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依舊是溫馨的早餐時間。
裴錦川正和秦汐坐在一起用餐的時候，tony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總裁，不好了，我懷疑有人鬧事拆臺。”
裴錦川一聽說是公事，面色立即嚴肅起來，“什麼情況，說清楚。”
“公司上個月剛投資了一個娛樂公司，旗下唯一的女藝人被人迷暈之後做了那種事，而且公司的的第一部電影頻頻出問題，錄影帶丟失了好幾卷，後來查出是臨時招來的羣演偷盜，可一個羣演，怎麼會無緣無故去偷盜錄影帶，順着這條線查下去，我發現是有人在暗中指使。”tony嚴峻地說了個簡單的大致情況。
裴錦川聞言，眉頭皺了起來。
這個娛樂公司他記得，全是一羣很有才華的大學生組成的，所謂風險投資嘛，在高收益的同時，也承擔着高風險，裴錦川眼睛毒辣，與那個娛樂公司接觸幾次以後就評估出他們如果有了運行資金，未來三年以後的樣子。
這個案子是他親手簽字首肯的，投了一個億進去，沒想到纔過去一個多月，就出了這樣的意外。
裴錦川收回思緒，思考片刻後問：“查出是誰在背後針對我們了嗎？”
那邊公司的人都是一羣剛入行不久的大學生，按理來說不會得罪什麼人，很明顯的，對方是衝着他來的。
“暫時還沒有查出來，不過這件事不好解決，一個處理不好，公司投進去的錢就要打水漂了。”
一億雖然不算很多，但也不算少了，而且這也不是裴錦川私人的錢，是公司的資產，若是這次投資失敗，那些股東們難免不會借題發揮。
“你盯着那邊，那個女藝人的事要好好處理，做好公關，我再想想處理方案。”裴錦川吩咐完tony之後，蹙着眉頭陷入了深思。
公司發展太快，這麼些年來，因爲他眼光獨到，投資失敗的案例幾乎等於零，一下子爬得太高，難免會惹人嫉妒。
不知道這次對他們下手的，是被他們一直壓制着的同行，還是無意間得罪的敵人呢？
“菜涼了。”秦汐見裴錦川接完電話以後就不再動筷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裴錦川回過神來，衝秦汐淡淡一笑，重新端起飯碗開始若無其事地吃飯——
當年再艱苦的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他倒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就食不下咽，但心裡有一絲若有似無的不安感覺倒是真的，裴錦川總有一種感覺，這件事不會就這麼完。
他是一個直覺很準的人。
這些年靠着他可怕的直覺和毒辣的眼光，爲thunder打了無數次的勝仗，幾乎是投資什麼，什麼就賺，公司的運轉資金越來越多，投資的項目也是五八門越來越多。
什麼新興科技產業，服裝產業，百貨商場，娛樂行業，網絡行業，不管是爛大街的，還是生僻的，只要他投資，都是無往不利。
裴錦川到底賺了多少錢？
可以這樣說，thunder就算從今以後再也不投資某個項目，就靠着已有的項目分紅，也能養整個公司上千員工到老了。
然而男人征戰商場的目的，並不只是爲了錢。
他們享受那種成功的喜悅，共同努力打了勝仗以後的自豪……錢，往往只是變成了一個數字。
“是公司出了什麼事嗎？”秦汐又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裴錦川淡淡點頭，“一點小事，剛投資的一個小型公司，背後被人陰了，摔了一跤。”
秦汐驚訝地看着裴錦川，她沒想到裴錦川會告訴她公司的事。
她記得以前兩人還是夫妻的時候，互相都不怎麼過問對方的工作的，那時候因爲麥薇的出現，兩人產生了矛盾，裴錦川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商場上的事情，說了你也不懂……”
那時候秦汐就在想，你什麼都不告訴我，要我怎麼去懂？
我不懂，難道麥薇就懂了嗎？
那時候的她很不能理解，也很迷茫，夫妻之間的聯繫，真的只是在那一座共同的房子裡面，各自出了門，就能各不相關了嗎？
可如今裴錦川居然主動和她說公司裡的事了，是不是證明，他真的已經在開始改變了？
“哦，那改天我一定要買點禮物去陰你的人家裡登門道謝，感謝他幫忙除掉你這個禍害。”秦汐心裡有些許的感觸，面上的表情卻並無什麼變化。
裴錦川寵溺地笑笑，“要是我公司真的被弄得破產了，到時候就需要你來養我了。”
“哼，真到那個時候，我絕對第一時間收拾東西躲開你！”
“汐汐，你也太絕情了吧？”
“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句話你沒聽過啊？”
裴錦川湊近她的耳邊，輕聲低語，“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前半句，是夫妻本是同林鳥，汐汐，你終於承認我們的夫妻關係了？”
“你——”秦汐眉目圓瞪，雙頰染上粉紅。
居然又被這個禍害給調戲了！
裴錦川順勢在秦汐的脣邊印下一個吻，仍然是一觸即分的輕柔，嘴角含着笑，繼續吃飯去了，好像根本一點都不擔心公司的樣子。
幾天以後，形勢變得有些糟糕起來。
女藝人那條醜聞還未完全褪去熱潮，娛樂公司那邊又爆出一個特大丑聞。
該公司的某一高管與旗下籤約男藝人搞同性戀，被拍下很多親密的照片——
其實這個娛樂公司剛剛建立起來，員工很少，幾乎沒什麼名氣，一般的媒體根本就不會爆他們的料，畢竟知名度不高，也沒什麼人看。
但是這個公司最近在拍的一個電影，是裴錦川搭橋牽線找來的著名導演，這才讓這個小公司跟着露了一回臉，繼而報導出越來越多的新聞——
女藝人的事，可以說不是她自願的，還勉強能夠洗白。
但管理層與簽約藝人搞同性戀？
這個是怎麼洗都洗不白的吧？
雖然如今社會對性向什麼的已經變得十分寬容，也有好多人能夠理解了，國外的大牌明星們都在出櫃，但公衆人物傳出同性戀，還是在保守的國內，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裴錦川將照片扔到兩人面前，坐在辦公椅上氣場強大。
“說說吧，你們打算怎麼處理？我不管這照片裡的內容是真是假，也沒時間關心你們喜歡的是男人和女人，我只想知道，你們打算如何挽回損失？”
兩人對視一眼，名叫李暉的那個高管猶豫着開口：“這照片上的內容完全是子虛烏有，每一張都是借位拍攝，我會在網上發出聲明說明此事，並做好請律師控告對方誹謗的準備。”
裴錦川修長的五指在桌面上有規律地扣了幾下，而後點頭，“你可以這麼做，但我希望你今天說的話，句句屬實，作爲合作關係，我不想有自己把控不了的意外出現。”
“我……”李暉張嘴，欲言又止，“我知道。”
裴錦川給他們公司投資了一億，這一億，如果是因爲經營或是運氣問題賺不回來，thunder不會追回資金，但如果只是因爲這種亂七八糟的八卦新聞搞垮了公司，那後果就難說了。
然而這件事纔剛剛平息下去，新的意外又發生了——
劇組拍攝現場，由於煙火師操作不當，引起爆炸，煙火師當場死亡，其餘多名演員和工作人員受傷，兩個主演燒傷嚴重，短期內不可能再重返劇組拍戲。
這是該娛樂公司成立以來，遇到的最大的困難。
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拍戲，拖一天，拖的不僅是整個劇組的進度，拖的更是金錢。
兩個主演的醫藥費先不說，這部戲已經拍到一半了，重新請兩個主演來從頭拍攝的話，劇組成員的酬勞以及場地費等等又會增加一倍。
等兩個主演痊癒以後再開拍吧，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放棄這部劇，直接太監了吧，前期投入的那麼多錢，是不可能再收回來了。
公司可以調用的資金並不多。
一億元，對於個人來說，或許很多很多，但對於一個到處都要錢的公司來說，還真算不上什麼鉅款。
遇到這樣的事，裴錦川肯定不會再往那個娛樂公司裡面投錢了，但是如果任由他自生自滅，那麼他在整個金融界不敗的神話就會被徹底打破——
一億元的損失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件事帶來的後勁影響力。
thunder內部臨時召開緊急會議，商量此事的解決方案，裴錦川悠閒的生活徹底被打破，每天都在公司裡面加班。
這段日子以來，秦汐已經習慣了下班以後，回家和裴錦川一起共進晚餐，突然他開始加班了，家裡少了那麼一個人，倒有點不習慣起來了。
秦汐一個人吃完晚餐，時針已經指向晚上8點，裴錦川還是沒有回來，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那個人在的時候，她會覺得很煩，但他不在的時候，自己又不習慣了。
坐在沙發上，電視開着，放了什麼內容她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到底是什麼人要針對裴錦川的公司？
會是……
不，肯定不會是葉婉柔，以葉婉柔的智商，恐怕還策劃不出這麼嚴絲合縫的詭計來。
秦汐的腦海裡首先跳出了葉婉柔的名字，但很快又被她自己劃去了。
葉婉柔不會有這麼高的智商，連裴錦川都被打得措手不及。
秦汐感覺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剛回國不久時的狀態，那時候沈靜婉和樂樂剛剛被抓走，而裴錦川躺在醫院裡奄奄一息，這給她一種極度的不安全感，好像全世界隨時都可能只剩下她一個人一般。
她聽着電視機裡傳來的遙遠的噪音，倒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深夜，因爲彆扭的睡姿，全身都痠痛僵硬得很。
秦汐艱難地撐起身子，電視裡的節目已經換成了京劇，舞臺上兩個人咿咿呀呀地唱着。
牆上時鐘的指針指到了午夜十一點四十。
這時，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秦汐豎起耳朵，噌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
裴錦川推門進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織在一起，然後秦汐飛快地移開了自己的眼神。
“怎麼還不睡？”裴錦川帶着些許的疲憊，和夜晚的涼意進屋，在看到秦汐那一刻，心裡一驚，隨口問道。
秦汐一時語塞，半秒之後反應過來，“我可不是在等你，我，我就是突然睡不着，失眠了而已！”
看着秦汐生動的表情，和明明非常擔心，卻要故作無所謂的樣子，裴錦川覺得一天的疲憊在這一瞬間被全部驅散。
他走到秦汐的面前，不由分說地伸出雙臂，將她緊緊地摟入懷中，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吸取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和暖暖的體溫。
秦汐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伸手在裴錦川的胸前推搡着，“幹什麼你，男女授受不親你知不知道？”
裴錦川緊緊地圈着她的纖腰，“汐汐，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只要有她在身邊，能看着她，抱抱她，他就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
秦汐突然就覺得自己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再也無力掙扎。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抱了半分鐘，然而裴錦川主動放開她，眸子裡滿是疼惜和愛憐的光，“去休息吧。”
秦汐微嘆了一口氣，看到他眼周一圈淡淡的青黑，心裡快速地涌過一絲淡淡的心疼。
“公司的事很棘手嗎？”她再一次沒有管住自己的嘴，問了出來。
裴錦川淡淡點頭，卻是不願多談的樣子，“還好，你別擔心，我不會破產的，也不會讓你有機會‘大難臨頭各自飛’的。”
那就是很嚴重了……
如果不嚴重的話，裴錦川不會用上“破產”兩個字。
“查出背後主使之人了嗎？”秦汐又問。
“查不到，對方很是狡猾，如今thunder投資的好幾個企業都受到了攻擊，有點棘手，但情況還算能控制。”裴錦川揉了揉秦汐的腦袋，“好了，去休息吧，這些事，有男人操心呢！”
秦汐想說，我纔不操心你呢，但這話說出來未免也太過違心。
最終，她什麼都沒說，直接進了自己的臥室。
裴錦川疲憊地坐在沙發上，那裡還殘留着秦汐的餘溫，原本煩躁的心情，又瞬間消退了下去。
說什麼不是特意等他的，連說謊都不會說全套了，還是一如既往地天真可愛啊。
……………
又過了幾天，thunder面臨的危機還是沒有得到改善，裴錦川忙得越來越焦頭爛額，他不願讓秦汐擔心，所以什麼都沒說，但情況確實有點脫離他的控制了。
先是旗下投資的各家企業被針對，然後thunder本身的散在外面的散股也在被人有組織有計劃地收購，這樣的手段，似乎有點似曾相識。
thunder緊急籌資打算收回散落在外的一些零碎散股，但對方似乎能夠料到他的動作一般，先一步將所有的股份全部高價收購，現在，流落到對方手中的股份已經多到16(百分號)。
裴錦川作爲最大的老闆，擁有thunder差不多30(百分號)的股份，剩下的大頭都在幾個股東手裡，還有差不多18(百分號)的散股，如今已經被對方無聲無息地收購了16(百分號)，如果再讓對方繼續膨脹下去，thunder岌岌可危。
裴錦川用盡了全部的力量去查詢對方到底是什麼來頭，可惜最終都沒查出什麼有用的線索。
對方就像是突然出現，埋伏在他的周圍一般，讓他防不勝防。
“tony，還是查不到對方的來歷嗎？”裴錦川眉頭皺成了川字，坐在辦公室裡，最近一直在瘋狂走下坡路的報表讓他煩躁異常。
tony站在裴錦川的面前，面色沉重，“對方來頭不小，且行事謹慎，我查了對方交易股份時的銀行賬號，發現早已經先我們一步註銷了，註冊的個人信息也是假消息。”
裴錦川點了點頭，略微思索一下後又問：“現在公司的股份情況怎麼樣？除了我手上的30(百分號)，其餘的全在自己人手中嗎？”
“這個……”tony有些爲難起來，“除去你的30(百分號)，和差不多18(百分號)的散股，剩下的52(百分號)都分佈在幾大董事手中，股份擁有最多的現在是王董事，擁有13(百分號)，但王董事這個人……”
tony並沒有把話說完，但裴錦川已經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
這個王董事一向不太老實，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之前處處和他過不去，但因爲他從來沒有打過敗仗，所以找不到由頭髮作。
上一次投資的娛樂公司失敗以後，整個公司就數他最爲上躥下跳。
“如果18(百分號)的散股，加王董事手上的13(百分號)，剛好比我手上擁有的多1(百分號)……”裴錦川想了一下，對tony道：“這樣，你從我的私人賬戶裡面轉點錢出來，如果有其他董事願意轉讓股份，勢必要捏在我們自己手中。”
“是。”tony答應一聲，正要離去，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又停下腳步，“對了總裁，上次您讓我查的秦小姐的事，已經有確切消息了，那個孩子……”
“孩子怎麼了？”裴錦川緊張地擡起頭來。
“孩子並不是秦小姐的。”tony說完，嘆息一聲。
和裴錦川共事這麼久，他能看出他多麼渴望那個孩子，可，事實就是事實，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秦汐的。
“是這樣嗎……”接連的打擊讓裴錦川的眼神更加的黯淡，他疲憊地將腦袋枕在靠背的軟墊上，朝tony擺了擺手，“你出去吧。”
tony擔憂地看了裴錦川一眼，張了張嘴想安慰兩句，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出了門。
裴錦川閉着眼睛假寐了兩分鐘，再睜眼時，眼睛裡已經又重新充滿了鬥志。
這是thunder建立以來，所面臨的最大的危機，也許是之前一路走得太過於順利了，物極必反，災難，突然就排山倒海而來。
不過，不管對方是什麼來頭，有什麼目的，他裴錦川，不會輸的！
另一邊，秦汐對裴錦川公司的事自然是毫不知情，每天基本上都是兩點一線，醫院，公寓，過得跟一般的上班族差不多。
一轉眼已是深秋，枯黃的樹葉落滿了路面，秋風蕭瑟地吹着，這片大地被籠罩了一層淡淡的蒼涼。
秦汐緩緩地走在街道上，看着滿眼的秋色，忽然一陣風吹來，她裹緊外套，打了個冷顫。
原來轉眼間，突然溫度就變得這麼低了。
包裡的手機刺耳地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秦汐接起，對面傳來葉婉柔的聲音。
“秦汐，好久不見啊，要不要出來見個面？”
秦汐心裡一個咯噔，自從上次裴錦川在醫院裡被刺傷以後，葉婉柔就沒來聯繫過她了，她都差點快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了，沒想到突然又找到上她了。
“對不起，我沒興趣。”秦汐冷淡地拒絕，葉婉柔找上她，絕對沒什麼好事。
葉婉柔在電話那頭咯咯地笑着，給人一種很陰冷的感覺，“難道，你對裴錦川的事也不敢興趣嗎？”
“你什麼意思？”秦汐猛然從葉婉柔的嘴裡聽到裴錦川的名字，下意識地就皺起了眉頭。
“呵呵，想知道？想知道就出來見個面吧，我在中心廣場二樓的咖啡廳等你，只等你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你不到，那就不怪我了哦！”
說完，葉婉柔不等秦汐的反應，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秦汐捏着手機，滿臉煞白地僵立在秋風中。
她很想忘記葉婉柔的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然而，腦子裡卻不自主地要去想起。
葉婉柔提到了裴錦川，裴錦川的公司最近攤上了困難，她是知道的。
難道，這一切都是葉婉柔在搞鬼？
還是，她知道一些什麼內幕？
秦汐悲哀地發現，一旦關係到裴錦川，她的理智，就會完全脫離她的身體——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爲，匆匆忙忙的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往中心廣場那邊去了。
到達中心廣場，已經是二十五分鐘以後的事，秦汐下車，氣喘吁吁地跑上樓，就見葉婉柔坐在靠近門口不遠處的卡座上，看着她的眼神裡，帶着淡淡的嘲諷。
秦汐走過去，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開門見山，“你約我到這裡來，到底想要說什麼？”
葉婉柔輕聲一笑，喝了一口咖啡，“急什麼，喝杯咖啡吧，好像我們還從來沒有坐在一起喝過咖啡呢。”
“不需要。”秦汐冷冷地瞪着她，“我覺得我們之間沒這個必要，你用裴錦川把我引過來，想必也不只是想要一起喝杯咖啡那麼簡單吧？”
葉婉柔掃興地放下咖啡杯，那張美豔的臉上滿是虛僞的微笑，“好，既然你堅持，我們就長話短說。”
秦汐沒有回答，等着她的下文。
“你知道裴錦川的公司，馬上就快不行了嗎？”葉婉柔惡毒地看着秦汐，嘴角噙着猙獰的笑，“如果我沒算錯的話，一個月，最多一個月之後，裴錦川就會被從董事長的位置被踢下來。”
秦汐心裡猛然一驚，面上卻一副並不相信的樣子，“你別糊弄我，thunder在整個亞洲區都是數得上名號的大公司，就算遇到點困難，也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倒得了的，麻煩你下次說謊的時候打打草稿，我一個字都不相信！”
她起身，欲走，如果葉婉柔叫她來就是爲了和她說這個，那她真的是覺得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
那可是裴錦川啊，號稱商界奇才，殺伐果斷又絕頂聰明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打垮！
“thunder或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倒下的，但裴錦川卻並不一定。”葉婉柔輕飄飄地刨出一句話來，阻止了秦汐的去路。
“幾個月前裴錦川出車禍，爲了引你去見他，故意裝作傷得很嚴重，甚至暗示媒體將他的病情誇張地刊登了出去，那段時間thunder的股價一跌再跌，thunder內部的董事和高管因爲這件事，早就對他有了芥蒂，他不但不想辦法將芥蒂抹去，反而天天追着你個平凡女人跑，你只顧着過自己的小日子，怕是不知道thunder內部的風言風語，和裴錦川處境的水深火熱吧？”
秦汐渾身一僵，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再也無法向前走動半步。
葉婉柔還在她的背後繼續說道：“若是沒有上次那件事，裴錦川這次還有可能挺過去，但thunder雖然是他一手創立，發展到今天，已經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了，對他不滿者，想要趁火打劫者，比比皆是，外憂內患，你以爲他真的能挺過去嗎？”
秦汐轉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看着葉婉柔，“你胡說！你怎麼可能對thunder內部的事知道得那麼清楚？”
“因爲，這件事，就是我一手策劃的。”葉婉柔涼涼地說道，看了一眼對面的椅子，“現在，你可以坐下來和我好好說話了吧？”
秦汐退下一軟，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她端起面前已經涼掉的咖啡，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等那股涼意一直通到胃裡以後，她才稍微恢復了一點的精神和理智。
“你和我說這些，總不是平白無故告訴我的吧？說說你的目的吧，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她並不愚笨，葉婉柔會告訴她這些，肯定是對她有所求，沒必要再遮遮掩掩，浪費彼此的時間。
“我該說你太過聰明呢，還是大無畏呢？”葉婉柔一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打火機啪的一下，點燃一支女士香菸。
秦汐的心裡一陣陣的發寒，眼前的葉婉柔，似乎變得和四年前完全不一樣了。
四年前的葉婉柔，雖然也很讓人討厭，但不過有些小聰明小手段而已，小女人的把戲，如今，卻完全的變得不一樣了。
或許是四年的牢獄生活讓她的心越來越狠，或許是她找到了什麼強大的靠山，或許，是她已經瘋了。
就憑她敢到醫院裡去殺人，就能表明，她，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恐怕任何人都不能夠讓她再回頭。
“我實話告訴你，你以爲在醫院那一次，真的是我的人眼神不好，匕首刺歪了？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讓裴錦川在生與死之間徘徊，極度痛苦，但又不能死去，只能活着受煎熬，我要讓他一輩子生不如死！”
秦汐戒備而又心驚地看向她，“你這是在犯罪！”
“有什麼關係，反正，不能我一個人下地獄嘛。”葉婉柔細長的手指夾着香菸，放在塗着大紅口紅的嘴邊吸了一口，她的動作十分優雅，但看着就是莫名給人一種不好的感覺。
“遊戲，真的開始了哦！”她衝着秦汐俏皮地一笑，卻只讓秦汐感到陣陣的噁心。
也許是因爲太過生氣和驚訝，秦汐沒來由地覺得有些頭暈，她下意識地伸手捏了捏太陽穴，低垂着的眼眸，沒看到葉婉柔眼底一閃而過的精明。
“你還是沒告訴我，爲什麼要單獨和我說這些？”秦汐微微打起精神，問了一句，漸漸地發現，眼前的視線似乎也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她又伸手揉了揉眼睛，沒想到卻越揉越。
這，十分不正常。
那杯咖啡！
她的瞳孔猛然一縮，“你對我下藥？！”
意識到情況不妙，她想站起來離開，卻發現自己全身的力氣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抽得一乾二淨。
藥性發作了……
可惡，她真是太大意了，竟然現在才發現不妥！
葉婉柔將手裡細長的香菸掐滅，然後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秦汐啊秦汐，你始終不會是我的對手，還想跟我鬥？”
秦汐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最終雙眼一黑，直接趴到在了桌面上。
葉婉柔打了個響指，立即從櫃檯後面走過來兩個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如果秦汐現在還清醒着的話，就會發現這兩個男人身上的氣質冷硬，絕對不會是咖啡廳的侍應生。
“這個女人就交給你們了，隨便你們怎麼玩，暫時別給我玩死就行了。”葉婉柔冷冷地交代着，然後拿起手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一切順利，魚兒已經上鉤了。”
兩個男人快速地擡起秦汐就離開了，葉婉柔咧開大紅脣，得意地笑了幾聲之後，這才踩着高跟鞋，揚長而去。
而這個位於鬧市區生意極好的咖啡廳，今天突然打烊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開門營業過。