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笑語和袁木都沒有經濟來源,但劉笑語臥室一個帶鎖的抽屜裡有錢。
馬大哈兄弟帶她們母女來的那天,將鑰匙偷偷塞給了劉笑語,並暗示她說,袁木在裝病,讓她防着些。
等夜裡袁木睡下後,劉笑語打開抽屜,抽屜很大,整齊地碼放着滿滿一抽屜的百元大鈔。
這些錢足夠她和袁木無憂無慮地生活到老,可她卻依舊省吃儉用。
每次出去買菜,她都謹慎地鎖好抽屜,並非是怕袁木偷錢,而是因爲她們娘倆住在一樓,擔心她不在家,家裡會進了小偷。
想想也是,真招了小偷偷走錢,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向司華誠兄妹倆開口求助的。
平時爲了節約用水用電,她捨不得用洗衣機洗衣服,所有的衣物她幾乎都是手洗的。
這天晚上,洗完衣服晾曬到小院,剛回屋,就見到袁木正一臉貪婪地看着放錢的抽屜。
劉笑語這纔想起來,洗衣服時,她將鑰匙隨手放在桌子上忘記收拾了。
她知道袁木在裝病,作爲袁木的母親,她大致也能猜出袁木這麼做的原因。
這對母女在同一屋檐下,一個裝傻,一個充楞,但各自心裡卻都如明鏡般洞察一切,瞭解彼此。
當劉笑語發現袁木想將抽屜裡的錢拿出來時,她顧不得其他,趕忙上前制止。
“木木,這錢你不能動!”她推了把袁木。
毫無防備的袁木被她推了個趔趄,愣了一瞬,緊接着像發了瘋似的衝上來,將劉笑語給推翻在地。
“爲什麼不能動?這都是我的錢!是司華誠給我的精神損失費。”袁木的聲音很好聽,即便發火也難掩她優美的聲線。
但她的面目卻很猙獰,看起來倒真有幾分精神病的架勢。
腹部一陣抽痛,劉笑語想起來晚上沒吃藥,她試圖起身,可疼痛加劇。
深呼吸,她試了幾次均未能站起身,只得向從抽屜裡往外拿錢的袁木求助。
“木木,媽媽肚子疼,你把那瓶藥拿給媽媽吃。”劉笑語顫聲對袁木說,並指了指桌面上被錢掀倒的藥瓶給袁木看。
袁木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看向臉色開始發白的劉笑語,“好啊,那你告訴我,這些錢你是不是打算留給袁禾的?”
抽屜裡的錢也就八十多萬,對比這些年來劉笑語花在袁木身上的錢,根本算不得什麼。
爲了找到袁木,也是爲了阻止袁石開作踐袁木,她不惜低價賣掉自己的房子,大部分給了袁石開,讓他去還賭債,放過袁木。
爲了不讓袁木接客,她用自己的病軀替代她。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一切居然是一個騙局。
疼痛來勢迅猛,癌細胞擴散導致她整個腹腔如刀割般劇痛。
疼痛帶來的眩暈感,讓劉笑語強自維持着意識清醒,因爲她知道,一旦暈過去了,她恐怕將永遠都醒不過來。
她用乞憐的眼神看着袁木,“木木……媽媽現在不能有事,你妹妹還、還在監獄裡,我、我要等……”
聽劉笑語提到袁禾,袁木也不裝病了,像被踩到尾巴的貓般尖叫着質問:“等她?!你心心念唸的只有她一個女兒!”
“我是誰?我是你撿來的嗎?當初你提出離婚,要走了袁禾,把我丟給袁石開,你們娘倆住着寬敞舒適的大別墅,而我呢?我風餐露宿,跟着袁石開替他償還賭債!”
“同樣都是你生的,你爲什麼要她不要我?爲什麼她可以進大學校園,而我卻連初中都讀不完就得下來打工賺錢?”
“她可以跟首富的兒子戀愛結婚,我卻只能被窮民工追求?我哪點比她差?是你,都是你,你毀了我的一生!”
提起司華誠,袁木徹底失去理智,忘記了躺在地上的母親是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她揪住劉笑語的衣領不停地搖晃着質問。
“你明明看出來我愛司華誠,可你卻僞裝一副不知情的嘴臉,你良心被狗吃了嗎?偏心到你這個份上的母親,世上大概只有你這一個!”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袁木呵呵笑着站起身,居高臨下睨着劉笑語說:“今天不怕告訴你,你的別墅是我和我爸設計買過來的,我們一分錢沒花!”
此刻的劉笑語已經有些意識渙散,可聽到這個消息,她臉上泛起一層不自然的紅暈,眼睛越睜越大。
“你、你說什麼?”劉笑語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她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我是說,你的別墅現在在我繼母的名下,我繼母給我爸生了個兒子,她理當得到那棟房子。”袁木哈哈大笑。
“你奪走了我的幸福,我也要奪走你和袁禾的,讓你們也嚐嚐居無定所的滋味!”
重新蹲下身,她直視着劉笑語的眼睛說:“而且,我爸根本就沒把我賣給那些骯髒噁心的男人,他要的是把你和袁禾賣了,可惜袁禾命好,進了監獄!”
劉笑語目眥欲裂地瞪着袁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不認識眼前這張面孔了。
細看,這個曾經跟袁禾一模一樣的臉孔,竟不知何時變得不再像兩個孿生姊妹。
相由心生,惡毒的女人與心地善良的人,面相自不相同。
“想要藥是嗎?”袁木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藥瓶,晃了晃,裡面的藥似乎不多了。
“你如果答應幫我搶回司華誠,我就把藥給你,你就還是我媽,將來我嫁給司華誠,當上闊太太,我會好好孝敬你,給你治病,也給你養老送終。”袁木邪魅地笑着。
劉笑語隨着她一起笑,但她的笑很悽慘,她笑自己可悲的下場,笑自己的愚蠢,“袁石開難道沒告訴你司華誠是誰的孩子嗎?”
說完這句話,劉笑語看着窗外的夜色,喃喃自語:“小禾,是媽媽對不起你……”
“誰的孩子?”袁木愣了好一會兒。
猛然想起當初劉笑語極力反對袁禾和司華誠交往,若說劉笑語偏心袁禾,那爲什麼還要反對?
她彷彿抓住了問題的答案,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會是真的。
她瘋了一般搖晃着劉笑語,“你說清楚!”
可惜,她再也無法從劉笑語嘴裡得到答案。
“不可能,不可能!”這會兒的袁木真的就像是一個精神失常的患者,她雙臂揮舞着,在屋子裡大喊大叫。
這種癲狂的狀況維持了好久,她才慢慢穩定下來。
重新回到劉笑語的臥室,將抽屜裡的錢盡數取出,卻發現在抽屜最底層有一封信。
拆開來一看,居然是劉笑語留給袁禾的一封信。
看完信,她再次變得瘋癲,“你的心裡、眼裡只有袁禾,只有袁禾!你連遺書都只留下一封!”
剛準備撕掉信,可她想了想,又將信重新摺疊好放回信封裡。
找到一個旅行包,將錢和信劃拉進包裡。
然後找出那身她最愛的運動服,準備換上,瞥了眼一動不動趴在地上的劉笑語。
她心一謊,這才發現已經過去很久了,劉笑語似乎一直都保持那一種臥趴的姿勢沒動,也沒甦醒過。
走過去,她小心地將手探到劉笑語的鼻翼下,緊接着,她像觸電般縮回手,“死、死了?”
劉笑語放在桌面的手機振動了下,垃圾短信。
她定定地盯着手機看了會兒,然後起身將揹包放回自己的臥室,然後走回劉笑語房間,拿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