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小聰明,這不打緊。 ..這樣的人該拾叨的時候拾叨一下,他會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屠孟賁對於這種事情倒是很看的開,對着衆人笑着道。
“但他的那位皇兄保大,對於法國太親了。就算他自己有脫離歐洲的想法,但他的內閣裡早就被塞滿了親法派。只要那些人在,戰後終究還是會有麻煩。”
衆人點了點頭,確實如此。算下來法國好歹目前算是中國的盟友,如果是越南人自己要求倒還罷了。若是那些親法派在政府以安南的名義,跟法國搞風搞雨那確實是有夠麻煩的。
“最重要的是,強柢沒有太多的根基。除去日本人之外,他手上的人也就那麼些。不然他也不會起義的那麼多次,卻沒有成績。”
顏正清很欣慰屠孟賁的成長,老師看到自己的學生表現優秀都會有一種驕傲的心態。卻見顏正清接着屠孟賁的話頭道:“該滲沙子的時候,總參和內務部那邊自己心裡有底就好。總之,強柢這個人可用。但不可大用。”
聽這兩位將話說完,林森也認同了此事。但他還是有些猶豫。
“要是強柢在我們和日本人直接不停的周旋壯大自己,將來會不會變得不好控制啊?!”這是林森所擔心的,畢竟強柢或許開始會忍氣吞聲。
但將來一旦他掌權了,未必就不會清洗掉那些和聯合政府有聯繫的。到時候聯合政府除非幹掉強柢,不然只能是捏着鼻子認了。
而如果幹掉強柢的話,那麼很容易讓其他的比如朝鮮之類的依附國家感到心寒。這終究是不甚可取的。但放任他的話,那麼未必就不會有其他人有樣學樣到時候就真的是對這些附屬國徹底失去控制了。
而強柢這種人,明顯的就有這種賭徒的心態。一旦時機成熟,他未必就不會嘗試擺脫聯合政府的控制。甚至可能會從此變成聯合政府之敵也不一定。
“如果是金九,我不會覺得有問題。可惜,強柢不是金九。至少金九還有把我們看成是宗主國,那些反日的機構都設在我們這裡。現在哪怕是已經有一定的實力了,但還是比較在意我們的看法的。”
說着,林森的目光以冷哼道:“我看不出強柢有這樣的心態。他最早求助的是日本人,現在日本人過去驅逐了法國人,他就找到了我們。這樣的人,他心裡就不會考慮太多。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而已。”
林森從心底裡是不贊成和強柢合作的。在他看來。強柢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他就是一條白眼狼。好歹日本人養了他那麼久呢,這還沒有怎樣他就已經找上國防軍了。
但同時林森也認爲屠孟賁和顏正清的話很有道理。保大現在是決定和日本人合作了,且他的內閣裡太多的親法派存在。這些都是極其不利的因素。
那些暴露出來的親法派還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潛伏的。一旦戰後那些親法派找上了法國,說不準鬧到最後聯合政府白費了一番力氣卻是給別人做嫁衣。
這肯定是林森所不能接受的。是以。在林森看來己方在某些層面上確確實實需要強柢這樣熟悉安南、有一定人望和力量的合作者,來幫助國防軍在安南的戰鬥。
同時,在將來也可以保證安南可以成爲中國的屏障和合作者而非歐美紮在亞洲的釘子。
“既然是強柢來找我們合作,那他就要拿出誠意來。”顏正清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笑着道:“強柢如果沒有辦法證明他是真心的想成爲朝鮮,那麼我們也無所謂要資助他。畢竟安南的勢力可不止他一家呢!”
“阮秋翁,對於我們來說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顏正清笑眯眯的輕聲道。而隨着他的話出口衆人都笑了。
阮秋翁可比強柢勤快多了,人家在國防軍取得了優勢之後便早早的開始試圖聯繫國防軍。只不過阮秋翁的勢力有限,屢戰屢敗且沒有太厚的根基是以並不被聯合政府所重視。
雖然屠孟賁知道,這位阮秋翁在歷史上曾經成爲安南長期的、也是最重要的領袖。但屠孟賁卻出奇的沒有對此事發表任何的看法。
阮秋翁本來在抗戰爆發之後便前來中國聯繫抗日力量。但他得到的卻是南京國府的抓捕和關押。好在後來國防軍將他釋放了,並允許他自由活動。
這位阮秋翁切實的看到了國防軍強大的力量,他非常希望能夠藉助這股力量來完成他的夢想。可惜的是,聯合政府不甚在意他的想法。
僅僅是總參的某個部門在和他聯繫。給予了他一部分的資助。但具體的軍事訓練、武器裝備等完全是一片空白。
“阮秋翁現在不是在廣西麼?!讓他過來一趟好了。”屠孟賁也想到了那位想要求見自己的仁兄,只不過他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見到屠孟賁的。
“讓強柢也來。既然是要扶一個人咱們總得貨比三家啊!”屠孟賁笑眯眯的道:“腦生反骨的,不扶也罷。但對於潛力股,我還是很有興趣的。”
阮秋翁現在過的極爲不好。原本歷史上可以給予他一些支援的蘇聯,現在自顧不暇導致了他領導的數次起義皆失敗了。
而一部分他的同志開始失去了信心。有人離散,有人背叛。阮秋翁至少目前來說,還沒有看到他的理想有實現的可能。
“說到阮秋翁,不得不說這人是個人才啊!”顏正清有些感嘆,阮秋翁的資料他早就看過了。這位仁兄可謂是多才多藝,且本身本事不小。
首先他本人精通英、法、俄等語,廣東話講得也極好。同時還能說帶着廣東口音的國語,這讓他行事變得極爲方便。
事實上他在歷史上便曾經於二十年代擔任過當時某蘇聯在華顧問的翻譯。負責的是每天翻譯報紙並給那位顧問做文稿。
既然阮秋翁和國防軍接觸上了,那麼他的底細自然會被總參及內務部給全數摸通透。所有的資料全都被匯聚在了檔案裡,這些顏正清都曾翻閱過。
顏正清將阮秋翁的情況一說,衆人不禁唏噓。若是他想要過點兒小日子。憑着他的本事不難成就富裕之家。
但這人卻選擇了一條最艱難、最危險的道路,僅僅是這份勇氣已經很讓人欽佩了。而他現在在看不到曙光的情況下依然在堅持,這更讓人刮目相看。
“阮秋翁的確是個人才。心智也很堅定。但這樣的人他能夠接受我們的條件麼?!”屠孟賁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對着衆人一攤手道:“如果僅僅是從這些情況來看,的確阮秋翁比強柢要合適很多。但同時,他也比強柢要危險很多。”
“強柢至少會在羽翼豐滿以後,纔會考慮冒險一搏。但我相信,這位阮秋翁絕對不會輕易的讓我們控制住他。或許,一開始他就會準備好和我們翻臉。”
彼之英雄。我之仇敵。有時候好人和壞人,並不那麼好去區分。阮秋翁的確是個人才,也是安南的大才。但就因爲他是這樣的人,所以屠孟賁並不認爲應該輕易的支持他。
這種心裡有理想的人,最難應付。尤其是多年的顛沛流離和各種爭鬥。一定將這位曾經的熱血青年鍛鍊成了一個成熟的政治家。
這樣的人,比強柢這種牆頭草難應付一百倍。
“我同意總司令的看法。”顏正清笑眯眯的道:“但我要補充的是,如果我們讓他看到安南會發展那麼我想他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顏正清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輕聲道:“這個世界,終究是大國的世界。只要我們成爲大國,那麼我想阮秋翁會知道應該如何選擇。換而言之,如果我們沒有辦法讓自己強大。那麼即使控制住,也會逐步失去統治權。”
“我們需要的是一個聰明的合作者,比如金九。但我們不需要蠢貨。”說着,顏正清笑了笑道:“當然。有時候蠢貨確實會對我們有利些。”
林森點了點頭,他明白了顏正清的意思。很簡單,如果聯合政府能夠確認在戰後可以在世界上佔有一席之地,並可以傲立於東方即使法國想要拿走安南也會變得不可能。
但反之。如果聯合政府在戰後沒有樹立自己在世界上一定的權威性即使法國不試圖拿到越南其他國家也會動手。比如美國,比如蘇聯。
所以。如果能夠確定自己在戰後可以保證地位那麼阮秋翁會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是個政治家,也是有大智慧者。他知道應該如何跟聯合政府合作。
而強柢不過是個牆頭草。如果戰後中國沒有辦法樹立自己的權威性,那麼就需要接觸強柢這樣的人並把他看好,這樣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把控安南。
“如果我們選擇了強柢,我的建議是最好讓阮秋翁失去他的作用。”顏正清繼續道:“但如果我們選擇了阮秋翁,那麼強柢存在與否便無所謂了。”
屠孟賁聽到了自己老師的這句話,無聲的笑了。他知道自己老師的意思。強柢在各方面都不是阮秋翁的對手。如果強柢上位,而阮秋翁還存在的話那麼強柢能夠在位置上呆多久就不知道了。
反之,如果是阮秋翁上位強柢再如何蹦達也僅僅是蹦達而已成不了什麼氣候。同時聯合政還可以將強柢拿捏在手上,對阮秋翁形成隱隱的威脅。
“那就讓他們兩個都來吧!”林森考慮了一會兒,道:“咱們把他們本人都見過了再說,既然是貨比三家,咱們總得見到貨不是?!”
衆人聽的林森的俏皮話,不由得哈哈大笑。只有楊宇霆想到,或許曾經中國的命運也曾被列強如此的決定過吧?!只不過,現在中國已經逐步的走向了列強。開始進入可以決定別人的命運的時候了。
“聯合政府提出要見我?!”強柢此時已經秘密的進入了中國境內,雖然是兵荒馬亂但安南和中國的邊境線是在太長,很多的羊腸小道可以讓強柢進入中國境內。
“是的,殿下。梅青秋的電報裡就是這麼說的,他和聯合政府的外交部副部長已經見過面了。對方應我們的要求向聯合政府的委員會遞交了申請,這份申請剛剛獲得通過……”
頓了頓。在強柢面前的這漢子道:“但據青秋得到的消息,同時拿到通知的還有阮秋翁。”
“什麼?!阮秋翁那樣的人也拿到通知了?!哼,聯合政府的這些人想要嚇唬我,也得拿出個實力相當的對手啊!阮秋翁這人,算的了什麼!”
強柢很是不滿的哼道。在他看來,阮秋翁就是個失敗者。無論是人望還是實力,都沒有辦法和自己相比。
好歹自己還能夠組織出一些軍隊,同時能夠弄到些武器。阮秋翁這些年盡是做一些翻譯宣傳,而且他的同夥都因爲看不到希望都跑了不少。怎麼能和自己比?!
“殿下,我覺得此事並不簡單。”這漢子眯着眼睛,對強柢道:“聯合政府現在的實力,如果扶持阮秋翁的話,相信他不久就能夠組織起自己的隊伍。甚至很快就能夠協助國防軍作戰和後勤。阮秋翁的那些同志在知道能夠獲得聯合政府的資助後肯定可以招攬不少的人手……”
這漢子對情況分析的很到位。事實上強柢之所以下定決心來找國防軍,就是這漢子給他的意見。
在國防軍取得了對日軍戰爭的勝利之後,國防軍的聲望開始在東南亞傳播開來。儘管東南亞的日本守軍盡最大的努力試圖封鎖住自己失敗的消息,但還是有人可以通過無線電收聽到外界的廣播電臺。
從而得知日本在中國大潰敗的消息。這些消息的傳來,讓聯合政府和國防軍在東南亞地區都蒙上了一層神秘感。
日本人擊敗了那些在東南亞橫行了幾個世紀的白人,這讓他們得到的待遇是被當地人所崇敬和支持。
但這些在他們眼中不可戰勝的日本人,卻在中國敗下陣來。甚至從廣播中得知在海戰上還狼狽而逃。直接導致了數萬日本陸軍士兵成爲戰俘。
這更讓這些東南亞的土著們刮目相看了。暗地裡已經有人在嘀咕,這是不是曾經那個輝煌無比的帝國,又要復甦了?!
而作爲中國的鄰國,安南地區是受到這種衝擊最大的。起義了多次都無法趕走的法國人。在日本人面前夾着尾巴走了。
而這些被他們看成是不可戰勝的日本軍隊,卻被國防軍打的狼狽逃竄。是以,此時如果有人扯起國防軍的虎皮,說不準還真能做一面大旗出來。
“黃維武。你說的很有道理。這件事情我們不得不防啊……”強柢面前的這漢子說了一大通,終於讓強柢改變了看法。
“當然。殿下也不必憂心。畢竟算下來,我們的本錢還是比阮秋翁的要多很多的,且阮秋翁曾經的身份和蘇聯的關係,想必也不會讓聯合政府放心……”這位叫做黃維武嘿嘿的笑着道。
而在此時,安南皇宮保大的書房裡也在進行着一番對話。
“是的,皇上。我認爲我們應該儘量的爭取接觸一下聯合政府,日本人的失敗已經說明了他們也靠不住。所以,我們應當有所準備……”
說話的,是寓居西貢的前尚書吳廷琰。其實最早保大是希望吳廷琰出來擔任自己的首相的,可惜的是吳廷琰當時拒絕了。
等吳廷琰後悔的時候,保大已經在日本人的壓力之下選擇了任命陳仲金爲首相。這讓吳廷琰非常的不甘心,於是他來到了保大的皇宮裡試圖爲自己重回政界做出努力。
“可是……這會不會激怒日本人?!”保大有些猶豫,其實他也覺得有些後悔了。雖然趕走了法國人,但來的日本人更狠。
好歹在法國人統治的時候,他保大隻要老實就能夠安坐於皇位上。可現在,日本人的代表橫山明裡暗裡告誡保大,要是他不聽話那麼強柢會取代他。
這讓保大過的是心驚膽戰。一旦自己的位置被取代了,那麼將發生什麼是顯而易見的。這種奪權的政變,從來就不可能是不見血的。
尤其是皇族之間,一旦強柢決定了動手他保大活下來的機率實在太小。甚至強柢爲此斬草除根也說不定。
“皇上,爲您分憂乃廷琰之本分。這件事情,您且交給我去辦好了……”看見保大動心了,吳廷琰趕緊趁熱打鐵。最終保大還是一咬牙,狠狠的點了點頭。
而在廣西省靖西的阮秋翁所開的會議就簡單多了。到場的僅僅是寥寥數人而已。但這些人,都是阮秋翁身邊最重要的人手。
“阮同志,這次的接觸很可能將決定我們組織的未來路線和方向。所以,還請儘量的爭取到聯合政府對我們的支持……”鄧春區首先開口對阮秋翁道。
“哼!我就不滿意你們的這種謹小慎微。”黎尹冷哼道:“我不覺得沒有了他們的支持,我們還沒法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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