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見她終於明白,既有長舒一口氣的輕鬆,又有愧疚不安的沉重。
“我不去!”
臻玉公主的一雙鳳目瞪得更大,卻是充斥着滿滿的憤怒。她雖是終於明白了,可,這怎麼可能?怎麼可以?!
“你……”
皇帝氣得啞口無言。
“玉兒,休得無理!玉兒,你要聽話……”皇后苦口婆心的勸道。
“不!父皇,母后,我不要嫁去西夏,我不要!”
不能嫁給昭雲已經夠慘了,還要她嫁去什麼鬼西夏?開什麼玩笑!
“玉兒,事關國家安危,不容你要不要。”
皇帝也放緩了口氣,雖生氣,卻也無奈,誰讓面前的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呢,他也不捨得她嫁出去啊,可是……
“國家安危……”
說起這個詞,自己心裡也不安起來。雖說她是個刁蠻公主,可也是個公主,內心深處的確是清楚這身份除了尊貴還是有責任的。近年來西夏與大宋邊境征戰不斷,民不聊生,民怨沸騰……最近又聽聞西夏送上了婚書,這她是知道的,可她……還沒想到這一層呢!
“可爲什麼是我呢?”
她憤憤不平,和親的事,怎麼會落到她頭上?
“唉!如今你兩個姐姐都已出嫁,這宮中適婚的公主,豈不就剩你一個人了嘛?”
皇后也有些憤憤不平,可卻也有無奈的心疼。
臻玉公主的心已沉到了最底下,可依她的性格,又豈會乖乖就範?
“不!總之我不嫁!父皇若要逼我嫁,我就死給你們看!哼!”
“你……堂堂公主,豈能說出這樣的話!真是……太叫父皇失望了!”
皇帝已怒極,朝她喊道。
“我不管!我只要嫁給昭雲!我誰都不嫁!若要我去西夏,我現在就去死!”
說着,竟還真的作勢要去撞牆,可卻被皇后緊緊地拉住了。
“玉兒,玉兒!”皇后哀慼無限。
臻玉公主見勢,竟轉過身來抱住皇后,哭訴道:
“母后,嗚嗚……母后!您就真的忍心玉兒離開你嗎?真的忍心女兒嫁去那麼遠的西夏嗎?嗚嗚……今後,沒人疼,沒人愛,孤獨終老……也許,也許就再也見不到母后你啦!嗚嗚……”真真是聲淚俱下,催人心碎啊!
硬的不成,就來軟的,貌似皇后最最受用這一招,不知這回……可心裡也真是忐忑,真的難過啊!
皇后的確被打動了,竟陪着掉起了眼淚,看得一旁的皇帝也激憤不已,心情複雜的很哪!
“你們這是幹嗎?”
他真無奈了,真是無奈了!
“是啊!皇上,爲何一定要嫁玉兒去呢?一想到今後再也見不到她,我這心裡……嗚嗚……”說着說着,皇后又哭了起來。
“你們……唉!”
皇帝勸解不成,索性不管,甩袖轉頭,眼不見心不煩!
可聽她們哭個沒完,他真是有些不耐煩了。
“你們別哭了!鬧得朕耳根不得清靜!你以爲朕想嫁她過去嗎?可不嫁她又能嫁誰呢?!”
“皇上,不是我這婦道人家不曉事理,可歷代和親,大都以宗室郡主或重臣之女下嫁藩王,可爲何到了玉兒就……唉!玉兒真是命苦啊!嗚嗚……”皇后說着,又抱着臻玉公主痛哭起來。
而她懷裡的臻玉公主眼中卻精光一閃,她聽到了什麼?宗室郡主?!
“父皇!母后說的是啊!您真的忍心讓您的親生女兒去和親嗎?嗚嗚……挑選個宗室郡主封爲公主不就行了嘛!嗚嗚……”
臻玉是在哭,可心裡頭卻暗潮洶涌,似有什麼非常好的東西讓她抓住了,可卻又透着危險。
“哼!宗室郡主?那挑誰呀?”
皇帝漫不經心地問道。
“父皇,女兒心中倒是有個人選。”
臻玉公共此時已完全從皇后懷裡跳出來了,臉上雖然掛着淚,可眼睛裡卻不再流了,定定得看着她的皇帝父親。
“哦?”
皇帝疑惑。
“南—菱—郡—主。”
她一字一字的吐出來,臉上卻是一點淚痕也沒有了,心中,激盪非常。
“南菱郡主?”
皇帝與皇后同時問出聲,隨即又在腦海中思索一番,片刻後,大概是已知曉所爲何人,於是又道:
“玉兒,爲何想到你陸皇叔的女兒呢?”
皇帝是真的不解,雖然他的心中也有了點兒……明瞭,釋然,喜悅……
“父皇!南菱郡主,品貌端莊,知書達理,又是南王愛女,身份高貴,選她,當然是最合適不過的啦!”
臻玉公主一反常態,竟破天荒地說起了夏亦菱的好話,此時的夏亦菱鐵定是在打噴嚏吧!不過,特殊時期,當然得有特殊做法,雖然這樣說她,心裡真是覺得萬分詭異不甘!
皇帝開始捋着鬍鬚思索起來,而皇后,心裡面也在盤算着。
南菱郡主……
“可……菱兒是剛回家的呀!這……”
皇帝終是想起了夏亦菱是南王才找到的女兒,還沒在家呆多久。雖沒見過幾次面,但那孩子生的嬌美,又靈氣逼人,也挺惹人疼的,不覺心下有些不忍。
“哎呀父皇!身爲大宋子民,理當爲國家效力呀!再說了,封她爲公主,還是便宜了她呢!”
她小聲嘀咕着,竟沒有爲自己的前半句話感到半分臉紅。
“是啊,皇上,宗室女被封爲公主,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啊!南王更是一心爲國,相信不會反對的。”皇后也在一旁幫腔。
皇帝又沉思了會兒:
“不行!”
“啊?”
臻玉公主和皇后的心都跌落到了地上,難道剛剛升起的希望,就要破滅了嗎?
“朕已經承諾了西夏國,已聲明讓朕的臻玉公主下嫁,君無戲言,豈能更改?”皇帝厲聲道。
“父皇!”
臻玉公主急了,忙道:
“聖旨不是還沒下,詔書不是還沒頒嗎?怎麼就不能更改?父皇!”
臻玉死咬住不放,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因爲這對她,可是極好的事情呢!把那個她最恨的小賤人嫁的遠遠的,哼!
皇帝被她叫得心煩意亂,卻也真的動搖起來。聖旨的確還沒下……
“父皇,您真的……真的忍心讓女兒嫁去那麼遠嗎?玉兒……嗚嗚……在那裡無親無掛,無依無靠,孤苦伶仃,嗚嗚……”
說着又哭了起來,看得皇后心下又不忍了,趕忙抱住她安慰聲聲。
“唉!你們……都不想想人家也是孤苦伶仃的……算了!讓朕再想想吧!唉!”
皇帝還算有點兒同情心,但畢竟自己的女兒自己疼,也的確非常猶豫。說罷,拂袖離開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