不會輕易放過他。至少在輿論上,也會佔儘先機。

律師過去處理,沈存希則摟着她往警局外面走去。閃光燈撲面而來,媒體記者十分興奮,一個個尖銳的問題砸向沈存希。

沈存希一開始並不理會,只是護着賀雪生上車,可不知道哪裡傳來一道不太和諧的聲音,“沈先生,據說你們打架的起因是賀小姐,是不是賀小姐與連先生有什麼私情,你纔會把怒氣發泄到連先生身上。”

賀雪生感覺到擁着她的男人渾身一僵,然後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沈存希已經鬆開她,大步走向發聲處。那裡站着一個男人,扛着相機,對着沈存希不停猛拍。

賀雪生看見,沈存希的神情近乎暴戾,捏得拳頭咯咯作響,他一把揪住那個男人的衣領,聲音裡壓抑着磅礴的怒氣,他道:“你說什麼?”

“賀小姐長得如此水靈,讓人看着想入非非也很正常,我相信對於男人而言,她漂亮又性感,只怕也是難把持住。”男人的話全是衝着賀雪生去的,目的在於激怒沈存希,讓他當衆失態。

沈存希咬碎了一口牙齒,他掄起拳頭就朝那男人揮過去,“你再敢侮辱她一句試試!”

賀雪生沒想到矛頭突然對準她,她看見沈存希暴怒的模樣,連忙撲過去,抱住他的手臂,“沈存希,不要,上車吧。”

沈存希握着拳頭的那條手臂被他抱住,他揮不出去,他勃然大怒,神情猙獰至極。此刻他什麼也聽不見了,耳邊不停傳來連默得意的笑聲,他眼眶腥紅,映入眼瞼的是那男人格外刺眼的笑容。

他握緊拳頭,一拳頭砸過去,那名記者被打得鼻血長淌,踉蹌着後退了幾步,手裡的相機摔落在地上,沈存希像來自地獄的撒旦,惡狠狠地瞪着這些記者們,他俊臉陰沉,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從齒縫裡迸出一句話來,“今天的事,你們誰敢在報紙雜誌上亂寫一句,我定讓你們在桐城混不下去。”

賀雪生站在他旁邊,看着他暴戾的模樣,心如刀絞。他不惜開罪媒體記者,盡只是爲了維護她,她閉上眼睛,沈存希,你在乎人言的對嗎?

……

車裡,賀雪生坐在後座上,她偏頭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滿臉心事重重的樣子,總覺得沈存希變了,可到底哪裡變了,她又說不上來。

他是那麼冷靜自持的一個人,從來不喜歡暴力,今天卻接二連三的出手,他會失控揍了連默,會失控揍了記者,都是因爲她嗎?

沈存希坐在她旁邊,他滿臉寒霜,車裡的氣氛低沉到極點,就連前排的雲嬗都感覺出來。他偏頭看她,只看到她的側臉,她此刻在想什麼呢?

他突然發現,好像自從重逢以後,他就再也看不懂她了,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知道她腦子裡裝了什麼。離得這麼近,又離得這麼遠。

他的心情突然煩躁起來,他拿出煙盒,抖出一根菸來含在嘴裡,拿打火機點燃,剛吸了一口,嘴上含着的煙就不翼而飛,他轉頭看去,寒風灌進來,煙被她掐滅扔出了車窗。

他吐出一口煙霧,心情更加煩躁,他也不說話,又抽出一支菸點燃。這次賀雪生伸手來搶,卻被他拽着按在懷裡,她連忙掙扎,卻敵他的力氣,她急得紅了臉,“沈存希,你不要抽菸。”

沈存希哪理她,不僅抽,還故意將煙霧噴在她臉上,看她嗆得咳嗽起來,他惡劣的笑了,“味道怎麼樣?”

賀雪生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她用盡全力掙開他,然後劈手奪走他嘴上叼着的煙,扔出車外,這還不打緊,她伸手拿走煙盒與名貴的打火機,一起扔出窗外。

她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目光尖銳地瞪着他,“你有什麼氣,也不用忍着,只管衝我來,虐待你自己的肺算怎麼回事?”

沈存希心裡是有氣,這口氣不上不下,折磨得他如坐鍼氈。明知道連默說的那些話只是爲了刺激他,他還是中了計,作爲男人,也許他很難不去上當。尤其是昨晚親眼看見他們擁抱,她卻沒有推開他。

他嫉妒得不行,一顆心像被扔進沸水裡,倍受煎熬。

他轉過臉去,不再看她,沉默的發着脾氣。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問出尖銳的問題,讓彼此都難堪。他以爲自己什麼都能忍,結果到此刻他才發現,他也不過是凡夫俗子一個。

賀雪生感覺得到他有話要說,可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是什麼樣的話,讓他都難以啓齒?她心裡突然感到荒涼。

車子駛入依苑,還沒停穩,沈存希拉開車門下車,把開車的雲嬗嚇得夠嗆,等她停穩了車,沈存希的背影已經沒入別墅裡。

她回頭,看見賀雪生怔怔地坐在後座,目光追隨着他的背影,有種說不出來的揪心。

“雲嬗,是不是人不能存僥倖的心理?”賀雪生突然問道。

“什麼?”雲嬗疑惑地望着她,卻見她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推開車門下車。

她穿過花園,來到門外,沈晏白從裡面跳了出來,他擡頭望着賀雪生,問道:“你和爸爸吵架了嗎?爸爸的臉色好臭。”

沈晏白昨晚貪玩,跑去洗手間玩水了,沈存希找到他時,他衣服都打溼了,不敢出去見他。爸爸看到他時的臉色很難看,讓保鏢送他回家。

他不敢撒潑,乖乖的跟保鏢回來了,以爲等宴會結束後,他們也會回來,結果等了一夜,都沒有等到他們回來。

賀雪生站在門口,看着二樓緩步臺,她伸手摸了摸沈晏白的腦袋,然後走進去,徑直換了拖鞋,往樓下走去。

沈晏白站在樓梯口,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真的吵架了麼?難怪他們的臉色都這麼難看。

賀雪生來到主臥室外面,有些問題她得問清楚,沈存希很少對她發脾氣,至少重逢以後,他就從來沒有對她發過脾氣,偶爾的臉色難看,還是因爲她提分手。

她站在那裡,遲疑了一會兒,終究是鼓起勇氣推開門,屋裡衣服扔了一地,從門口到浴室前,男人的襯衣、領帶、西褲……,還有一條性感的子彈內褲。

她彎腰一一撿起來,看到那條子彈內褲時,她忍不住紅了臉。這個男人這麼多年都不變的習慣,就喜歡穿這種內褲,據說穿起來一點也不舒服,不知道他怎麼習慣的。

其實別看他外面禁慾,內心其實悶騷得很,在牀上的花樣也百出。

思及此,她的臉頰熱了起來,她連忙撿起子彈內褲,將衣服扔進髒衣簍裡。她坐在牀邊,想着他今天的陰晴不定,也許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連默。

想到連默,她心裡就覺得奇怪。以前沒見到他時,她心裡對他是感激的,腦海裡經久不散的是他爲了救她,被人亂槍射死的畫面。

也許是那畫面太過血腥,所以當她看見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連默,她纔會覺得那樣詭異,詭異得令她害怕。

那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冷血亡命之徒,他們怎麼可能容他在槍口下逃生?還有她看見他時,心裡產生的恐懼與顫慄又是爲什麼?

她還沒有想明白,浴室裡的水聲停了,緊接着移門拉開,沈存希從裡面走出來,他腰間只圍了條白色浴巾,頭髮還在往下滴水,水珠滾過他的胸膛,滑向他的小腹,最後沒入浴巾邊緣,引人無限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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