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宋依諾微微錯愕,她特意前來,卻什麼也不說,這不是她的風格啊?
宋夫人擡頭看着她,她耳邊的頭髮被汗水打溼,溼噠噠地粘在頰邊,她走過去,伸手將她的溼發拂到耳後,語氣溫柔道:“以後想喝雞湯了就回來,媽媽給你做,一個人住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別累着也別餓着了。”
此刻,她焉然是個慈母的樣子。
宋依諾呼吸一哽,一股熱流涌上眼眶,這麼多年來,宋夫人第一次用這麼溫柔的語調跟她說話,她吸了口氣,哽咽道:“我知道,媽媽,我送您下樓。”
宋夫人點了點頭。
一直到將宋夫人送上車,她都沒有提及宋子矜和唐佑南。宋依諾站在馬路邊,目送黑色轎車遠去,剛纔喝下去的雞湯暖着胃,她心裡暖暖的。
也許…也許她可以希冀,希冀得到一份平凡卻又可貴的親情。
宋依諾在路邊站了很久,久到似乎要風蝕在夜色中。對面馬路邊上停着一輛黑色邁巴赫,後座的男人偏頭靜靜看着窗外的她,“宋氏怎麼樣了?”
“銀行貸款已經到最後還款期限,如果再還不了款,宋氏就會被銀行強制清算宣佈破產。”嚴城盡職的回道。
沈存希的指節在真皮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着,眼神變得格外幽暗,他看着夜色裡那道纖瘦的身影,薄脣微啓,“再下一帖猛藥。”
嚴城遲疑:“老闆,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畢竟宋家大小姐是您妻子,如果……”
“我想娶的,從來都不是她。”沈存希打斷他的話,鳳眸微微眯起,目不轉睛的看着遠處的身影,眼神耐人尋味:“不到走投無路,她不會來我身邊。”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嚴城明白,沈存希機關算盡,大動干戈也不過是爲了得到一個女人。如此偏執的情感,最後真的能夠善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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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諾是被門鈴吵醒的,昨晚回來後,她把剩下的雞湯全喝了,每喝一口,她就會想起宋夫人的溫柔叮嚀,心裡甜甜的。一個人的心孤寂得太久,突然被關懷,那種溫暖讓她無力抗拒。
就算這是一場夢,她也願意長眠在夢裡不醒來。
她打着呵欠去開門,門外站着嚴城,嚴城手裡捧着一個精美的盒子,“宋小姐,您的禮服,今晚六點,我會準時過來接您。”
宋依諾還不怎麼清醒,腦子轉得不夠快,接過盒子,纔想起這是誰送來的,她剛要還給他,嚴城已經轉身離去。她捧着盒子轉身進屋,韓美昕頂着雞窩頭從房間裡出來,看到盒子上的商標,尖叫着衝過來。
“哇,誰這麼大手筆,這是M家的禮服耶,我只在雜誌上見過。”
宋依諾揉了揉眼睛,將盒子放在茶几上,一臉苦惱。昨晚她負氣將禮服砸在沈存希臉上,她以爲她算是把他徹底得罪了,沒想到他會派人給她送禮服來。
韓美昕迫不及待的拆了盒子,盒子裡還有一個正方形的藍色絲絨盒子及一個白色的紙盒,她拿出藍色絲絨盒子打開裡,裡面一套光彩奪目的珠寶頓時炫花了她的眼,“我的媽呀,依諾,你上哪認識的土豪,出手這麼大方?”
宋依諾蹙了蹙眉頭,伸手打開白色紙盒,裡面放着一套淺藍色禮服,但卻不是她昨晚試過的那些。敢情昨晚他真的在消遣他?
“好漂亮的禮服!”韓美昕再度驚歎,M家的禮服真不是蓋的,美得不可方物啊。
宋依諾站起來,回臥室拿手機,想給沈存希打電話,才發現自己手機里根本沒有他的電話號碼,她沮喪的垂下頭。爲什麼他想找她時,都能準確的知道她在哪裡,她想找他時,卻連電話號碼都沒有一個?
下午五點,宋依諾換好禮服,剛化好妝,門鈴就響了,她掃了一眼腕錶,分針走了一半,她心裡微微詫異,來這麼早?她看着桌上的藍色絲絨盒子,想了想,將盒子塞進手袋裡,這麼貴重的東西,她不能收。
打開門,宋依諾看到門外站着的男人時,下意識甩上門,下一秒,門就被一隻大手牢牢扣住,唐佑南站在門外,西裝筆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這麼不想看到我?”
宋依諾關不了門,索性讓開,提着裙襬轉身走進客廳,毫不客氣的問道:“你來幹什麼?”
唐佑南跟在她身後走進去,看着她身上的禮服,他說:“我記得你對業之峰的CEO很感興趣,今晚業之峰與沈氏聯手舉辦了一場酒會,啓鴻在邀請之列,我缺少一個女伴。”
宋依諾轉過身去,被禮服包裹得玲瓏有致的身材在唐佑南面前暴露無餘,唐佑南目光漸深,忽然覺得口乾舌燥起來。
宋依諾拿起桌上燙金的邀請函在他面前晃了晃,“不好意思,我有邀請函。還有,你缺少女伴,可以讓宋子矜陪你去。”
唐佑南被她一噎,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什麼旖旎的心思都沒有了,他三兩步走過去,劈手奪了她手中的邀請函。宋依諾意識到他想幹什麼時,耳邊傳來“嘶啦”一聲脆響,邀請函被他撕成了碎片。
“依諾,現在你還有選擇嗎?”唐佑南將碎片揚在她身上。
宋依諾看着散落在地板上的碎片,氣得渾身發抖,她劈手指着大門,“滾!你給我滾出去!!”
唐佑南眼裡掠過一抹慌張,隨即又恢復了冷酷,他走到她身邊,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語氣陰冷道:“宋依諾,我一天沒在離婚協議書籤字,你就一天還是我老婆,記住你的本分,我在樓下等你。”
唐佑南放開她的下巴,極力忽視心裡因指間的滑膩而產生的躁動,他轉身下樓。
宋依諾氣得要命,拳頭在虛空中用力一揮,氣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唐佑南,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