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慕年蹙緊眉頭,沒想到會是林若歡指使的,他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那個男人,冷笑道:“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
那個男人疼得臉色慘白,他甚至感覺到溫熱的鮮血從他身體裡淌出來,很快就將牀單浸溼了,他尖銳的冷笑起來,諷刺道:“看來你也是個有了新人忘舊人的男人,小三買兇要殺了你的髮妻,你居然還想爲小三開脫,誰不知道林若歡是你的小情人?”
薄慕年眉峰皺得更緊,他並非是不相信,而是想要確認一下,“拿出證據來,我就相信你!”
“證據?我沒有證據。”那個男人搖了搖頭,林若歡找他時,都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包括轉給他的錢,都是直接給的現金,沒有通過轉賬,或者是支票,讓人查得出來,這樣精明的女人,做事毫不留把柄,他上哪裡給她找證據。
“既然沒有證據,我憑什麼相信你?”薄慕年冷笑,“你隨口胡謅,拉一個人下水,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呵呵!”男人大笑起來,薄慕年猛地加重力道,男人臉色立即變得猙獰,疼得額上青筋暴起,他疼得一邊吸氣,一邊求饒,“薄先生,你放過我吧,我說的都是事實,林若歡那個小娘們精明得很,給了我錢就走了,讓我收拾了韓律師,也沒有留下任何的證據,我當時是抱着一死了之的心態,也沒有留證據,如果你實在不相信,你可以查我的通話記錄,有她給我打的電話。”
比起死來,有時候生不如死更痛苦,這個男人此刻就是生不如死。
薄慕年鬆了力道,他從西服口袋裡拿出一條手絹,優雅的擦着手上的血跡,那模樣就像來自地獄的魔鬼,陰冷噬血。
那個男人一心只想和韓美昕同歸於盡,林若歡說過,韓美昕與薄慕年已經離婚,她現在是薄慕年的心上人,他眼裡只看得到她,看不到韓美昕,殺了她以後,儘量僞裝成自殺。那樣的話,媒體就會以爲韓美昕與薄慕年離婚,痛苦不堪的情況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把他們摘得乾乾淨淨。
他跟蹤了韓美昕幾天,發現她確實一個人單獨住,他知道她今天有場官司,就跟到法院,一直等到官司結束,看到韓美昕失魂落魄的走了法院,然後上了車,開車離去,他覺得這是最好的時機,就一路跟着她,看見她開車去江邊,他腦子裡就浮現了一個殺人計劃。
只要把韓美昕的車子撞進江裡,他再自殺就行了,絕不會連累別人。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薄慕年會那麼快趕來,打破了他所有的計劃。此刻他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他不該那麼傻,殺人不僅是犯法的,而且也把自己的前途葬送了。
薄慕年擦完手上的血跡,將手絹扔進垃圾桶裡,他寒聲道:“若你敢有半個字謊言,我會讓你把牢底坐穿。”
“我不敢,我真的沒有撒謊。”
薄慕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大步走向門邊,嶽京連忙拉開門,等他出去後,他跟在他身後,看薄慕年冷酷到極點的表情,他道:“老大,你打算怎麼做?”
“殺人償命,證據保存下來了沒有?”薄慕年已經姑息了林若歡一次,沒想到她不僅沒有悔改,反而變本加利,要殺了韓美昕。
他只要一想到剛纔他若是晚到一步,韓美昕就被人連人帶車撞進江裡,他就肝膽俱顫,他絕不能讓這麼危險的人繼續留在韓美昕周圍,否則今天的噩夢,總有一天會變成事實。
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看來他真的對林若歡太寬容了。
“保存下來了,只是那人的話真的可信嗎?畢竟林若歡才20歲,看起來也不像心思歹毒的女人。”嶽京提醒道,怕薄慕年衝動之下,誤信了歹人的話。
薄慕年薄脣微勾,眸底掠過一抹冷笑,他道:“是不是她,試試就知道了。”
林若歡確實才二十歲,但是從她13歲起就展現出來的心機,她要害人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上次她去薄氏集團找他,他沒有理會她的求饒,她懷恨在心,把所有的賬都算在韓美昕身上,這也是絕對有可能的。
嶽京腳步一頓,隨即加快腳步跟上去。
當天下午,桐城電視臺播放了一條新聞,一輛車牌爲XX的白色沃爾沃被一輛白色SUV撞進江裡,兩名車主同時墜江,經過打撈,只打撈上了車子,沒有打撈到人,兩名車主生死不明,身份正在確認中。
林若歡看到新聞上這則消息時,整個人都振奮起來,她站起來,看着被打撈上來的兩輛車,車身毀損嚴重,可依稀辯認得出來車的標誌與車牌。
她知道韓美昕的車牌,看那被打撈上來的白色沃爾沃,她不僅沒有一絲不安,反而惡毒道:“韓美昕,你跟我鬥,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哈哈哈,阿年哥哥是我的,只要你死了,他遲早都會愛上我。”
林若歡從13歲遇見薄慕年,就喜歡上了他,這些年她一直收集着有關他的消息,知道他和韓美昕鬧離婚,可不管韓美昕怎麼和他鬧,他都從不答應,甚至還用強硬的手段,讓韓美昕無法上訴。
那個時候她心裡就嫉妒,如果她長大一點,她就可以去愛阿年哥哥了。直到18歲那年,她終於有機會走秀,她在T臺上,穿着精美的服飾,而薄慕年就坐在現場的第一排,他身邊坐着的是與他貌合神離的韓美昕,整個過程中,她美得發光發熱,可是他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沒有落在她身上過,而是一直盯着韓美昕。
韓美昕到底有多好?她不如姐姐漂亮,也沒有她的靈氣,除了那雙鳳眼媚得撩人以外,她身上沒有任何地方亮點。可偏偏就是這樣平凡無奇的女人,卻奪得了薄慕年所有的注意力。
她不忿,更不服,她那麼漂亮,在T臺上光芒萬丈,爲什麼他就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她?
她試着在許多場合與他碰面,她從來不提姐姐的名字,是不想在薄慕年心裡留下的印象,她就是林子姍的妹妹。她不想這樣,她想用她林若歡的名字存在他的視線裡。
可是太難了,她第一次向他介紹她的名字時,他只是覺得有點耳熟,並沒有想起她是誰,後來她不得不提起姐姐。
只有這個名字,才能讓他們有共同的話題。可是她提起姐姐,薄慕年的態度依然很冷漠,甚至沒有因此對她特別照顧。
當初姐姐的葬禮上,她很想再見他一面,在姐姐下葬前,她給他打電話,求他去參加葬禮。可是這個男人有多絕情,姐姐生前,他東奔西跑,送姐姐去美國做手術,甚至在姐姐幾度病危時,都守在牀前。她想,他應該是深愛姐姐的,否則他不會拋下自己的妻子,來照顧姐姐。
然而那天,她從晌午等到天黑,都沒有等到他來,她一直以爲,薄慕年會去送姐姐最後一程,可是他沒有。她不瞭解這個男人,就像他突然封殺她一樣,絕情得一點情面都不留。
這兩年,她引以爲傲的就是自己年紀輕輕,就有了這麼成功的事業,甚至把模特事業當成了終身事業,就在她想要大展身手時,一夕間,她失去了所有。
她接受不了自己突然從天堂掉進地獄,受不了那些原本被她甩了十條街的模特取代了她的位置。薄慕年對她這麼絕情,全都是因爲韓美昕,所以這個女人該死,一定得死!
此刻,她看着新聞,瘋狂地大笑起來,笑到最後,眼淚掉了下來,她又哭又笑,道:“阿年哥哥,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她原本可以不死的,是你,是你的偏執害死了她。”
林若歡到底才20歲,再變態,買兇殺人之後,都會開始感到不安。薄慕年的手段她是知道的,他若要細查,不可能查不到她頭上來。
她興奮之後,就陷入了漫長的不安與惶惑中,白天還好,一到晚上,她就聽見有女人的哭聲。她聽說冤死的人,如果鬼魂不肯散去,她會回來找害死她的人。
她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害怕。偌大的公寓裡死氣沉沉,她把自己縮在角落裡,燈光開得再明亮,都無法抵擋住心裡的恐懼。
她拿手機看時間,剛碰到手機,“啪”一聲,屋裡陷入黑暗,她嚇得尖叫一聲,緊接着她的手機“叮”一聲,她點開手機,就被上面披頭散髮的女鬼嚇得大聲尖叫起來,“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不是我。”
害人的終會心虛,林若歡還沒有到達無藥可救的地步,一看到手機上披頭散髮的女鬼,她就以爲是韓美昕回來找她索命來了。
她拼命想關掉手機,可手機就像被黑客入侵了,她關不掉,裡面傳來女鬼斷斷續續的聲音,“你殺了我,我要你償命。”
林若歡聽着那帶着迴音的聲音,嚇得用力將手機扔到牆壁上,手機應聲而碎,頓時陷入黑屏,女鬼也消失了。
林若歡跌坐在地上,她伸手捧着頭,頭髮凌亂,額上冷汗撲簌簌直流,眼前全是那個披頭散髮的女鬼,女鬼滿臉的鮮血與怨恨,讓她記憶猶新。
她大口大口的喘氣,恐懼的心情還沒平復下來,突然“砰”一聲,防盜門不知道怎麼開了,一個穿着一身白衣,披頭散髮的女人從門口飄了進來。
林若歡看那女人朝她飄過來,她嚇得呼吸都停頓了,雙眼瞪得大大的,嘶聲叫道:“鬼,鬼啊,有鬼啊,來人啊,有鬼啊。”
她拼命往身後爬去,可是身後就是牆壁,她嚇得腿軟,渾身都在顫抖,她雙手抱頭,不停磕頭,不敢去看“女鬼”,“我知道你在地下寂寞,我會給你燒很多帥哥,燒很多錢很多別墅很多豪車,不讓你感到寂寞,求你放過我!”
“林若歡,我和你什麼仇什麼怨,你要殺我,我好寂寞啊,你來地獄裡陪我吧。”“女鬼”的聲音帶着說不出來的怨恨與空靈,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在這寂靜的深夜,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我不去,我不去,你已經死了,你別再纏着我了,韓美昕,你這個賤人,我不怕你,我不怕你,你活着的時候都沒有鬥贏我,死了你還想翻什麼浪?”林若歡恐懼到極致,反倒是不怕了,她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女鬼”。
“爲什麼要殺我,我跟你無怨無仇。”
“是麼?”林若歡一步步逼近她,笑得格外猙獰,讓厲鬼都膽寒,她道:“你搶了我姐姐的男朋友,害她病死,她到死都希望阿年哥哥送她一程,可是你這個心機婊,你不準阿年哥哥去,阿年哥哥沒有送姐姐最後一程,姐姐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還有我,我跟你有什麼仇,不要是你,阿年哥哥不會封殺我,不會把我打入冷宮。”
“女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沒有往後退。
林若歡被刺激到極點,此刻是不吐不快,就好像說完了,壓在自己心頭的那塊巨石就會落下去,她就再也不用爲殺了韓美昕而感到惶恐與害怕。
“你該死!你搶了阿年哥哥,就好好和他過日子啊,可是你一直作,一直作,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你的,你明明得到了那麼多,卻還不知道珍惜,你不知道你擁有的,是別人幾輩子都盼不來的?我恨你,恨不得你死,對,我是買兇殺人,可你一個死人能奈我何?韓美昕,我告訴你,總有一天,阿年哥哥會看到我的好,從而愛上我。”
“是麼?”一道冷冷的反問,從門邊傳來,下一秒,屋裡陡然大亮。
突如其來的強烈燈光,刺得一直在黑暗裡的林若歡睜不開眼睛,她下意識伸手擋在眼前,那道冰冷的男聲讓她如墜冰窖,還沒看見來人的長相,她已經知道,完了!
她太得意忘形了,壓根沒想到這是圈套,更沒想到薄慕年會這麼快找上門來。
薄慕年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端的是丰神俊朗,可那雙黑眸裡卻像凝結着寒冰,射出來的光芒冷嗖嗖的,像刀子一樣割在林若歡身上。
林若歡難以置信地望着他,觸到他眸底寒冷的光,她渾身輕顫起來,急着辯解道:“阿年哥哥,你聽我說,我剛纔說的都是氣話,你別當真。”
薄慕年踱到她面前,神情冷漠地盯着她,“是不是氣話,到了警局和警察說去。”
林若歡臉色慘白,她望着男人,沒想到他這麼狠心,他要把她送去警局,她咬着下脣,牙齒深陷進脣瓣裡,她甚至嚐到了鮮血的味道,“阿年哥哥,你誤會了,我沒有動韓美昕,你不要對我這麼殘忍,我已經失去了所有,再去坐牢的話,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求饒的話和法官說。”薄慕年冷酷道,他朝門外的警察使了個眼色,立即有兩個身穿制服的男人走進來,拿着手銬要將林若歡銬起來。
林若歡知道薄慕年是來真的了,她急得眼淚直掉,她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冷酷,可她以爲自己會是特別的,以爲韓美昕死了,他就會倍感珍惜她,可是爲什麼故事的發展,與她的預料差這麼多?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薄慕年面前,“阿年哥哥,我知道錯了,我真的沒有殺韓美昕,我剛纔都是說的氣話,你相信我啊,不要送我去警局,我求求你!”
薄慕年垂眸看着她可憐兮兮的模樣,“我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你不知悔改,反而還變本加利,就算你姐姐在九泉之下知道你這麼無藥可救,她也會贊成我的決定,把她帶走!”
兩名警察走到林若歡面前,伸手將她從地上拽起來,說了例行的逮捕話後,其中一人將手銬銬上林若歡的雙腕,林若歡感覺到手銬上的冰冷溫度,她渾身都涼透了,她不再求饒,看着眼前這個冷酷絕情的男人,她突然大笑起來,“阿年哥哥,你現在殺了我也沒用,韓美昕已經死了,你再也找不回她了,哈哈哈,我會在監獄裡看着你怎麼痛苦的度過餘生,放心,我比你小,我一定會活着看你怎麼後悔莫及。”
薄慕年眉峰皺成了一個川字,他抿了抿薄脣,“無藥可救!”
都到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連一絲悔改都沒有,到底是什麼樣的父母,竟教出了這樣偏激又愚蠢的孩子?薄慕年看着其中一名警察,道:“一切按規矩辦,量刑不必顧慮,最好讓她把牢底坐穿,以免她出來禍害社會!”
林若歡聽到薄慕年如此冷酷的話,她仰天大笑,“我太可悲了,我怎麼會愛上你這樣鐵石心腸的男人?薄慕年,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我們從來沒有相遇過。”
“正好也是我所希望的。”薄慕年冷冷道,來的路上,他其實還在想,是不是那個男人走投無睡,狗急跳牆拉林若歡墊背,可是現在他才知道,他把林若歡想得太善良了,她的狠毒不停刷新他的認知。
他自認他對她問心無愧。
兩名警察接收到薄慕年的眼色,立即扭着林若歡往門外走去。
離開公寓,薄慕年開車回私人醫院,車子駛進住院部大樓下的停車場,他仰頭看着如潑墨般的夜空,他感到很疲憊。他閉上眼睛,等情緒好轉,他才推開車門下車。
剛走進住院部,他的手機響了,他接通手機,是護士打來的,通知他韓美昕已經醒了。他掛了電話,大步朝VIP病房走去。
走進病房,他就看見韓美昕頭上纏着紗布,臉色有些蒼白的靠坐在牀頭,聽到他的腳步聲,她擡頭望過來,看見他時,她脣邊扯出一抹清淺的笑意,下一秒,眼淚卻滾落下來。
薄慕年心裡一揪,心疼得厲害,他快步走到牀邊,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臉,拇指指腹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啞聲道:“醫生說你有輕微的腦震盪,不準哭,嗯?”
韓美昕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想到下午時那驚險的一幕,她委屈道:“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薄慕年聽見她壓抑的哭聲,心裡越發難受了,看她眼淚不停的留下來,他擦都來不及,他傾身過去,薄脣吻上她的眼瞼,將她眼角的淚水吮幹,他輕聲誘哄道:“傻瓜,你不是好好的嗎?要對我有信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不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心都亂了。”
韓美昕垂着眸,臉頰微微發燙,直到此刻,她都還心有餘悸,她伸手抹掉眼淚,“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薄慕年,到底是誰要取我性命?”
“你剛醒,別想那麼多,我會處理。你肚子餓不餓,我讓人去買點清淡的粥回來,你吃一點?”薄慕年轉移話題,並不想讓她知道,她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不餓。”韓美昕剛說完,肚子就咕嚕嚕叫了起來,她尷尬地看了薄慕年一眼,其實中午她就沒吃東西,輸了官司,她很難受,沒什麼胃口,就去江邊吹吹風,結果沒想到遇到這種事。
薄慕年沒有笑話她,她受了這麼大的刺激,身心都疲憊,他拿手機打電話,吩咐對方20分鐘內把粥送到。韓美昕看着他,道:“20分鐘哪夠啊?徐秘書的家到這裡,都要半個多小時,更別提你還指定了酒樓。”
“我只看結果,不能讓老婆捱餓。”男人任性道。
韓美昕搖頭失笑,他不讓老婆捱餓,就去虐待別人,當他的秘書真慘。薄慕年握住她的手,不止她心有餘悸,他也一樣,生怕眨眨眼睛,她就消失了。
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啊,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他得趕緊將她娶回家,他這顆心才能定一定。
“韓美昕,等你出院了,我們去辦復婚手續吧。”
“哦。”韓美昕的反應很平淡。
“就一個哦字?沒有別的話想和我說?”
“你是想聽到我拒絕麼?我認真想了想,之前嫁你就嫁得太容易了,要不這次我矯情一下?”韓美昕望着他笑眯眯道。
薄慕年連忙道:“那還是哦吧。”
韓美昕臉上的笑意更深,她微微傾身,將腦袋靠在薄慕年的肩膀上,傾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聲,她道:“薄慕年,你今天真的很帥,可惜那個時候我怕死了,沒來得及看見你是怎麼把那輛白色SUV幹翻的,不過我看到你從車裡下來,那樣子就像從天而降的天神,我當時都感動得哭了,你怎麼會那麼快就趕過來了?”
“我就在附近辦事。”男人的神情有些傲嬌,好像是第一次從她嘴裡聽到稱讚他的話,這女人被撞一下,難道把腦子撞開竅了,總算知道怎麼哄自己的男人開心了。
“難怪。”韓美昕點了點頭,“還好你及時趕來了,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傻瓜,越是緊急情況,越不能慌了神,如果我沒及時趕到,你也得自救,不能傻乎乎的等死。那一段江水很深,就算車子被撞進江裡,你從車窗裡游出來的機率也是相當大的。”薄慕年冷靜的和她分析,雖然知道這種事再不會發生,但是還是想讓她多一個求生技能。
韓美昕的神情有些尷尬,她低聲道:“我是旱鴨子,掉進水裡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別墅裡的游泳池,他從來沒見過她在裡面游泳,他以爲她是性格古板,沒想到是隻旱鴨子,看來她有必要再讓她學一個求生技能。
韓美昕住院三天,直到醫生宣佈她狀態穩定後,薄慕年才準她出院。她額上的傷有點重,一個月後的婚禮是趕不上傷口癒合了,好在外科醫生醫術精湛,縫合後不會留下疤痕。
出院前,薄慕年陪韓美昕去外科拆線。韓美昕很緊張的坐在椅子上,醫生拆開紗布,說她的傷口癒合得不錯,不用擔心會留疤。
韓美昕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就是知道拆線很疼,她一直處於很緊張的狀態。
薄慕年坐在旁邊,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韓美昕,別緊張,生孩子那麼痛的事都挺過來了,這點痛怕什麼?”
韓美昕踢了他一腳,敢情在他眼裡,她就是個十足的女漢子?薄慕年吃痛,沒有伸手去揉小腿,他只拿一雙眼睛瞅着韓美昕,倒韓美昕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主動問他:“不疼嗎?”
“疼啊。”
“那你怎麼不揉揉?”
“等你心疼啊,再說男人伸手去揉,得多娘炮?”薄慕年不屑道。
“……”
外科醫生將鑷子消了毒,然後給韓美昕額上的傷口拆線,韓美昕立即緊張起來,外科醫生的鑷子還沒下去,她就開始叫疼,薄慕年攥緊她的手,手心直冒汗,他道:“輕點輕點,你沒聽見她喊疼麼?”
外科醫生對這對逗比夫妻已經無語了,可誰讓對方是這座醫院的大老闆呢,他賠着小心道:“薄先生,薄太,我鑷子還沒下去……”
“……”韓美昕微微紅了臉,自己好像真的太小題大作了。
拆線過程中,確實很疼,韓美昕疼得厲害時,就抓緊薄慕年的手,那個時候薄慕年就會讓外科醫生再輕點,搞得外科醫生也緊張得直冒汗。
薄慕年看見韓美昕額上的傷口,新長出來些粉色的肉,有血珠從肉裡沁出來,他格外心疼。他想護她一生無憂,卻讓她置身在危險中,以後他每看見她額頭上的傷一次,都會心疼與自責一次。
拆完線,三人都大汗淋漓,外科醫生終於鬆了口氣,拿棉籤沾了碘伏給傷口消毒,然後重新貼上紗布,叮囑她每天記得擦傷藥,還有傷口癒合的過程中很癢,不要伸手去撓,會留疤,傷口儘量不要沾到水,免得感染髮炎。
薄慕年認認真真記下了,徐浩辦理好出院手續,薄慕年帶韓美昕回家。她傷在顯眼處,回去自然就瞞不住家裡的兩老,薄慕年一五一十的將那天的事情說了,只是沒有說對方是刻意謀殺,就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以免老人多想。
可這話能忽悠兩位老人,到底忽悠不了韓美昕,因爲她是風暴中心的人,那人想殺她的用心那麼明顯,否則不會一而再的撞她的車。
回到主臥室,韓美昕轉身望着他,“薄慕年,到底是誰要殺我?”
這幾天,她一問起這個話題,薄慕年就下意識迴避,她隱約覺得,這件事就是策劃好的謀殺,至於是誰要殺她,她還真沒譜。
說是工作上的事,她打的是離婚官司,面對的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所以根本沒必要謀殺她,除非她是刑事律師,接觸的都是一些喊打喊殺的人,那還有可能。
說是私下吧,她人緣挺好的,沒有人會恨得想要殺了她吧。
薄慕年沒打算瞞她,這幾天她在醫院,心情又不好,還整夜做噩夢,他擔心說出實情會影響她的心情,才一直瞞着她,此刻,他也沒有必要瞞下去,因爲一開庭,她作爲受害人,是肯定要出庭的。
“是林若歡買兇殺人,撞你車的那個男的,是你前段時間接手的官司的被告人。”
韓美昕震驚地望着他,她知道林若歡不喜歡她,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居然會買兇殺人。以前她只道她心機重城府深,性格還囂張跋扈,沒想到她竟然這麼極端。
“爲什麼啊?我和她無怨無仇,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薄慕年瞧她滿眼都是難以置信,他的女人還是太天真了,他道:“其實這件事我也有一部分責任,前段時間林若歡在電視採訪節目上胡說八道,我讓人封殺她,挫挫她的銳氣,前些天她找來公司,讓我放過她,我沒答應,沒想到她就把怨氣全發泄到你身上。”
“所以我是代人受過?”韓美昕挑眉望着他,嘴上雖沒說,但是眼神就好像在說,看,你惹的爛桃花,讓我來背黑鍋。
薄慕年滿頭黑線,“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薄慕年,既然提到這個話題了,那我們今天就說個清楚明白,上次報紙上的事到底咋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你不是不在乎麼?”
“誰說我不在乎?”韓美昕反駁,瞧薄慕年目不轉睛地望着她,她立馬又尷尬起來,伸手撓了撓頭,不自在道:“就是裝不在乎,其實很想殺過去,把小三撕碎。”
“這麼暴力?”薄慕年眉眼帶着笑意。
韓美昕剛要順着他的話說句那當然,就馬上反應過來,她差點又被他繞過去了,她傲嬌地盯着他,“別想轉移話題,你是不是給人家小姑娘什麼希望了,人家把我當殺父仇人一樣整?”
薄慕年正色地望着她,不想讓她胡思亂想,道:“沒有!那天在宴會上,她被某個企業的老闆騷擾,我救了她,將她送去酒店,送回房間我就走了。我原以爲她只是想上位,利用我來炒知名度,卻不知道她心機這麼深沉。”
“誰讓你一天在外招蜂引蝶,還讓我代你受過,哼!”韓美昕一甩頭,動作太大,牽動了額頭上的傷,她疼得噝了一聲,男人立即緊張的捧着她的頭,對着她的傷口吹氣,“慢點轉頭,也不怕把脖子扭斷了。”
“你還好意思說,都是因爲你。”韓美昕恨得拿手指狠戳他的胸膛,結果他身上的肌肉硬梆梆的,他沒什麼感覺,她的手指都戳痛了。
薄慕年攥着她的手指,看她指尖紅紅的,他張嘴含進去抿了抿,這動作要有多撩人就有多撩人,韓美昕的臉立即像煮熟的蝦子,她快速縮回手,將手背在身後,指尖麻酥酥的。
她滿臉不自在,“林若歡和被告怎麼認識的?那個被告確實有點心裡扭曲,經常懷疑我當事人紅杏出牆,只要我當事人晚歸,就動輒打罵,好幾次驚動了民警調節,一再保證不會動手,結果沒多久就故態復萌,一個大明星,一個社會底層人士,他們怎麼牽上線的?”
“被告鬆了官司,媳婦和孩子都離開了他,他懷恨在心,去酒吧喝酒的時候,提到要殺了你,估計剛好被林若歡聽見,兩人就狼狽爲奸。”薄慕年言簡意賅道。
“這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啊。”韓美昕搖頭嘆息,那男的自己沒出息,打罵老婆,最後居然也能怪到她頭上。林若歡愛而不得,最後也怪在她頭上,真是變態遇變態,難怪能狼狽爲奸。
“這個官司,我已經讓閔律師負責了,這兩人,有生之年都別想踏出監獄半步!”薄慕年冷酷道,敢動他的女人,他就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韓美昕沒有爲兩人求情,他們能生出殺人之心,也並非善良之輩,應該受到法律的嚴懲。
薄慕年瞧她神情低落,他傾身過去,用鼻子嗅了嗅,聞到一股異味,他想讓她轉移注意力,便調侃道:“我好像聞到了爸媽收的酸豆角的味道了。”
韓美昕聽到酸豆角三個字,她就回過神來,瞧男人一臉揶揄,她就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握起粉拳砸在他肩上,臉紅的嚷嚷道:“你討厭,我沒法洗頭是因爲誰啊,還敢嫌棄我。”
薄慕年含笑望着她,伸手握住她的粉拳,眸裡多了一抹深情,他滿臉雷鋒般的熱忱,“我給你洗頭。”
韓美昕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既然他自告奮勇,她的頭髮也實在不能見人了,那就讓他幫她洗吧。薄慕年眼前一亮,將韓美昕打橫抱起,大步朝浴室裡走去。
薄慕年把她放下,讓她站在那裡別動,然後去搬了兩張椅子過來,讓她躺上去,像去洗髮會所那樣躺着。韓美昕穿着單薄的春款衣服,這一躺下,隱約能看見她豐滿的事業線。
薄慕年眸色暗沉,身體微微熱了起來,他艱難地移開視線,去開熱水,將熱水調到一定溫度,他把她的頭髮撫到腦後,在她後頸上墊上乾毛巾,避開她額頭上的紗布,慢慢往她頭上衝水。
韓美昕這樣躺着很不舒服,頭掉着很難受,感覺到熱水衝在腦袋上,他的長指穿過頭髮,溫柔的按着頭皮,她渾身一個激靈。
薄慕年感覺到了,他停下來,垂眸看着她,“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韓美昕臉紅,看見他將襯衣衣袖挽上去,露出結實的小臂,左邊手腕上的腕錶摘下去了,那一處有一圈表印,她之所以會激靈,是被他按得有了反應。
薄慕年繼續給她沖水,打溼了頭髮,他關掉熱水,伸手按了洗髮水在掌心,搓起泡再往她頭髮上抹。浴室裡的氣氛有點沉默,韓美昕沒話找話,“薄慕年,我們什麼時候把小週週接過來住?”
“想她了?”
“嗯。”
“改天吧,你現在受着傷,還有輕微腦震盪,先休息幾天,等週末再去接她。”薄慕年淡淡道。
“哦。”韓美昕沒話可說了,眼珠在吊頂上面滴溜溜轉,突然,她感覺到後頸一涼,就聽見男人低聲道:“sorry,好像把泡沫弄衣服裡了。”
“……”
過了一會兒,男人問她:“有沒有覺得頭皮哪裡癢?”
韓美昕失笑,打趣道:“如果你公司破產了,你倒是可以去幫人洗頭髮,就這顏值,也得圈好多粉。”
薄慕年挑眉看她,“這輩子,就你有這個殊榮,就在心裡偷着樂吧。”
“……”薄慕年開熱水給她沖水,雖然某男想要服務周到,可是到底架不住第一次給人服務,給韓美昕衝後腦勺時,花灑從手裡滑落,直接噴溼了韓美昕後頸的衣服,韓美昕尖叫一聲,就見男人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sorry,失誤了。”
“薄慕年,你是故意的吧?”韓美昕哭笑不得,他是要給她洗頭,還是要給她洗澡啊?
薄慕年垂眸,女人穿着雪紡的白襯衣,溼了水後,隱約看到裡面黑色的bra,憑添了一種魅惑與風情,只是看着,禁慾好幾天的男人眼神就深了,隱隱暗藏火光,他神色淡定的將她頭髮衝乾淨,拿毛巾包起來,然後道“既然衣服打溼了,那就連澡一起洗了吧。”
韓美昕還來不及反對,就被薄慕年抱起來扔進了浴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