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十二服

這裡雖然只有白天沒有黑夜,但作息時間依然按照外面的來,該到下班吃飯的時間,安保會通知裡面的科研人員。

晚飯依然很豐盛,不過這次給的是雙人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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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隔壁的李石敏那清淡的飯菜,司華悅和仲安妮頓失享用美食的樂趣。

晚飯後一個小時,顧子健親自帶領兩名醫生過來,是來送解藥的,身後跟着先前的那兩名隨從。

兩個隨從每人肩上各扛着一根移動輸液架,進來後直接放到臥室門旁。

來的兩名醫生,個子矮的手裡端着一個盤子,盤子裡依然是一杯血液和兩顆藥丸盒;個子高的那個手裡提着一個大藥箱子。

“你們倆的防護服爲什麼跟別人的顏色不一樣?”司華悅問。

別人的防護服多爲白色,也有藍色和黃色的,或許是爲了區分職業,但這倆人的防護服卻是從未見過的黑色。

不是純黑,隨着他們倆身體移動,能看出底色印有迷彩花紋,不是很明顯。

這倆人對視了眼,大概沒想到司華悅會對這個問題感興趣。

“老款都是黑的。”顧子健替他們回答道。

司華悅哦了聲。

老款,是不是表示他們在這裡待的時間比別的人長?低等Boss?

想起顧頤和司華誠在電話裡對她說的話,她轉頭對仲安妮說了句:“吃吧,都說是解藥。”

司華悅的話讓仲安妮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都說是?

見司華悅和仲安妮不再抗拒服用解藥,顧子健對那兩名醫生交代了聲,便帶着他的隨從快速離開了。

司華悅瞥見他們三人出去後,直接拐向大門。

仲安妮拿起托盤上的杯子,看着裡面紅色的液體,如果不知道是血,或許就不會有現在這份心理障礙。

她咬了咬牙,想閉着眼一口悶,可剛將杯子湊近嘴邊,那股沖鼻的血腥味,讓她有些犯嘔。

而司華悅這邊已經從兩枚藥丸中找到標有“一”符號的那一顆,沿着縫隙一捏,忙遞到嘴邊。

可緊接着,一股強烈的臭味從這條細小的縫隙中炸裂開來。

這臭味根本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像是便秘了十天半個月的人拉出來的陳屎的氣味。

又像是裝滿了生活垃圾的垃圾桶,蓋着蓋子在三伏晴天烈日下暴曬了一個月以後,猛然間打開蓋子時散發出的餿臭味。

這臭味讓肺急需氧氣,但卻不敢呼吸,這臭味讓距離它最近的司華悅涕淚橫流,咽喉腫痛。

一旁的仲安妮也被波及到,她本能地後退了一大步,捂住鼻子拉開與司華悅的距離。

想問什麼東西這麼臭,卻根本開不了口,因爲太臭讓她嗓子眼跟冒火一樣難受。

“快吃,不然藥效就流失了。”

恍恍惚惚間,司華悅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話。

“你信我嗎?”她彷彿聽見了顧頤的聲音,“安心服用解藥。”

緊接着,她又聽見了司華誠的聲音,“你可以相信顧老頭……”

雖然她至今未婚,也從未考慮過爲哪個男人生孩子,但作爲一個女人,沒有生育能力,始終是一種不夠完美的缺憾。

這問題不必深思,是女人都會介意。

如果這藥真的能治癒她的不孕,她甘心服下。

藥丸入口即化,想反悔吐出來的機會都不給。

這特麼什麼藥丸?簡直就是一劍封喉的毒藥,而非解藥!

司華悅感覺自己從舌頭到顎垂,再到食道和氣管,全部都失去了知覺。

“快,吃下第二顆。”那個遙遠的聲音再次響起,同時,她感覺自己手裡被人塞進一枚藥丸盒。

她迷濛着淚眼,手下微一用力,將藥丸盒捏開,嗅覺喪失的她根本就聞不出來這一顆藥丸是香還是臭,直接倒進嘴裡。

很神奇的,這顆藥丸入口後,她感官上所有的不適逐漸消失。

她閉了閉眼,神志恢復清明,睜開眼,一臉防備地看向對面那兩個黑防護服男人。

“坐到牀上或者椅子裡去,輸液了。”原來一直在她耳邊說話的,就是這個人,高個子醫生。

他正在忙着從藥箱裡往外拿輸液需用的一應物品。

因爲彎着腰,司華悅見到他後背鼓起一大團,呼吸器?

她終於明白,什麼老款新款,這倆人身上穿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防護服,而是防化服。

難怪顧子健在她和仲安妮服藥前帶着他的隨從匆忙離開了。

她在心裡哀嘆了聲:怎麼走哪兒都能遇見狐狸一樣的男人?!

端着盤子的醫生依然站在原地沒動,他在等仲安妮喝完杯子裡的解藥。

親眼看着司華悅將兩顆一臭一香的藥丸吃進嘴裡,仲安妮如果再不喝下杯子裡的血,別人不會以爲是她喝不下,而是不信任。

因爲如果在你面前擺放一坨翔和一杯血,你會選擇吃翔還是喝血?多明顯!

看了眼隔壁一臉擔憂緊盯着她的李石敏,她苦笑着衝他搖了搖頭,用眼神告訴他不必擔心。

扭過頭深吸一口氣,仲安妮仰頭將杯中血往喉嚨裡灌。

那股獨屬於血液的鹹澀金屬味迅速在她口腔和鼻腔間散播開來。

喝了一半,心理作用下,她實在喝不下,強忍着嘔吐感,將餘下的血一猛勁倒進喉嚨眼。

咕咚——

司華悅都替她噁心得慌,砸吧了下嘴,脣齒間滿溢着一股淡淡的菊花香。

爲什麼是菊花香而不是荷花或者茶花、牡丹之類的香氣?鼻息間彷彿又聞到了陳年老翔的氣味。

她伏低身體,乾嘔了兩聲,卻什麼也吐不出。

仲安妮見狀,胸腹一抖,她忙用雙手使勁掐着自己的脖頸,防止隨着司華悅一起嘔吐。

“這才第一服,還有十二服,你們倆還是趕緊兒想辦法適應,儘量忽略掉氣味和口感。”

高個子醫生說完,來到癱軟在椅子裡的司華悅身前。

墊小枕、準備膠布、扎止血帶、常規消毒皮膚……進針、撤枕、固定針柄。

動作嫺熟、一氣呵成,沒有給司華悅帶來任何明顯的痛感。

然後,他走到仲安妮身旁,“坐下,輸液。”

仲安妮用手背抹了把脣邊的血跡,強抑住嘔吐感,依言坐到另一把椅子裡。

她見到她的輸液袋上標着一個字:血,而司華悅的輸液袋上標着:丸。

十二服?

想起這人剛纔說的話,她小心翼翼地問:“醫生,剛纔你說還有十二服,我們還要繼續服用那個解藥嗎?”

她簡直無法想象讓她再喝下十二杯血,她會怎樣?千萬不要變成嗜血的吸血鬼。

“對呀。”說話並未影響這人的手速,他跟先前的速度一樣,給仲安妮將輸液掛上。

“我們一天需要服用幾次?”司華悅接上話題問。

“明天開始,一天兩服,早晚各一服。”這醫生說。

“六天?”司華悅雙眼一瞪,看向這兩個準備離開的醫生問。

那醫生嗯了聲,這麼簡單的數學題還用問?

現在是二號晚上,他們三人已經過來兩天了,按之前的約定,他們再有三天就該離開,可眼下還需要再服用六天的解藥。

等於說,他們需要在這裡住滿八天。

司華悅可以忍受那解藥的翔味,卻接受不了在這裡再待六天。

“可我們三天後就要離開了。”司華悅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可不行!”醫生不知死活地回了句,提起收拾好的藥箱就準備跟那個端盤子的醫生一起離開。

司華悅猛然站起身,用沒有輸液的那隻手一把壕住醫生後面的呼吸器,將人猛地往回一拉。

毫無防備的高個子醫生一個屁墩摔倒在地上,幸而防化服和藥箱子夠結實,沒有破損和散開。

他驚怒地看着司華悅問:“你要幹嘛?”

“把話說明白了再走!”司華悅命令道。

“你想聽什麼,我剛纔說得還不夠明白嗎?解藥一共十三服,剛服用了一服,還剩十二服。一天兩服,從明天開始,六天就服用完畢了。”

這醫生頭腦倒是個冷靜的,應該也是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並未因司華悅的惱怒而表現出任何的畏懼。

“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端盤子的醫生是個圓滑的,他一疊聲地安撫雙方,走過來,將高個子醫生從地上扶起來。

“不是你沒說明白,而是你沒聽明白我們說的,我們三天後就要離開這裡了。”

仲安妮起身,將司華悅按回椅子裡坐好,防止回血。

她接替司華悅說:“我們想知道,三天後我們是帶着解藥到外面服用,還是停用?如果停用的話,會有什麼影響或者副作用啥的,麻煩醫生你給說明白了。”

這倆醫生這會兒算是聽明白了。

矮個子回答道:“這解藥是在你們服用前一個小時內現配的,並非是成品藥。如果你們離開,依然需要每天早晚過來這裡服用。”

“如果停用,後果就是,不僅沒有解毒,反而會加速你們體內的毒復發,就像是用棍子去捅熟睡中的老虎。”

“副作用的話,對你沒有,頂多你終生不孕,但對你……”他說完司華悅,轉向仲安妮。

仲安妮忙問:“對我會怎樣?”

“毒會侵入你的中樞神經系統內產生呼吸節律和調節呼吸運動的神經細胞羣,你將會在睡眠中因不能自主呼吸而窒息死亡。”

司華悅和仲安妮對視了眼,兩人眼中都有着意外和恐懼。

高個子淡淡地接上,“進出這裡你們應該也知道程序,來回消毒更衣很麻煩。所以,你們何苦要折騰自個兒呢?”

其實他更想嘲諷下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這裡是什麼地方?哪裡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你當外面的武警都是十二生肖的機器人呢?

見她們倆再沒有別的疑問,兩個人拿着各自的東西跟躲避瘟疫般匆匆離開。

“也就多住三天的時間,就當那晚顧頤跟你說的是八天,而不是五天。”

待那倆醫生離開後,仲安妮勸解司華悅。

但司華悅可不這麼想,她並非是在意顧頤的承諾時限,而是因爲餘小玲一旦在這期間釋放,她就會違背當日在監獄裡對她作出的承諾。

因爲有監控,不需要像醫院裡那樣通過呼叫鈴喊護士來。

輸了接近一個小時的液,外面來了兩個太空人,給她們倆拔下輸液管,針頭軟管依然留在手上,用膠布固定住。

看了眼腕錶,已經是夜裡八點半了。

核心區域裡的科研人員都下班回到了各自的寢室,從司華悅這裡能看到那些人,有男有女,年輕的不多。

許是這些人的虹膜能打開核心區的門,所以,他們的寢室門不能任意出進。

說白了,就是一間舒適版的監室。

這些人應該都習慣了,他們洗漱和方便都沒有拉洗手間的簾子,各種胖瘦的軀體在一層層的玻璃牆後晃,很辣眼。

安保在覈心區域裡巡邏,大門外的武警亦然。

司華悅的手機沒有充電器,電量僅剩下一半,不敢亂用。

仲安妮和李石敏在隔牆“交談”。

她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在屋內外來回轉。

大概是前一晚睡得太多,十點洗漱完,仲安妮都已經發出輕微的鼾聲,她依然頭腦清明,雙眼發亮。

直到時針跳到凌晨一點,她才感覺到有些睏意。

牀是雙人的,她和仲安妮都是睡過大通鋪的人,沒有不習慣一說。

脫了鞋子,她輕手輕腳地躺到仲安妮身旁,儘量不驚醒她。

腦子裡想着雜七雜八的事,迷迷糊糊要睡不睡間,隱約聽到房間裡有聲音。

就算是睡在家裡,她也會很警醒,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她和仲安妮同時醒來。

牀邊,站着一個一身黑風衣、戴着大兜帽的人,個子不高,能看出來很瘦。

大兜帽幾乎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從露出的下頜和部分脖頸的皮膚能看出是個老人。

讓司華悅和仲安妮震驚的是,這人肩上扛着一杆M4卡賓。

這TMD深更半夜地從哪兒冒出來個自帶BGM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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