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主任,”走廊裡的醫護在見到女醫生時,均放緩腳步恭敬地打聲招呼。
聽到她們對女醫生的稱呼,司華悅瞥了眼她的胸牌,才發現自己誤打誤撞地竟然攔下了邊傑的頂頭上司。
這方主任似乎比司華悅還要着急,她幾乎是小跑着帶着司華悅來到走廊盡頭的一間病房。
病房裡圍滿了人,有醫護,也有保安,還有一個穿着筆挺西裝,看着像是領導模樣的人。
“廖院長,您來了。”方主任神色惶然地打了聲招呼。
司華悅纔不管他們什麼院長還是主任的,連推帶搡地擠到裡面的病牀邊。
當看到躺在病牀上的人時,她愣怔須臾,若非邊傑說了句“小悅,你怎麼來了?”的話,她幾乎以爲那個人不是邊傑。
邊傑的聲音很虛弱,說話扯動傷口讓他連連抽氣。
一個小護士正小心翼翼地爲他清理臉上的血跡。
邊傑頭上包紮着紗布,滿臉的血讓他看起來像一個血頭狼,恐怖至極。
除了頭和臉,身上其他部位看不出哪裡還有傷。
司華悅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困難,心痛地喊了聲“邊傑”後,她彎腰輕握住邊傑的手,“你沒事吧?”
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也是一個醫生,起碼知道他的傷勢如何,知道如何能緩解他的疼痛,如何治癒,如何……
可,她什麼也做不了,無助地揉搓着邊傑的手,眼中溼意瑩瑩。
“別擔心,我沒事。”一陣陣的眩暈感將邊傑裹挾,他強忍着不讓自己暈過去。
“快快快,走了,走了。”外科的人來了。
司華悅想跟過去,卻被那些醫護給攔下,“家屬一會兒到樓下外科手術室等着就行。”
司華悅的視線緊隨着邊傑的,她聽到邊傑費力地說了句:“等我……”
淚水再也難以遏制地滑下,她緊跟在那些醫護的身後,想一直這樣看着邊傑。
在邊傑的行動病牀被推進電梯時,她見到他的眼睛是閉着的,驚覺他的傷勢已經嚴重到昏迷。
手術專用電梯是不會讓她進去的,她癡癡地看着已經閉合的電梯門。
“廖院長,那些醫鬧怎麼處理?他們還在一樓大廳裡鬧事,嚴重影響了我院的就醫秩序。”
保安隊長有些爲難地請示他們的大領導。
可良久也不見領導有批示,他也只能乾等着。
所有人心裡都清楚那些醫鬧非常人,只有司華悅這個局外人不曉得他們的底細。
保安隊長的話無疑是提醒了司華悅,打傷邊傑的人還在一樓大廳裡。
揹包裡的手機在振動,應該是褚美琴催促她回家的電話。
她將揹包往肩上一甩,打架的時候,挎背不容易丟包。
電梯大廳裡等候的人特別多,因爲這個點正是上下班時間,很多陪牀的家屬都在來來回回地乘電梯買飯,或者探望病人。
司華悅繼續走步行梯,高跟鞋很礙事,她倚靠到樓梯扶手,將鞋子脫下。
咔咔兩下,將尖細的鞋跟掰下來,然後,高跟鞋變成了平底鞋。
蹬蹬蹬——
行走速度變快,三步兩步一層,五層樓,連一分鐘都沒用就到了底。
推開通往大廳的木門,她見到那些醫鬧果然還在。
這倒省了她的事了,一鍋端!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但司華悅卻看不出有任何的仇恨,她一臉平靜地走到那些人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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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良醫生收受病人家屬紅包,未經家屬簽字同意,擅自摘除病人的子.宮。”
這些人彷彿是在喊口號,而他們拉出來的橫幅上的字也是這句話。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婦產科副主任邊傑,不徵得我們家屬的同意,將我兒媳婦的子.宮給摘除了,讓我們家斷了香火,這樣的醫生喪盡天良了啊!”
哭喊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看穿戴,經濟條件應該不錯。
在她的身旁站着兩個體格魁梧的年輕男子,從長相上能看出應是一對兄弟,且是這婦人的。
司華悅留意到,站在婦人右首的男人的拳頭上有點點血跡,身上也有,從血跡分佈的形態看,不像是他的,倒像是與他對打的人噴濺在他身上的。
司華悅冷冷地盯着那個男人,腳步移動,繞過人羣,從正面走入這羣醫鬧的中心位置。
這羣醫鬧愕然地看着司華悅,所謂來者不善,從司華悅的身上,他們感受到了一種危機。
“你幹嘛的?”那個婦人停止哭泣,警惕地問。
“我是來打架的!”司華悅嘲弄地掃了那個婦人一眼,森冷的眼神讓那婦人莫名地一哆嗦。
“你找死!”那個身上有血跡的男人一看就是個脾氣火爆的人,聽司華悅這樣說,他怒喝了聲。
“試試是誰找死,來!”司華悅勾了勾手指,“你們可以兄弟兩個一起來受死!”
“你到底是什麼人?”那個婦人倒是個精明的,看出司華悅不好惹,趕忙起身攔住她的兩個兒子。
“邊傑的女朋友!”司華悅看婦人的眼神,由嘲弄變成殺氣,她知道,如果沒有這個婦人的慫恿,她那倆傻兒子應不至於會對邊傑下重手。
因爲她剛纔發現那兩個男人眼神閃躲了,只有慫包纔會在被一個女人挑釁時,流露出這種表情。
果然,那個婦人從鼻子裡重重地哼了聲,錯開身,將她的兩個兒子讓出來。
雖然沒說話,但那意思很明顯了,你來送死,就怪不得我們打了你。
“怎麼?不敢了?”司華悅將手裡的兩個鞋跟狠狠地砸向他們。
兩根鞋跟不偏不倚正中兩個男人的額頭,鞋跟掉到地面,能清楚地看到這倆男人的額頭腫起個大包。
一旁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都在指指點點地議論着。
有的說邊傑不是,有的說醫鬧的不是,還有知情的,說這些醫鬧太囂張,把醫生打傷了,人家女朋友報仇來了。
隨這婦人母子一起來的還有幾個男女,都是些湊場子壯聲勢的,真有事,他們躲都來不及。
捱了打的兩兄弟異口同聲地咒罵了頓褚美琴的隱私部位,然後氣哼哼地衝向司華悅。
這倆人徒有一身蠻力,還沒挨着司華悅的身,便像兩枚炮彈般橫着飛入身後的人羣。
啊——哎呦——
躲閃不及的看熱鬧的人,給這倆免費當了人肉墊子,一陣呼痛聲在人羣裡響起。
司華悅也不管有沒有傷着無辜的人,三兩步走上前,揪起那個身上有血跡的,衝他的頭就是一頓猛揍。
那個婦人萬萬沒想到,這醫生的女朋友居然是狠人,這麼能打。
見勢不妙,她也顧不得自身安危,衝上前,就想拉扯司華悅。
司華悅像腦後長眼似的,直接一個後襬腿,將那婦人踹飛出去。
母子三人,只有一個是清醒的,另外兩個都已經不省人事。
圍觀的人以及被這母子拉來充場面的人,早已退後到安全距離。
大夥都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司華悅。
所有人腦子裡都在滾動一個疑問:這婦產科邊傑醫生找的到底是女朋友,還是女煞星?
明明圍了一堆人,可大廳裡卻安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連呼吸都不敢大聲,拘着身子定立在原地,彷彿稍微動一下,就會遭魚池之殃。
隨着一陣警車喂哩哇啦的叫聲,大門外走進來一隊荷槍實彈的特警和刑警。
司華悅瞥了眼,發現帶頭的人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冤家路窄——顧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