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縣衙有鬼
如燕前腳剛走,李元芳後腳就進入房中,向狄仁傑雙手抱拳道:“大人,我回來了!”
“怎麼樣,元芳,問清楚了嗎?”
“大人,問清楚了,昨夜凌維夤夜去的那座山,位於牟平西北,名曰“蓬山”,蓬山一共有七座山谷,分別是--風谷、雲谷、煙谷、霧谷、鴛鴦谷、金雀谷和白鷺谷。其中金雀、白鷺二谷地勢平緩,谷中有村落;鴛鴦谷乃是兩座奇峰毗鄰,地勢險惡、荊棘叢生,無人敢涉足,因爲上山便是死路一條;風、雲、煙、霧四谷本是官家向四周獵戶開放的牧場,但有一點令人頗爲不解,就是前年官家以雲谷獵物殆盡,需令其繁衍生息爲由關閉了雲谷,只留風、煙、霧三座供以獵戶。”
“哦?有這等事?”
“是啊大人,卑職總覺得這裡面有蹊蹺。”
“嗯,這封山的緣由倒是頗耐人尋味。元芳,你還記得在幽州之時,幽州刺史方謙下令封了小連子山,不就是爲以金木蘭爲首的蛇靈逆黨提供棲息之所嗎?”
“大人,要不要下令大軍進攻蓬山之谷?”元芳急切地問。
“此事萬萬不行,因爲首先凌維夜訪蓬山究竟是做什麼我們無從得知,貿然行事定會打草驚蛇;其次,畢竟蓬山有七座山谷,雲谷有秘密也只有我們的推斷,但是並不排除其它山谷的可能,一旦進攻沒有什麼發現的話,不僅會令歹人脫逃,還有可能陷自己於危險的境地。”
“那,大人,您說該怎麼做?”
“爲今之計,乃是派張環、李朗監視刺史府,好讓我們隨時掌握凌維的動向。”
“大人,張環、李朗不會輕功,無法進入府中探查,要不就卑職去吧!”
“白天先讓他們二人盯着,今晚你夜探刺史府。”狄仁傑理解李元芳破案心切,但是也實在不忍心讓他這樣整天連軸兒似的轉。
“那大人,現在我們做什麼?”
“現在龍驚武剛剛離奇死去,我想知道龍驚文的死因究竟是什麼,兄弟二人的死究竟有沒有關聯,兇手會不會是同一個人,還有龍驚文有沒有可能是自殺?這些都是凌維在呈給吏部的驗屍結果中沒有提到的,直覺告訴我,凌維一定是在刻意隱瞞什麼。”
“大人,那這些您怎麼能知道的了啊?”
“一是要詢問發現龍驚文屍身之人,二是要向上次一樣,對凌維計詐並用,假的畢竟變成不了真的,是假的就一定會露出破綻。詢問發現龍驚文屍身第一人之事我已經交代給了曾泰,不知道他那兒有沒有什麼結果。”
“恩師!”
“是曾泰,元芳,肯定是他問到了什麼!”狄仁傑激動的說道,說話間,曾他已經步入屋內。
“恩師,第一個發現龍縣令屍身的人已經找到了!”
“哦,是誰?”
“牟平縣丞董壽祥。”
“此人現在何處?”
“在屋外等候恩師問話!”
“快請進來!”
“是!”
“卑職牟平縣丞董壽祥參見狄閣老!”
“董縣丞免禮,快快請起!董縣丞,我聽曾大人說,是你第一個到達修命案現場的?”
“正是。”
“能否煩請董縣丞莫辭辛勞,爲本閣將當時現場的情形詳述一番。”
“是。縣令大人死的前幾天,本就在本縣中無惡不作的凌彪更加猖狂,縣城中和附近的村中告冤者不計其數,縣令和卑職忙得是焦頭爛額。那天夜裡,卑職整理好晌午的卷宗,準備交給龍縣令複審,我推開龍縣令的房門,輕輕喊了他兩聲,他沒答話,卑職感覺不對勁,走過去一看,龍縣令已經死了,脖頸處有一個刀痕,但臉上絲毫沒有痛苦的跡象,着實是疹人,然後卑職就嚇得暈過去了。”
“你是說,龍驚文死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跡象?”
“是啊,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當時龍縣令房中有沒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沒有。”
“你再好好的想一想!”
“對了,閣老,您這麼一問我倒是想起來了。龍縣令死的時候手裡捏着一隻紫砂茶杯,可是縣令從不喝茶,我們也人未見過縣令有那樣一隻茶杯,卑職當時並沒有注意,但事後一想,卻實有那麼幾分不對勁兒。”
“嗯,本閣知道了,有什麼事我會通知人再叫你的,你先下去吧!”
“是,閣老,卑職告退。”
“大人,您是不是從這個董壽祥的話中聽出了什麼?”元芳問道。
“知我者,李元芳也。試想一下,一個被刀劃開咽喉而死的人,怎麼樣纔會沒有絲毫痛苦的跡象?”
“是啊,卑職剛纔聽他講到這兒也頗感幾分奇怪。”
“元芳,我問你一個問題,以你這樣的身手,要想割開人的咽喉,能不能做到不讓被害者發現。”
“這怎麼可能啊大人!死者的傷在喉處,非後脖頸,如果在人前襲擊被害人一定會發現,即使無返擊之力,臉上的表情也一定會異於常人,如果殺手在背後襲擊,由於咽喉小,且狹、且軟,是很難一刀擊中要害的,怎麼可能只有一處刀口?”
“這就是了,由此不難斷出一點,兇手與龍縣令一定相識,而且兇手是龍縣令頗爲信任之人。”
“此外,還有一點我覺得十分蹊蹺。”
“大人,您是說那茶杯?”
“正是,依董壽祥之言,龍驚文是從不飲茶的,爲什麼會在死的時候手裡捏着一隻紫砂茶杯?”
“是啊,大人,他是不是要告訴我們什麼?”
“紫砂茶杯,紫砂,紫砂杯,對,是紫殺,元芳,你讓曾泰立刻去調查,看龍驚文生產交往的人中有沒有一個名字中帶‘紫’字的人。”
“對,大人,您的意思是說,是一個叫‘紫’的人殺害了龍驚文?”
“現在看來應該是的,否則他絕對不會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在手裡捏上一隻紫砂茶杯。”
“是,大人,卑職這就去告訴曾兄。”
兩個時辰後。
“恩師!”
“曾泰,怎麼樣?查到了嗎?”
“唉呀,恩師真乃神人是也!果然不出您的所料,這龍驚文沒有家室,孤身一人,生前除了正常的工務之外,交往甚密之人只有一個,乃是牟平縣城中最大的青樓裡的當家花旦,名叫‘琉璃紫’,恩師,您看,是不是要馬上傳喚此人。”
“琉璃紫,紫,紫砂,紫殺,一定是她,曾泰,你馬上派衙役拘傳琉璃紫到堂!”
“升堂。”
“威--武--”
“堂下所站可是醉花樓中的舞妓琉璃紫?”
“正是妾身,妾身琉璃紫見過大人。”
“琉璃紫,本官今日喚你前來,乃是爲了牟平前任縣令龍驚文被殺一案。”
“什麼,他……他死了,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啊!”
“琉璃紫,據本官認定,龍驚文乃是被他所熟識之人謀害的,被害時無旁人在場,所以沒有人證,但是龍驚文死時手中緊握一隻紫砂茶杯,據縣丞講,龍驚文無家室,又從不喝茶,他怎麼會捏着一隻紫砂茶杯?於是,我從茶杯入手,此杯乃是紫砂所制,不是正暗示了“爲紫所殺”嗎?而與他往從過密且名字中有紫字的人只有你一個,鐵證如山,你還有何話講?”
“不可能,他不會死的,半個月前他還來過我那兒,說要爲我贖身,不看到他的屍體,我絕對不相信他已經死了。你是昏官,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他!”
半晌,狄仁傑沒有說話,繼而開口道:“想不到你這廝竟是如此刁鑽頑劣。也罷,今日就審到這兒,明日再審!來人吶!先帶下去!”
狄公房中。
“大人,您今日怎麼不審完這個琉璃紫就退堂了?”
“元芳啊,剛纔那個琉璃紫一句話點醒了我。讓我突然意識到我們忽略了一件事。”
“是什麼大人?”
“據琉璃紫所說,沒有見到龍驚文的屍體,她絕不相信他已經死了,而我們只是看了吏部的奏報,聽了董壽祥的一番言語,就認定龍驚文已經死了,是不是太草率了?”
“大人,現在可以肯定,這個琉璃紫就是殺人兇手,今日在堂上她不過是做戲罷了,大人,這等人物怎可輕信?”
“不,元芳,你有沒有注意到,今日琉璃紫在堂上的表現絕不像是有備而來,況且我們自聽說龍驚文的死訊至今,的確從未見過他的屍體,這不是有些奇怪嗎?”
“這倒是有幾分怪!”
“這樣,元芳,你去把董壽祥找來,這事兒恐怕還要問他。”
片刻後。
“大人,聽李將軍說,您找我?”
“是啊,壽祥,本閣叫你前來是想問一問,龍縣令的屍身現在何處?”
“這,這,卑職不敢說。”
“誒,有何不敢?”
“這,這,唉,卑職就說了吧,縣令大人死了後的第三天,刺史凌大人就下令說朝廷讓把縣令大人的遺體火化了。”
“什麼,火化了?”李元芳氣急,拍案而起。
“他說朝廷讓火化你們就火化?你們難道是看到了聖旨?”
“哎,元芳,這也怨不得壽祥,刺史凌維畢竟是他的上官,上官下令,就算是沒有聖旨,壽祥也得照辦不是?好了壽祥,火化了就火化了吧,這件事就到此爲止,本閣也不怪罪於你了,你回去吧,有什麼事本閣再叫你。”
“是,是,謝閣老,卑職、卑職告退。”
“大人,難道這事就這麼不管了?”
“不對,爲什麼要火化,這裡面一定有問題!讓我想想,好好的想一想。”
半晌。
“原來竟然是這樣。”
“大人,您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元芳,你去叫如燕和曾泰前來,須是如此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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