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克爵士對這次虛應故事的轟炸行動不抱期待,倒是想把敵方殘存的海航部隊引誘出來,配合芬妮少將率領的飛龍騎士團加以圍殲。可惜敵人也不是那種反覆掉進同一個坑裡的傻瓜,吃一塹長一智,沒有追蹤撤退下去的巨鷹部隊,只在己方戰艦上方結成防禦陣型伴隨飛行。對方拒絕上鉤,結成的陣型也是無懈可擊,這讓艾德里克爵士及其麾下官兵大失所望,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海底那兩支潛航部隊身上。
“敵方剛剛那一波轟炸對我軍艦隊造成的損失不大,只有兩艘驅逐艦被近失彈激起的海浪掀翻,暫時退出作戰序列,還有三艘護衛艦受創較爲嚴重,需要返回珊瑚港加以維修,主力戰艦都保持着良好的狀態,隨時可以投入戰鬥。”
“敵方選擇了較爲保守的轟炸方式,似乎底氣不足,唯恐在雙方艦隊展開對決之前損失太多航空兵力。”
帝國旗艦“查理大帝”號艦橋指揮部,海軍司令夏爾·呂西安上將聽了維爾納夫將軍的彙報,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緊繃的神經稍有鬆弛。
他預料敵方將領對於這次轟炸的意見矛盾激烈,有人主張傾盡全力發起空襲,有人則反對空襲,主張保持好不容易纔獲得的空中優勢。這種激烈爭辯的場面呂西安將軍在自己的司令部裡就看到過不止一次。老練的司令官在這種情況下必須旗幟鮮明的表達立場,明確支持其中一方並且反對另一方,而那些性格與經驗存在缺陷的指揮官則無法做出上述果敢決斷,往往陷入猶豫不決的境地,最終通常是把爭論雙方的觀點加以雜糅,拿出一個具有妥協色彩的行動方案,而這往往也是最壞的方案。
拿遠東海航部隊剛剛執行的這次轟炸任務來說,呂西安將軍就從中嗅出強烈的妥協氣息。敵方指揮官既貪圖空襲帶來的巨大利益,又捨不得爲空襲付出巨大犧牲,首鼠兩端的結果就是把一次有可能重創帝國艦隊的空襲搞成不倫不類的“水平轟炸”,表面上兼顧爭論雙方的觀點,其實是兩頭不靠,既沒有取得什麼值得一提的戰果,還白白浪費了炸彈和稍縱即逝的寶貴戰機。
“遠東海軍的指揮官,不過如此。”呂西安司令輕蔑一笑,走上艦橋露臺仰望天空,略一思索,拿起高等通訊石給莫羅中將發信,再次強調切勿追蹤敵人,保持在戰艦上空嚴防死守就夠了。
這時面前掀起魔力波動,一團紅色光球浮現出來。呂西安將軍握住光球讀取魔法通訊,眉頭不由挑了起來。快步回到指揮大廳,透過“觀測水晶”窺視水面下方的動靜,隱約可見一羣龐大的人形陰影正在朝己方艦隊迫近。
“司令官閣下,那就是遠東海軍所謂的秘密武器,一種被稱爲‘揚波機甲’的海戰專用機械鎧,根據我們從海藍人那裡得來的情報,揚波機甲裝備有速射魔晶炮和專門用於破壞船體外殼的動力衝擊鑽頭,可以由海面以下潛行到敵對艦艇底部進行破壞,而後要麼旁觀敵艦進水沉沒,要麼穿過開鑿出來的破洞闖進船艙開炮屠殺。”帝國海軍參謀長維爾納夫中將負手站在呂西安司令身後,腰桿挺得筆直,面無表情的繼續講述道:“這些年遠東人獨霸北海灣,消滅了大大小小數十股海盜,憑藉的就是這種海戰機甲,現在遠東人把這種武器派來對付我們,大概是想利用空中的巨鷹作爲誘餌,引開我們的注意力,由這羣來自水下的刺客發起致命一擊。”
“聽你這麼一說,我算是明白了……難怪遠東空軍剛剛那一波轟炸顯得過於草率,原來是爲了掩護水中潛行的機甲部隊。”
呂西安將軍冷笑一聲,迅速將防範敵軍潛水襲擊的通知下達到各艦指揮官。
正如維爾納夫參謀長剛纔所說,其實帝國海軍在進駐珊瑚港的第一天就從海藍軍火商那裡獲悉遠東海軍擁有一種用於海戰的潛水機甲,對此早有防備。
帝國艦隊在航行過程中保持着嚴密的陣型,爲了防備來自海底的襲擊。呂西安司令特地將包括三艘戰列艦和六艘巡洋艦在內的主力戰艦放在中央,周圍佈置了大羣機動靈活的護衛艦、驅逐艦和掃雷艇,裝有探測水晶和深水炸彈,探測到海底的陰影就丟炸彈,揚波機甲根本無法靠近敵主力戰艦,更不要說破壞船體。
華西列夫中校率領的遠東第二潛航中隊,爲試圖靠近帝國主力戰艦付出了不小的犧牲——總共二十二部揚波機甲不幸被深水炸彈摧毀,其中半數機師來不及脫離機艙,陪伴機甲殘骸長眠於海底。
遇挫的華西列夫中隊果斷掉頭,朝着己方主力艦隊所在的海域撤退。
“查理大帝”號艦橋司令部,呂西安將軍藉助探測水晶的投影看到遠東潛航部隊倉皇遁走,不由發出一聲嗤笑,隨口說了幾句俏皮話,嘲弄遠東人的潛水機甲不堪一擊。
“這種所謂的‘秘密武器’,只配拿來欺負海盜,做夢都別想在我這裡討到半點便宜!”
此時,呂西安將軍還不知道自己錯誤地理解了遠東潛航部隊對於“秘密武器”的定義。他剛纔看到的那些潛水機甲,其實只是用於投送真正的“秘密武器”的運輸工具而已。
……
考慮到後撤的揚波機甲有可能會往身後扔水雷,呂西安司令的旗艦以及兩艘主力戰列艦都沒有緊隨華西列夫中隊身後留下的航跡,而是由機動性更靈活的巡洋艦和驅逐艦組成先鋒,緊緊追逐這些正在朝開闊海域逃竄的潛水機械鎧。
時間在緊張的追逐中一分一秒流逝,到了下午5時30分,夏日餘暉斜照在平靜的海面上,距離夜幕降臨還有大約兩個鐘頭,帝國巡洋艦中隊率先進入羅蘭及其麾下將領預先選定的交戰海域,金角灣海戰由此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